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如沫無奈,「那你問吧,但我不保證能迴答得了。」


    「沒關係的。」茅闊問,「如果病症部位出現壞死的肌肉或者長出多餘惡性的東西,推拿針炙乃至藥物都無法將他們消除呢?」


    葛如沫一愣,這已經涉及到西醫外科的知識了。她正在猶豫要不要說,看到他那雙充滿未知欲的眼神,她說不出拒絕的話,「其實可以剖開皮膚在不傷及肌裏以及主經脈等重要組織的前提下,是可以將病變的組織切除的。這樣的方法算是一種外科手術吧,傳言中關公刮骨療傷就是外科手術中的一種。這種切除並不是暴力的,它需要對人體的構造十分的了解,盡量在手術中對機體的傷害以及術後的後遺症降到最低。這是一種快速的治療方法,當然後續還需要一些藥物類的治療。」


    茅闊眼睛一亮,「小葛大夫,你覺得華陀給曹督都開腦顱治頭風可不可不行?」


    葛如沫猶豫了一下,看到他雙眼明亮信任地看向自己,她實在不忍用謊言騙他,「理論上是可行的,但以現在的醫術水平還有外部的一些醫學器械,尚達不到支持這樣一門手術的條件。除非主刀的大夫,他的醫術已臻化境,下刀快速準確,並且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手術。」


    葛如沫不知道,她的一時心軟,給他打開的是怎樣一扇門窗。那個外科的領域,有前人涉及,但並未留下太多相關的資料文獻,充滿了危險卻又富含想像的治療手段。


    而她的分享精神,沒有敝掃自珍的狹隘,指引了茅闊從事研究外科手術的方向,讓他接續開啟了中國外科手術臨床研究的領域。


    「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葛如沫苦笑,「你太高估我了,這樣的腦科手術我做不了。這個手術做起來並不簡單,它需要大夫對腦顱裏麵各個部位的構造瞭然於心,並且因為一些器具的限製,開顱的時間很短,需要主刀大夫手速很快地解決顱內問題,然後縫合。而且這手術畢竟是開顱手術,病人在手術期間一定會有不適,甚至有可能發生窒息,這種情況需要機械的輔助,類似這些問題都需要克服的,並且以目前的技術是無法達到的。還有就是,任何的手術,對消毒的要求都很嚴格。」


    「消毒?」


    「嗯,在我們看不見的空氣中,或者接觸的物品,比如做手術所需要的刀具,上麵都有我們人類肉眼看不到的細菌和病毒,手術部位如果消毒滅菌不嚴格,很容易造成感染,然後引起炎症等併發症,然後死亡。」


    茅闊若有所思,他想起之前他師傅老人家在戰場上給士兵截去腿骨後,傷口流膿腐壞,最終因為沒有更好的醫治辦法死亡的情形。


    「嗯,手術後,病人的護理也很重要。」既然說了那麽多,葛如沫就幹脆將後麵的也講了,「因為有傷口,一定會有炎症反應,也就是需要給病人用上一些消炎的藥物,比如大青葉板藍根蒲公英黃連等提煉的精華。」


    葛如沫在現代雖然學的是中醫,也沒做過一台手術,但在校期間是拿過手術刀的,而且剛才她所說的一些知識對醫學生來說都是常識性的東西了。


    但對於茅闊等人來說,卻是聞所未聞的,咋聽之下,驚為天人。


    茅闊聽著她的話,陷入了沉思之中,人不自覺地蹲了下身,口中喃喃自語,手無意識地抓了條樹枝在比劃著名。


    葛如沫一看這架式,就知道他和路少清為何是同門師兄弟了,這不管不顧陷入自己思維中的習慣還真是太像了。


    而且看他的樣子,這些,足夠他消化好一陣子的了。


    突然,葛如沫察覺身後有響動,迴頭,佇足,「出來!」隻見梁道斌從一顆大樹身後走了出來。


    見是他,葛如沫翻了個白眼,「我說你這人怎麽老愛神出鬼沒的。」


    「我哪裏神出鬼沒了,不是你說要中午和我商量安宮牛黃丸的事的嗎?我一直等不到你,就出來看一下。」梁道斌叫屈,「隻是沒想到,這一看就不得了。」


    「真沒想到你在醫學上的造詣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啊,每次我都覺得自己已經是高估你了,但每一次你都打破我對你的估量,我都不知道怎麽說你才好,你在這方麵的才能足以讓世人驚嘆,即使是謝家那位前兩年去了的醫學天才,被譽為杏林界的明珠的那位,我認為都不及你。」


    他的恭維葛如沫敬謝不敏,她自己的水平怎麽樣,她很清楚,她所受到的教育本來就集合了中華五千年杏林精華外加西醫方麵的薰染,起點比這裏的人高多了,沒什麽可自傲的。


    梁道斌這話是完全沒有恭維的,偏偏葛如沫不買帳,他不由得苦笑,「你還真不像是十三四的小姑娘,你的醫術水平,還有你這副對別人的誇讚都寵辱不驚的樣子,就不是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會有的反應。」


    梁道斌對她這一身打哪學的高深醫術說不好奇是假的,但他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或許真有人生而知之。因為這樣驚才絕艷的人在本朝就出現過,這人就是逝去了的宰輔荀晉,他就是一個生而知之的例子,所以梁道斌對於葛如沫小小年紀就身負一身杏林絕學也並不那麽令人驚異。


    「你就當我少年老成吧,而且你太恭維我了,方才我那一番話也隻是一些理論知識,具體動刀的話,我可沒經驗。」


    葛如沫這話是實話,她是真沒上過手術台,但是她沒說的是,她在醫院實習過。


    在那時,中醫是不怎麽吃香的,即使是學了中醫,還得學點西醫知識,想拿醫生資格證一樣得在各個科室輪個一輪,所以她雖然沒主刀的經驗,並且沒少擔任過副手一類的要職。


    梁道斌剛才提到一個人讓她心中一動,她想了解目前這個歪了歷史的朝代的醫學水平,汝陰的水平她大概了解了,但外麵的世界她所知並不多,更別提京城了。


    「你剛才說什麽杏林明珠?」


    「嗯,他也是個在醫學上少見的天才,我師兄陳茵塵的天賦也算是上等的了,但在我師傅眼中,遠遠不及謝蘊昭。」


    「他死了?死因是意外嗎?」


    「嗯,不是意外,謝家子弟在醫學上一向天賦出眾,缺點卻是大多活不過三十歲。對於這種類似受了詛咒一般的情況,即使是大國手謝羌恆也是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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