方知淼拿著笏板往前一站,「迴皇上,安宮牛黃丸一藥到底有多少功勞暫且不論,但此女德行有虧,得勢後對待養父母著實苛刻。從養父母被親生父親送進衙門,到被打得生命垂危跪在謝國醫府門外求她救命,而她至今都是冷眼旁觀冷心冷肺,從未為其養父母求過半句情,這樣的人,怎麽堪得到您的賞賜?」


    葛如沫心中搖頭不已,這朝廷怎麽那麽多酸腐文人當政啊,難道她不是受害者嗎?受害者還要被人如此指責,上哪說理去?還是那句話,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有功就賞,就過就罰,你阻止皇上賞賜,難道你是覺得太後娘娘的命,都比不上這點賞賜嗎?」王直反問。此事他身為大理寺卿,說得上話。加上葛如沫的關係,撇開一切不談,此刻王家和謝家的利益是一致的,那就是保住葛如沫,她此時受到攻訐,有些話謝羌恆不好說,王家自然要幫忙敲邊鼓的。況且王聿之前去了汝陰的事,在場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幫腔也並不突兀,也算是對謝家的一種保護吧。保護謝家其他交好的勢力不暴露。謝家一個醫家,跟這麽多達官貴人交好,皇帝會疑心。而他賣個人情給謝家,也好讓如沫盡心醫治他兒子。


    「你與謝大國手交好,兩家又是世交,你當然幫她說話了。」接著方知淼不懷好意地問,「還有你的意思是救了皇上和太後就要討賞是吧?難道這不是身為醫者的責任嗎?這次皇上要是不賞,他謝家是不是以後給皇室之人看病就不盡心了?」後麵這話問得誅心。


    王直反駁他,「舉賢不避親,舉親不避賢,至於我說的有沒有道理,皇上自有判斷。難不成這殿上隻有你能詆毀他人,卻容不得他人辯駁嗎?還是你自已是因為與謝家的恩怨才一直揪著謝家不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這腹,才這麽揣度別人?」王直也不是省油的燈,直指他伺機報復,公報私仇!


    「皇上,臣要反駁方禦史的話,謝家的忠君之心不容質疑!謝家其他人暫且不言,但臣行醫六十載,自認兢兢業業,無愧於心。有些人臣不想醫便直言不醫,臣不會陽奉陰違,明明不想治卻接了,然後暗中將人治壞,那是對醫道品德的汙辱!臣一旦醫治,有十分力決不會隻出八分。方禦史所說,實乃誅心之言,望皇上明鑑!」謝羌恆站了出來,跪下,以頭搶地。


    「方禦史,慎言!」武成帝說這話算是給了謝家一個交待。


    「皇上,方才臣言語有失,在此向謝大國手道個不是。可臣還有話要說,如王大人所言,有功就賞,就過就罰。皇上之前不是已經賞過她了嗎?如果沒有皇上的聖旨,她現在也不可能站在這金鑾殿上,難道葛如沫還妄想別的賞賜?」


    「皇上下緩刑聖旨,那是皇上幹剛獨斷明察秋毫,她本來就是被冤枉的。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皇上愛惜自已的子民,何錯之有?依你這麽說,皇上應該見死不救嗎,豈非寒了天下有才之士的心?皇上乃天下表率,一言一行,自是得體。你偏偏有這樣的言論來誤導聖行,該殺!」王直也是被方知淼的話激出了真火,撇開賣謝家人情這事不談,他這樣的言行根本站不住,皇上賞與不賞還由得了他一介禦史決定了?況且葛如沫救了太後一事,說有功也能說得過去,她並非什麽大奸大惡之輩,而且還是有才之人,皇上賞了也就賞了。他犯得著這麽不依不饒的嗎?這些事都過去了,葛七斤夫婦灌了你什麽迷湯,值得你這樣為他們出頭?


    「而且你一直弄錯了一件事,葛如沫沒有討要賞賜,一直是皇上說要賞,你不要搞錯了。」


    武成帝沒有再問方知淼,而是問起了旁人,「英國公,你治軍最是公正嚴明賞罰分明,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英國公袁雄兵略加思索,說道,「迴皇上,此事,臣以為,賞與不賞尚在兩可之間。皇上為天下之主,庇佑著天下百姓,讓他們免於飢餓免於寒凍更免於戰禍。皇上為他們做了那麽多,他們都是您的臣民,臣民能為聖上分憂,那是他們的榮幸,皇上太後也受得起。若是皇上執意要賞,那是皇上仁厚,不賞也無可指摘。」


    英國公這話兩邊誰也不得罪,不少人在心裏罵了一句老油條。


    對他的話,武成帝不置可否。


    「皇上,葛如沫德行有虧不敬養父母是事實。您這賞賜一下,豈不是助長了這股歪風邪氣?說句大不敬的話,皇上你也是養子,太後娘娘也非你親生母親,您這賞賜一下去,恐怕太後娘娘要夜不能寐了。」為阻止此事,方知淼簡直聲淚俱下。


    喊出這樣的話,殿上所有大臣都覺得他瘋了。


    太後娘娘沒法上朝,要是在此,定要噴他個沒臉,敢拿她來當擋箭牌,真是好樣的!


    但金鑾殿對於別人來說是鐵桶似的,但對於太後來說,要知道一些消息還是能知道的,況且這事也不算隱秘。方知淼的言論沒多久就傳到了太後耳中。


    太後很反感方知淼為了攻擊謝家將她拖下水,本來她和皇上就不是親母子,處得小心翼翼,方知淼特意提醒皇上這點,是想幹嘛?


    太後一陣火大。


    「秉皇上,臣有話說。」方知淼的話太毒了,殺傷力很大,謝羌恆坐不住了,這話不好好迴,後麵即使獻上了藿香正氣液的配方和工藝製備圖紙也不美。


    「說!」


    「方禦史,這養母與養母怎能一樣?一人貴為國母,品性高潔,雍容仁慈:一人隻是鄉下農婦,一天到晚隻計算著眼前的蠅頭小利。兩人格局不同,考慮問題的角度也會不同,做出來的事就不一樣。」


    「且說當時的情況,太後當年已經是貴妃了,抱養皇上,那是見皇上落難,親族不得依。當時還是玉嬪的敏疏皇後正遭奸人所害,宮中之人踩高捧低,玉嬪和皇上朝不保夕,當年的貴妃娘娘憐惜皇上弱小,這才成就了一段母子佳話。太後抱養皇上是出自一腔善意,合該皇上與太後有這麽一段母子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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