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知道應傅香儒的要求,被扭送官府已經不可避免,但他們夫妻二人不能都陷進去。


    其實葛七斤身形瘦小,四肢不發達,還衝動易怒,腦子還沒周氏好使。他要是還有點腦子,就該將像周氏一樣將此事承擔下來,他進去,由周氏在外周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其實周氏也是這麽想的,但葛七斤木木的,不知是害怕還是自私,並沒有這樣做。


    周氏臉色一黯,罷了,希望他有點良心,能在外為她奔走吧。


    這男的是一點擔當都沒有啊,連自家的婆娘都比不上。周圍人看葛七斤的眼神充滿了鄙視。


    變故來得這樣快,葛家幾姐妹都來不及反應。她們以為這次也像以前在汝陰上黎村的時候,那時候和葛如沫也對著幹了幾次,最終的結果都是不了了之。


    那時,葛七斤夫婦依然掛著葛如沫生父生母的皮,即使鬧得再大,即使他們再不占理,葛如沫也不可能將他們怎麽樣。她們不知道,這便是站在道德製高點的好處了。


    突然,葛如翡來到葛如沫跟前,膝蓋一軟,跪下。


    葛如沫連忙躲開,「三——你做什麽?先起來。」


    葛如翡搖搖頭,然後撕下一塊裙擺,食指放在嘴邊一咬,血液汩汩而出,她則在上麵寫字。


    葛如沫一愣,她的聲音?


    謝羌恆瞪了便宜女婿一眼,送什麽官?要送的話他早就送了!而且他不會等他們走了再說這話?現在將她架在火上烤,看著吧,馮老頭的話加上眼前的事,那幫吃飽了沒事幹的禦使又要掀起一股輿論風波了。


    幸虧葛家的另外幾個姐妹各有各的算盤,並沒有團結一致一起給葛如沫跪下,不然這場麵就真的是讓葛如沫為難了。


    葛如翠扭過頭去,讓她給葛如沫跪下?不可能!


    葛如璽是不可能跟著跪下的。


    傅梓琳覷見謝羌恆的臉色不好,亦不敢跪下逼迫葛如沫。


    而葛如岫呢,眼睛一轉,所有比她大的姐姐都不跪,她跪下作用也不大的哦?


    不少人暗自搖頭,這家人連人心都不齊。


    葛如翡跪在地上,雙手捧著寫上血字的衣擺,往前一送,給她。隻見上麵寫著血紅的大字,「小五,請你放過爹娘吧。我知道這麽些年,我們都虧待你了,但求求你,放過他們吧。」


    「小五姐,三姐的嗓子是因為你沒了的。」葛如岫小聲地說。


    葛如沫一愣,有一點點的為難。如果隻是她,倒也無所謂,反正她穿來這麽久,他們雖然諸多算計,也沒占著什麽便宜。但這一切假設的基礎就是,沒有後麵讓葛如璽頂替的事!


    如果沒有後麵讓葛如璽頂替的事,第一次孩子調包是不是葛七斤夫婦蓄意的,事隔多年估計也找不到證據,如果傅家沒有找來,正如他們所說,頂多就是感覺他們偏心了一點。如果傅家找來,葛如璽沒有頂替,那她也沒必要計較之前的薄待,畢竟自已又不是真正的葛家人。


    但是,沒有如果!葛七斤夫婦對她所做的一切都懷著惡意,樁樁件件,如果她不聰明,不未雨籌謀,她名聲早就臭大街了。還有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手上沾了原主一條人命,這叫她如何原諒?如果葛七斤夫婦是親生父母也就罷了,可惜不是,那就不能這麽算了。


    看似說得多,但這些念頭都是一閃而逝,迎向葛如翡那雙充滿哀求的眸子。


    可以說整個葛家裏,就葛如翡是正常點的,也是她比較欣賞的。但說實話,人有親疏遠近,對葛如翡的一點點好感,不足以讓她高抬貴手讓葛七斤夫婦毫髮無傷地全身而退。


    「你起來吧!」


    葛如沫話音一落,她旁邊的兩個謝家的婆子就動手將傅如翡扶了起來,她不想起的,但這些婆子呆在宅門裏,扶人都是有技巧的。


    「人總要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誤而負責。很多事情,我們也不能隻顧自已的感受。」要她說,葛七斤周氏這樣的人,就該吃點苦頭,不然對人永遠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犯了錯也不知悔改,對任何東西都沒有敬畏之心,總以為都拿他們沒有辦法。


    他們都一把年紀的人,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心裏沒點數嗎?她不欠他們!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憑啥要讓著你?難道就因為她這個苦主無事,他們之前犯的事就可以一筆勾消?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如果有,那請讓她造反吧,如果成了就能當皇帝,不成的話,皇帝無事,那也可以一筆勾消啊。反正都是不需要代價的買賣,幹嘛不做!


    葛七斤夫婦二人入了獄,他們有本事就救,沒本事就不要來煩她!她要是答應了,那就跟吃了屎一樣難受。為了不讓自已噁心,那就讓別人難受吧。


    「如翡,如翡,娘的如翡啊,以後你可怎麽辦?」周氏一路跪爬著過去,趁著葛如翡蹲下欲將她扶起時,一把將她抱住,然後痛哭失聲。她剛才不敢輕舉妄動,明明她剛才都心軟了的啊,為什麽,為什麽最後會轉變態度?


    「你們也不用跪如沫,這事不關她的事,是我一定要追究到底的。」給親生女兒添麻煩了,傅香儒要氣死了,「愣著幹嘛,還不將人帶走?」


    「兩個都一起帶走,夫妻一體,哪有那麽多不知情!」謝羌恆手一揮,便決定了葛七斤的命運,裝死也沒用。


    「不不,孩子他爹是真不知情啊。」周氏哭喊。


    最終無論周氏怎麽哭求,夫妻兩人是一起被帶走的。


    「如沫,對不起。」傅梓琳向葛如沫道歉。


    這是傅梓琳第一次見葛如沫,因為種種原因,她總是有意無意地留意她的消息,這些事件的組合,讓她在心中描摩出來一副關於她的畫像,但見到了真人,傅梓琳發現很不一樣,她處理問題很老道,沒有任憑感情行事,比想像中還要成熟。


    這樣的成熟世故,是經歷什麽才練成的,想必傅家和謝家的長輩們都清楚,隻怕對葛家的怒氣值會更深。


    這樣的她對葛家來說,是個好事,不會任憑衝動行事,但也很冷酷,不會被人用感情輕易打動。想在她跟前打親情牌,也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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