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看得旁人點頭不已,都這樣了,葛小五為葛七斤做到這份上,實屬不易。而且她這樣真是放低了身段相求,醫德孝道均無可指謫。且看看這些大夫應是不應了,有人相應,便是答應她,願意讓她欠下人情。越多人相應,越能佐證他們對葛如沫醫術的肯定。


    孔勝高世離等人互相看看,苦笑不已,這些村民是不知道,葛如沫的醫術還在他們之上。葛如沫願意讓他們來賺這個人情,他們自是願意的,但她爹和那一家子顯然是挺難纏的。


    這些大夫尚沒有說什麽,葛七斤首先不願意了,「為何要讓他們來看診?不要他們,我就要你這做女兒的幫我看!」


    葛如沫不解,「您老不是覺得我醫術不精嗎?讓孔大夫他們看診不是挺好的?」


    眾人一聽也覺得是這個道理,不是覺得葛小五醫術不精嗎?怎麽還偏要找她看呢?豈不是自相矛盾?就沖你們這樣的難纏,且對這個女兒意見這麽大,人葛小五也不敢給你看啊。就憑你們這種態度,她敢給你們開藥嘛。


    「你們是求病癒呢,還是居心叵測,另有所圖?」


    葛有齡已經被他們數次糾纏不清的理由弄得煩了。


    「我們——」我們隻不過是想證明她醫術不精,徒有虛名而已!


    葛七斤才張嘴,話頭就被葛如璽截了去,「自然是求病癒!」


    葛如沫不願意親自給自己父親看病!此刻葛如璽已經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不知道這是出於何因?多半是沒有把握吧?她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雖然不願意承認,但葛如沫的醫術確實是很高明的。在今天這樣的情形下,若她能把握住機會,用針炙藥石之術將父親的病治好,對醫館開張無疑是一個開門紅。但她偏偏沒有,這從側麵佐證了她拿父親的病束手無策的結論。


    如今的問題是,究竟可以用什麽辦法逼迫其出手呢?葛如璽犯了難,迴想方才的對話,他們似乎被逼入了死角。若是要達到目的,必須要她承認葛如沫的醫術很高超,他們才能捨短取長,不然就顯得他們太過無理取鬧了。但這樣自打嘴巴的事,她是萬萬不願意做的。可惜,若是有人能借嘴將自己的意思說出來就好了。


    「我覺得,七斤叔的肝疾,還是小葛大夫親手試試比較好。」


    一道夾雜著地方鄉聲的官話響起,眾人看向發聲處,發現說話之人竟是陳氏族長身旁的弱冠少年。


    陳氏族長陳養由一驚,他方才出言,隻想下下葛氏一族的麵子,並非想與之結怨。幼子在此時挺身而出,他恐之牽扯過深。


    眾人一見便認出其乃陳族長家的幼子,如今在縣學進學,偶爾才家來一次。想來今日是陳族長帶來見世麵的,不料他為何要卷進這場 爭端。


    「汝陰縣衙一行,我是略有耳聞,你們這些大夫的醫術比起葛小五來,多有不如。何故避長就短?況且治其父親,她責無旁貸,不應逃避。」


    葛如璽大喜,真是天助她也。


    而被他點破醫術不如葛小五的眾大夫心中慍怒,這個村的人多無禮,對醫者多無敬意。難道不知他們來者是客?沒見過當眾羞辱客人的。


    陳養由一驚,「清華,慎言!」


    陳清華看了他爹一眼,示意他放心,他自有分寸。


    華懿生素喜名聲,加上受過葛如沫大恩,見此子明顯偏幫葛七斤那方,他忍不住出言相駁,「既然你有此認知,為何剛才葛七斤汙衊葛小五之時你不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這,他們一開始議的是他們的家事,我一介外人,不好說話。」陳清華道,「況且,不止是我,你們也不一樣嗎?」


    華懿生不懼他,「嗬嗬,那你為何現在又插手別人的家務事?莫不如先前靜默。豈非前後矛盾?處事如此偏頗,別來丟人刺眼了。」


    「非我偏頗,而是後麵所為之事事關人命健康,我不得已而為之。」


    「可之前亦事關葛小五之名譽。」


    「一人之名譽,豈能與一性命相提並論?」


    「名譽若不重要,君因何在縣學被人誣陷時以性命相搏?」此時一青稚少年郎站了出來,正是葛根的弟弟葛鴻熙,與陳清華同在縣學,所以對他的事知之甚詳。


    事情發展至此,已非葛七斤一家的家事了,連同村的陳氏大族都牽扯進來了。陳族長全由幼子施為,和受到攻訏怒而挺身而出的華懿生不同,他們這些為人長輩的,自然不可能親去和一個晚輩計較。便有人將葛鴻熙喊了來。


    如果說方才幼子辯才無礙大殺四方的情形讓陳養由老大開懷,那麽現在葛鴻熙揭兒子傷疤之事就讓他又驚又怒,同時也讓他意識到陳氏在此事上終究牽涉過深矣。


    「好了,都別吵了。祥榮兄,清華也僅是路見不平將自己所知告知爾等,至於要不要醫術更高明的小五侄女給七斤兄治病,那就非我們能決定的了。」


    不過到了此時我方覺得幼子之提議大有可為,方才小五侄女所言的醫者不自醫,是懼自己忽聞至親之人得重症,憂懼慌亂之下錯診吧?可我觀侄女沉著冷靜並無慌亂,甚有大醫風範,治子亦可。


    說著,陳養由便拉著兒子,後退一二,意為退出漩渦。


    「子非我,安知我是否憂懼加身?」葛如沫對著他們的後背說了一句。


    陳養由腳步一頓,拉著兒子的手重重一捏,父子二人終究沒有迴頭。


    「行了,都散了吧。」葛有齡發話。


    「且慢,四太公,我爹的病不可不治啊。」葛如璽不甘心地說道。


    「汝欲何人為之診治?」葛有齡眯著眼說。


    「小五吧,這些人的都醫術都不如她!」葛七斤說,「剛才陳小君也說了,她責無旁貸!」


    「爹!」葛如璽喊了一聲,她心裏又氣又急,她爹又亂說話得罪人,葛如璽要被他口無遮攔害死了。


    「小五,你看這宴席也到了尾生,莫不如咱們先告辭吧。」王一清站起來提出告辭。


    眾大夫一個個麵色不虞,留在這做什麽,賺人情?他們願意給葛小五麵子,但架不住葛七斤看不上他們啊,他們可不想再留下自取其辱。


    葛如沫沒有挽留,站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我送你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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