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石三使出了吃奶的勁想掙脫抱住自己的雙手,但這雙手就猶如鐵索一般,任由他怎麽使勁,仍然抱得死死的。


    然而最讓石三絕望的並不是這雙抱著自己的手,而是這雙手上的指甲,此時竟然飛快的長了出來,幾秒鍾的功夫就長了兩三厘米長;指甲生長的方向,正是自己的胸口。


    齜著牙,石三拚了命的拽出了問天,噗噗的往身後亂紮。但此刻自己的胳膊被死死的抱住,隻能用上手腕的勁,紮了三四下,後麵這位壓根就沒有反應,眼看著指甲就要紮進肉裏了。


    石三也瘋了,雙腳拚了命的一蹬地,撲通一聲就和後麵這位一起倒在了水裏。


    倒在水裏後,石三又是一陣鬱悶,身子底下這位黑爺爺並沒鬆手,而自己的臉反而被水沒了,拚命抬頭才能唿吸,不過倒是有一點好,胸前的指甲倒是不長了。


    “他媽的,不讓我帶走是不是?”石三終於明白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麽了。


    在中國古代,曾經有過“圭鬼”的傳說。圭指玉圭,是戰國時期大臣“朝勤禮見”時用以區分等級與職能的禮器。在當時,大臣死後入葬時往往有“奉圭入槨”的禮儀,就是手裏拿著玉圭裝入棺槨,而一些不願放棄生前高官尊位的“官迷”大臣,其魂魄有時會宿寄於玉圭中,就會變成所謂的“圭鬼”。這種鬼本不屬惡鬼,但如果屍身手中的玉圭被拿走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在曆代的盜墓者中,曾經流傳著一種說法叫“寧拾糠秫不攜圭”,意思就是寧肯揀一團糟糠迴去,也不能把死者手中的玉圭拿走,其原因就是害怕由此激怒“圭鬼”引起起屍。雖說不是每一個手裏拿著玉圭的死者都會因玉圭被拿走而起屍,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這種敏感的東西還是不動為妙。


    “他娘的真夠狠的。”石三暗道倒黴,在現在看來,這趙明川肯定是將下麵這位大叔的魂魄封在了傳國璽之中,而後人為的製造了一個守璽的“圭鬼”,如果不以某種正確的方法拿璽,則肯定會被這個圭鬼纏住。


    “冷靜...”石三又想起了師傅的教誨,遇到危險,一定要冷靜,隻有冷靜思考,才能找到破解危機的方法。


    強伸著脖子換了一口氣後,石三開始在這幾個月的經曆中尋找線索。


    “玉璽,玉圭...”石三恍然大悟,會不會是?


    石三想起的,自然是那塊敲門磚。記得當時秦戈曾經分析過,這個敲門磚其實是一塊“腹背印”,印出來的圖形正好是一個觀音像。


    而這塊敲門磚埋在七叔兒子的房間時,那個浪蕩公子竟然連做了好幾天的觀音吃人的噩夢,這一切之間究竟有什麽聯係?是必然,還是巧合?


    此刻,石三腦袋裏一團亂麻,按理說,單單一塊死玉埋在地裏是絕不會讓人平白無故做夢的。而且秦戈曾經分析,腹背印可能是地圖,也可能是鑰匙,就現在的情況而言,地圖的情況已經可以排除了,另一個可能性便是鑰匙,如果這塊死玉真的是鑰匙的話,該如何開啟這把鎖呢?


    想到這裏,石三又快窒息了,拚命伸直了脖子,把嘴探出水麵換氣。下麵這位黑爺爺簡直就猶如石頭人一樣,抱得緊份量足,任石三拚命的掙脫,紋絲不動。


    就在換氣的一刹那,借著水底透上來的依稀的手電光,石三從仰視的角度無意中瞄了一眼觀音像。


    “嗯!!”石三差點把水吸到肺裏去,從這個特殊的角度觀察,這哪是什麽觀音像,明明是一個“冥渠”!


    何謂“冥渠”?


    “冥渠”是一種供陰氣流動的媒介。茅山術認為,一個器物僅可封禁一個惡鬼或其他冤孽,多了的話便又恐其逃脫。在古代,很多茅山傳人驅鬼鎮邪的法寶都是祖輩或師徒相傳的(所謂法寶,至多是一塊成色不錯的死玉罷了,並非托塔李天王的寶塔那樣精雕細琢的東西),不可能為了某一個不足掛齒的小鬼小怪而舍棄師傳的寶貝,所以便有了冥渠這種東西。其作用,就是將惡鬼從一個器物轉移到另一個器物中,當施法者用師傳的寶貝封過惡鬼以後,可以用冥渠把惡鬼轉移到其他物件上封起來,如此一來,師承的寶貝便可以重複利用了。


