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如這種瞎猜性質的風言風語,一般人是不會在意的,但在戴金雙手下人的耳朵裏,這可屬於重要線索,遂將這個梁大力的底細打聽清楚後上報給了戴金雙。


    “你去那三畝薄田上找墓了?”石三問道。


    “嗯,我在那三畝地裏逛了一圈,以我這雙眼睛看,那地裏並沒有大規模古墓的存在條件,沒有聚陰池,也沒有地眼,一不聚陽二不聚陰!就算真有古墓,八成也就是平民百姓的墓,沒什麽可拿的,”戴金雙道,“但我也納悶,放著肥田不要,非要爭薄田,我就不信他梁大力當初真的是發揚風格,所以我就到那個梁大力家走了一趟。”


    “他就告訴你了?”石三不曉得這個梁大力跟磔池有什麽關係。


    “開始他不承認,說當初就是發揚風格,但後來我用了點手段,讓‘老五’癱了他的下半身,那小子嚇得實在不行了,才把實話說出來。”


    原來這梁大力的太爺外號“梁三鏟”,在當時的盜墓圈裏算不上宗師也能算是泰鬥了,在生他爺爺之前便發現這南天村確實有古墓,還親自下去過,但上來後卻什麽都沒拿,這還不算,其整個人簡直就有點脫胎換骨的感覺,用句現代的話說,人生觀都變了,幹脆就此金盆洗手,就在這南天村紮根娶媳婦務農了,後來沒幾年便生下了梁大力的爺爺梁同生,而這三畝薄田以前根本就不是種糧食的地方,全是荒草,之所以現在也成了農田,完全都是梁三鏟當年開墾出來的。


    也許是身上的盜墓基因在起作用,雖然當爹的洗手不幹了,但這兒子卻後浪推前浪,沒等成年便又幹起了盜墓行當。見兒子步自己的後塵,梁三鏟也沒辦法,隻能告誡自己的兒子:挖哪都可以,就算去挖自家祖墳都可以,就是別動村西那三畝地,不但自己不能動,也不能讓別人動,幹咱們這行的,陰德缺損,能有後嗣實屬不易,如果不動那墓的話,隻要你學著你爹我金盆洗手,吃那三畝地裏種出來的糧食,包你一年就能有後,但若那墓被人動了,就是一場大災!


    “那裏的東西不是咱們凡夫俗子能碰得起的!”最後,梁大鏟還不忘補上這麽一句。


    後來梁同生果然因為無嗣而不得不金盆洗手,按著父親的交代繼續在那三畝薄田上種糧食,沒過多久果然生了個兒子,隻不過有點先天性殘疾而已。當然,父親梁三鏟的話,梁同生也告訴了兒子梁四兄,而到了梁大力這代,幹脆就借土改的機會把這三畝沒人要的薄田要了過來。


    “那裏麵有什麽?”聽到這,石三也感覺挺新鮮,竟然能誘惑梁三鏟這麽資深的盜墓專家棄暗投明,還說什麽吃糧食生兒子,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啊,就算迷信也要有點常識好不好?


    “我當時也挺納悶啊!但直覺告訴我,越是那樣的邪墓,裏麵的東西就越是不一般!”戴金雙的臉上閃過一絲詭異,“我讓那個梁大力連夜帶我到了他太爺當初發現墓的地方,之後就把他放了。我告訴他,我隻想籌點零花錢,不會給他們村找麻煩,更不會耽誤他將來生兒子!起初嚇唬他的時候,我指揮‘老五’癱了他的下半身,想必他也應該知道我不是一般人,本以為他會相信我,便沒殺他,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會去報警,真是天真。”


    經過這幾年盜墓生涯的磨練加之自身的不斷學習,戴金雙此時的考古專業知識已經相當豐富了,考古加道術,這套本事用來盜墓可以說是天下無敵,但有道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南天村這個小墓,竟然隱藏著讓戴金雙都意想不到的天大秘密。


    這個墓雖說規模不大,但在戴金雙的眼裏可絕不一般。首先,這個墓從空間布局與一些簡易陪葬品來看,應該是個秦國的武官墓,雖然此墓看上去從未遭到過任何破壞,但墓內卻沒有任何墓誌銘或碑刻,而單就棺槨本身的大小而言,墓主至少應該是個“將中軍”級別的高級武官。“將中軍”是秦代最高級的武官職稱,絕對是部隊裏的“高級首長”,差不多相當於現代的大軍區司令員,少說也是個上將銜。雖說秦代的墓局陣術尚不發達,但是將這種級別武官的墓埋在一個一不聚陰二不聚陽的“四不像”地帶也是說不通的,況且墓裏連個字都不刻也是絕對不正常的,而戴金雙盜墓也有原則,一般忠臣的墓是不盜的,見這墓中毫無有關墓主身份的器物,便啟開了棺蓋想進一步確認一下,而這一啟不要緊,就連這號稱天下無敵的戴金雙都差點後怕死。


