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寡婦一聽就受不了,她激動地提高了分貝,「咋滴?男未婚女未嫁就能說親啊,咱家真兒以後可是要當舉人老爺的。即使現在有點落魄,她低嫁了,以後也是享福的命。」


    這聲音大得,連站在門口的葛如沫和葛彥明都聽到了。葛如沫愣了一下,想不到這裏麵還有她的事,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視線無意間對上盯著她看的竇真,葛如沫沖他禮貌笑笑點頭致意,然後就移開了視線。


    「不過話又說迴來,她不低嫁,以後我兒高中後也看不上她啊,屆時我家真兒可是官家夫人們眼中的乘龍快婿,要迎娶官家小姐的!」


    人家還真不稀罕你家真兒!張媒婆心說,


    見她越說越不像,竇真喚了她一下,「娘!」


    見到竇真,張媒婆咽下了原先要說的話,換了一套說辭,「竇家大姐,實不相瞞,那位小姑娘就是青囊醫館的當家人。前陣子連拒了孟員外嫡次子的求親,她目前是不會考慮婚事的。再者真兒侄子前程遠大,實不宜現下婚配,不若等秋後真兒侄子取得功名後,做為嬸子的我再慢慢替他尋摸一門親事如何?」


    竇寡婦被奉承得很高興,「那好吧,張家妹子,你可得記得你今兒的話啊,到時給我尋摸一個可心的媳婦。」


    「一定一定。」


    最後走出大門時,葛如沫下意識地迴頭看了一眼,隻見那喚竇真的少年站在樹陰下,光線明滅間,讓人看不清表情,可渾身的陰鬱,讓人很不舒服。


    葛如沫轉頭時眉頭輕皺,葛彥明注意到了,「東家,怎麽了?」


    她搖搖頭,盡量揮去心頭不舒服的感覺。


    一迴到葛彥明家,他們才坐下喝口水的功夫,彥明娘就迫不急待了。


    「嫂子,要挑就挑第四戶人家罷。」裏正娘子率先開口。


    彥明娘看向兒子,葛彥明也慢吞吞地點了點頭,這幾戶看下來,確實是鍾家哥兒更順眼些。家裏人口簡單,加上鍾家小哥快出徒了,有了經濟來源,也沒那麽多煩心事。


    「小五,你覺得那戶讀書人家怎麽樣?」彥明娘有些不死心地問起葛如沫對竇家的看法。


    葛彥明一聽,就知道他娘還沒死心,因為葛彥明他爹是讀書人,所以他娘對讀書人有種偏愛,恐怕這四家中,最得她意的就是竇家了。


    葛如沫停下喝水的動作,「我贊同祥榮嬸的建議,竇家,薔薇姐嫁進去會很辛苦。」


    「這幾家,她嫁進哪一家不辛苦?如果竇真真是個讀書種子,辛苦幾年後能享福,那這麽幾年也是值得的。」


    「竇家雖有顆讀書種子,但想要種子生根發芽,那是需要很多的營養和澆灌的,竇寡婦年紀大了,這一切還得落在她兒媳婦身上。加上她娘家後台不怎麽樣,即使供出個有功名的丈夫,能否保得住秀才娘子或者舉人娘子的名頭還得另說。」葛如沫慢斯條理地說道,「讀書考功名從來都不是一條好走的路,多少白了頭的人還是個童生,進不得退不得,連累一家子人吃糖咽菜十幾二十年。且那竇大娘也說了,高中後竇真是要迎娶官家小姐的,一開始他們就有這心思,若是不成才還罷,真考到功名,對薔薇姐會不會挑剔,想娶官家小姐的心思會不會重新活絡起來?」自古講究門當戶對不是沒有道理的。


    「可鍾家人口未免單薄了些。」彥明娘很嫌棄這一點。


    「單薄有單薄的好處,薔薇一嫁進去就是當家娘子,瞧著鍾家兩老也是本份人,不是愛惹事兒的。鍾家哥兒又是個活絡和氣人,輕易不會得罪人,又是住在鎮上,有什麽要緊?」裏正娘子對她的擔心不以為然。


    「嬸子,這幾家的情況就是這樣,你慢慢考慮。」稍後,葛如沫就提出了告辭。


    彥明娘親自送她,還一個勁地道謝和道歉,說麻煩耽誤她了。


    汝陰,林府


    秋意正濃,院子裏的植物都染上了秋色,喁喁說話聲隨著風捲起了落葉漸飄漸遠,心情不好的人無端生起一股悲涼,正如此刻的林老夫人。


    「娘,兒子還有公事沒有處理完,就先迴去了。」


    林老夫人啊啊了兩聲。


    林守宬仔細地看著他母親的眼睛,發現她的眼中除了不舍失望之外還有一股恐懼和急躁,他心一疼,忍不住握緊了母親的手,心說,娘,先忍忍,等揪出了惡僕就好了。


    「親愛的小姐,你兒子走了。你很失望吧?說實話,我也挺失望的。他的母親 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 折磨了這麽久,他竟絲毫沒有察覺。枉費你以前總說他多聰明,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孟嬤嬤的語氣 難掩譏諷。


    「怎麽,眼睛都不看向我,是不屑還是不敢?哦,我知道了,你得了這種病,嘴歪眼斜的,有心無力是吧?讓我幫幫你吧。」


    林守宬要走,孟嬤嬤親自將人送至月亮門,目前他們遠去後,才折迴。


    啪!啪!孟嬤嬤給她甩了兩巴掌,「剛才不是還挺激動的嗎?想讓你兒子救你?做夢!」


    突然,她像發現了什麽,叫了一聲,「哎呀,臉紅了,還有點腫,都怪我手勁太大了。早知道就換 個地方了,在你胸乳處,用多大的力都不會有人察覺的,哦?不過你放心,你兒子下次來看你也是幾天之後了,在這之前我給你用冰敷一下,定然還你一 張如初的臉,讓他看不到一絲紅印。」


    林老夫人看向她的目光滿含憤恨。


    孟嬤嬤不以為意地笑笑,「恨我是吧?恨也沒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總算也嚐到這種滋味 了。」


    說話間,孟嬤嬤坐在床榻的凳子旁,拿起木梳給林老夫人梳著頭髮,「如何,心死了吧?絕望了吧 ?如身墜地獄?這樣的日子你才過了多久呀,比起我二十多年的日夜煎熬,不過是零頭而已。所以呀, 你要習慣。」


    孟嬤嬤給她用髮簪固定好一束頭髮,「不用急著想死,死是一件不必著急的事。我會盡心盡力地吊 著你的命的,我要讓你慢慢嚐夠當年我的無助我的絕望,讓你為當年的狠心絕情懺悔。老天真是有眼, 你好強了一世,最終卻得了這樣的病。你知道你倒下的時候我有多開心嗎?我開心得恨不得普天同慶! 一開始我不敢做得太過,你知道的,你太強勢了,你讓我顫抖害怕。一開始我隻敢偷偷掐你幾下,如此 之後還會提心弔膽幾天,可是你兒子沒發覺,沒人察覺。你有苦說不出,我真是太高興了 ,我一邊折磨 你泄我心頭之恨,一邊還能享受著你兒子的感激,讓我兒子加官加薪 。或許將來你歸西後,我還能成為 一位老封君呢。」孟嬤嬤雙手相握,做祈禱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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