    在《茅山術誌》中專門有這麽一段記載,“承允子曰:師承之器,何以複用邪?劉沫答曰:束之以同物,解之以渠。”意思是說,師傳的寶器怎樣才能重複使用呢?劉沫答道:用相同(屬性的)物品束縛他們,以冥渠來轉移他們。這段記載,就是專門用來說明冥渠用途的。


    冥渠有兩種,一是以物,二是以陣。以物的方法,就是以一些屬陰的材料按一定的排列方式構成冥渠;而以陣的方法,則是以一些符咒(大體上是以殄文為主的“引鬼咒”)為媒介。眼前這尊觀音像,明顯是第二種,也就是以“引鬼咒”為媒介的陣渠。隻見一條大概有一指寬的糙線,從觀音托玉盒的手背麵開始,密密麻麻一直蔓延到了觀音像身後,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殄文所琢的“引鬼咒”,其位置隱蔽之極,若非躺在地上仰視,是很難看到的。


    這個發現,甚至讓石三忘記了此刻的窒息,怪不得廖家少爺做噩夢,原來這塊玉上雕著的殄文就是“引鬼咒”的一部分!


    把腦袋盡量往旁邊斜了一下,石三仔細的看了一眼這尊觀音像,隻見塑像左手托玉盒,右手施無畏印,而右手的袖子口凹進去了一塊,若非發現了冥渠的話,這凹進的袖口很可能會被理解為是一種細致的雕刻技巧,但此時看來,那袖口內的凹進部分,其高度與那死玉的寬度仿佛極其接近!


    “心眼還挺多。”石三此時不得不佩服這個趙明川的心機,倘若不知道有冥渠這迴事,就算手裏有敲門磚,也休想看出這其中的破綻。要麽怎麽來的怎麽迴去,要麽被這圭鬼活活困死在洞裏,就算你能找到這裏,這傳國璽也別想這麽容易拿走。


    而照現在的情況看,唯一的方法就是先把傳國璽放迴玉盒,再把敲門磚放到觀音像的袖口裏,但這對於被死死的抱在水裏的石三而言,無疑比登天還難。


    雖說此刻自己的胳膊一下都動不了,但腿還是能動的,再三琢磨後,石三決定冒一次險。因為身後的圭鬼大概比自己高出半頭,如果自己的雙腳能夠夾住匕首,利用這圭鬼比自己高出半頭的空隙戳他一下,也許有希望讓他鬆手呢?想到這,石三一鉚勁,兩條腿就像體操中的“直體屈身”一樣呈一百八十度彎到了頭頂,然後手腕猛的一抖,手中的問天飛起來二尺多高,而後兩腿順勢一接,啪的一下,問天正好落在兩腿中間。


    雙腿一陣抽動之後,問天終於從膝蓋部位一點一點的蹭到了兩腳的腳尖。壓低雙腿之後,石三運足了真氣,咬破舌尖,撲的一口真陽涎噴了上去。


    看著匕首尖朝下一點點的被抬高,而刀尖正好對著自己的腦門,石三也有點心虛,這可不是普通的西瓜刀,而是問天,萬一落下的位置稍微偏差了哪怕一厘米,完蛋的可就是自己了。


    “一、二、三...”石三猛的一縮頭,雙腳一鬆勁,帶著真陽涎的問天匕首撲的一下豎直插進了圭鬼的臉中央,一直沒動靜的黑大爺此刻渾身一抖,雙臂仿佛有些鬆動了。趁著這機會,石三爆吼一聲,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哢嚓一下,圭鬼的胳膊幹脆被齊根掙斷,一股刺鼻的臭味頓時彌漫在整個密室。


    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身後,石三也顧不得找問天了,第一時間把和氏璧放入了玉盒,砰的一下蓋上了盒蓋。剛一迴身,又是一哆嗦,隻見這位圭鬼大叔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無聲無息的站在了自己身後,臉上的問天已經不見了,而臉上此刻又長出一張嘴來。


    “三,三口孽魄。”石三沒有想到,這個趙明川竟然會擺弄這種東西。道教認為,人有三魂七魄,所謂的惡鬼是擁有完整的三魂七魄的整體,雖然也沒有什麽智商,但畢竟還知道怕什麽不怕什麽。


    而在元代的洛降中,相傳有一種絕頂秘術,名曰“離魄術”,就是將死者的魂魄分離,無魄之魂稱為“無臚”,無魂之魄稱為“伾臠”,俗稱“孽魄”,這種東西沒有任何忌諱,什麽都不怕,似有金剛不壞之身。


    而且,一旦用傳統的降妖除怪的方法攻擊“孽魄”一次,他便會長出一張嘴,每多一張嘴,其破壞力便增加一層。


    在茅山術的記載中,曆代高人鬥“孽魄”的最高紀錄是長出了三張嘴,或者說,古今茅山,沒有人能扛到“孽魄”長出四張嘴。


    本來,石三以為這東西就是傳說,最初的那張嘴隻不過是原本就有的,自己沒看見而已,但現在看來可真是長了見識,看來這東西不但確實是有,竟然還有人會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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