    “裏邊是什麽?”石三也納悶,一個秦朝武將墓,能有什麽邪門歪道?在自己印象中,能在墓裏下這些邪門歪道的墓隻有三種:一,帝陵或王陵;二,類似於得罪過皇帝之後被當成出氣筒的倒黴蛋之墓;三,深信這些奇術的民間大款。而古代的武官大部分是愣頭青混不吝,不應該有什麽閑情雅致在墓裏布陣設局啊。


    “當時,墓裏太窄了,從上麵直接撬棺材蓋兒難度很大,我本想從底下砸開一塊的,但從底下砸的話,這棺材就毀了,萬一是個忠臣墓,我就是罪人,所以我寧肯麻煩點,還是從上麵開的,打開棺材以後才知道後怕,倘若從下麵硬砸,恐怕還真會驚到那東西,以當時的我,還真夠嗆是它對手。”


    “當時的你?”石三一愣,“當時的你跟現在有什麽不一樣麽?”


    “那是桓齮的墓,”戴金雙詭異一笑,“秦國大將,戰功不少,知道他是怎麽死的麽?”


    “桓齮?”石三一愣,一股強烈的似曾相識的感覺湧上心頭。


    “我知道這個人!”孟老鬼答茬道,“俘虜趙國十萬人,獻給秦王嬴政去修磔池的,是不是他?”


    “嗬嗬,看來那段碑文,你們也看過,”戴金雙一齜牙,表情就好像要吃人一樣,不用說,戴金雙嘴裏的“那段碑文”,肯定就是磔池裏刻的那段“殳書”。


    “那個墓裏布的究竟是什麽局,我從來就沒見過,我挖過不少秦墓,但從來沒見過這種局!”戴金雙的表情愈發神秘,“屍身的頭腳各放了一個青銅盂,盂中盛滿了一些小鐵丸,表麵全是針眼大的小眼兒,用手晃著感覺裏邊有東西,好像是空心的,但不知道裏麵放的是什麽,但以我這雙眼睛卻能看得出來,這一頭一尾兩個銅盂之間,陰氣堪比地眼!就這麽個半木半石的破棺材,屍身經曆了兩千多年竟然一點都沒爛!棺材從裏到外沒有半點鐵器相隔,但陰氣卻一點都泄不出去,幾千年來的地陰反而被緩緩的吸了進來,聚集於屍身之上,想必就是棺材頭尾這兩個銅盂在起作用,好在我是從上麵開的棺,加上那時我的身子能發出陰氣,才沒驚動那東西,倘若我從下麵先捅個窟窿,有半點陽氣漏上去,那我還真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那些鐵丸裏放的是什麽?”石三似乎有些好奇。


    “全是玉塊!”戴金雙道,“上麵刻的是他桓齮的死因!”


    “玉塊刻上他的死因,也能聚陰防腐!?”石三一皺眉。


    “不是,”戴金雙搖了搖頭,“真正起到聚陰防腐作用的,隻不過是那銅盂上的刻紋和屍身體內的‘鎖魂環’!而鐵丸裏玉塊上刻的字,全是為那個桓齮鳴不平的話。”


    “鎖魂環,是什麽東西?”孟老鬼皺起了眉頭,出道這麽多年來從沒聽說過這種東西。


    “就是這個!名字是我自己起的。”戴金雙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火柴盒,打開火柴盒,發現裏麵裝的全是火柴棍粗細的小玉柱。


    “這...”孟老鬼接過火柴盒,發現裏麵的玉柱與柳東升給的那個作為“證據”的小玉柱一模一樣。


    “這是那個桓齮身體裏的?”


    “對!背迴桓齮的屍身以後,我發現他的身體裏有這個!感覺這東西與那兩個銅盂上的花紋應該是成套的陣法,我找了具死屍試了一下,發現單純的聚陰,隻需要銅盂上麵的刻紋就能實現。但如果隻是聚陰的話,周圍的遊魂野魄就容易被吸過來,而這鎖魂環的作用就好比給屍身加了一層密封包裝,如果魂魄已經離體,那麽隻要插上這個,別的魂魄是不能侵擾屍身的,但如果魂魄尚未離體,嘿嘿,給他插上這個,他就永遠也別想離體!”說罷,戴金雙從孟老鬼手中拿迴了火柴盒,“挖那個桓齮的墓,雖然沒什麽值錢東西,但學會了這麽一套東西,也是受益非淺啊!以後再挖別的墓可就方便多了!不過沒想到,這東西最後還是用在了一個壞了規矩的手下人身上。”


    “對了,這東西,我的警察朋友也給我們看過,據說是從文物案的一個死者身上發現的,警察也找過微雕專家,他們說做不了啊。”石三道。


    “微雕專家?”戴金雙一聲冷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鬼市紮紙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錢二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錢二翹並收藏鬼市紮紙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