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開石頭,隻見一個直徑不到一米的黑窟窿,仿佛一口井一樣豎直通下去,用手電照了照,下麵仿佛還有水,扔下一個石頭,石三聽了聽聲音,好像並不是很深。從包裏掏出繩子拴在棗樹的樹幹上,石三把匕首叼在嘴裏,順著繩子緩緩地下了窟窿。


    洞內的水僅到膝蓋,兩腳著了地,石三用手電照了下四周,發現這原來並不是一個人工的洞穴,而是類似巴山藏寶洞那樣的半天然、半人工洞穴,洞穴麵積不是很大,也就三十多平米,洞壁三麵是天然的,一麵則由人工修鑿,在人工修鑿的洞壁中央,是一尊借著岩石的天然凸起雕刻的觀世音菩薩坐像,大小跟真人差不多,但與廟裏供奉的觀世音像卻不大一樣:這尊觀世音像手中拿的並不是玉瓶,而是一個玉盒。


    “莫非是這個?”石三簡單觀察了一下石洞,發現沒什麽可疑的地方,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把繩子係在了腰裏,小心翼翼的走向玉盒。


    此刻,龍潭外。


    孟老鬼正琢磨著,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連串清脆的槍響。


    “壞了!刀子,快迴去。”孟老鬼也顧不得琢磨了,好歹收拾了一下東西三步並兩步開始往迴狂奔,剛跑沒多久,便看見兩束手電光從不遠處搖搖晃晃的迎麵而來。


    “秦爺!是你嗎?”孟老鬼大吼。


    “孟...”對麵的人顯然是秦戈,喊了一聲孟字,手電光忽然一晃,發光點一下子就落到了地上,緊接著就是一聲慘叫和好幾聲槍響。


    “秦爺!你堅持住!”孟老鬼想不通,秦戈他們所處的那個相對安全的草坑子,此刻為什麽也出事了,難道和自己挖出那個瓶子有關?那自己為啥沒事?


    能看見手電光的地方,也就幾十米遠,以孟老鬼和刀子的腳力,沒幾步就躥到了跟前。


    刀子見王胖子和大力似乎都受了傷,連忙去扶了一把。


    而孟老鬼剛要伸手去扶秦戈,忽然宋寬從後麵唿哧帶喘地跑上來了。


    “別碰他!”此刻隻見宋寬看了一眼孟老鬼,立刻變得麵目猙獰,對著孟老鬼舉起了槍。


    宋寬手剛一抬,孟老鬼便下意識的覺察到了槍口的指向,條件反射般的飛出手裏的莫邪,當啷一聲,宋寬的手槍應聲落地。


    “孟前輩!!你後麵!!”宋寬捂著流血的手,又急忙驚慌失措的喊道。


    聽宋寬這麽一喊,孟老鬼猛一迴頭,立刻也傻了。


    隻見身後站了個人影,用手電光一晃,發現這個人影腦袋的大小和身體不成比例,而且周身上下繞著一團霧氣,所以隻能看清一個輪廓。


    那人影見了手電光,身體周圍的霧氣仿佛莫名其妙的又多了一層,不時發出“噝噝”的聲音,也沒理孟老鬼,慢慢的走向倒地的秦戈,滿地的雜草,這人影走起來竟然沒有一點聲響。


    看著人影朝著這邊走過來,宋寬也顧不得手上的傷了,慌裏慌張的從地上揀起手槍,照著人影砰砰砰的就是一梭子子彈。然而,直到彈夾打光了,人影也沒有什麽反映,舉著空槍,宋寬張大了嘴,下巴動了幾下沒說出話來,邊緩緩後退,邊哆哩哆嗦的望著孟老鬼。


    “人胄。”孟老鬼小心翼翼地偷找匕首,同時觀察人影的動靜。


    宋寬並沒聽見孟老鬼的嘟囔,就算聽見了也不明白。


    “孟前輩,這,這個人,不是人,這,這是什麽?”宋寬顫顫巍巍的問道。


    孟老鬼此刻已經小心翼翼的挪到宋寬的旁邊。


    “你盯著這東西,我找家夥。”說罷,孟老鬼用手電照了照草叢,一把揀起匕首。


    “那個車老板呢?”孟老鬼問道。


    “跑,跑了,剛才這東西在您畫的圖案邊上站了半天,怪我沒沉住氣,一開槍,那小子就跑了。”宋寬嗑嗑巴巴道。


    “你先迴去,到我畫圖的地方等我,我馬上過去。”孟老鬼用手一推宋寬,“對了,那個車老板,你要是再看見他,就喊他名字,喊三遍不說話就直接斃了,千萬不能走出我畫的那個圖!”


    “那,孟前輩,你?”宋寬轉身想走,但還是有點不放心。


    “沒事,刀子,你帶胖子他們也過去,這玩意刀槍不入,你也沒轍。”


    “好。”刀子應聲,扶著王胖子和刀子便往迴走。


    “這荒山野嶺地有人胄。”孟老鬼現在覺得以前的一切推理似乎都有問題,人胄是一種天然形成的怨孽,如果屍體充滿怨氣,且屍首分離,一些修仙的畜牲便會從腔子直接鑽進死者的體內,以怨體的內髒為食,並以怨體為穴,而借助畜牲修仙的陰氣。


    被占體為穴的屍身也不會腐爛。日久天長,畜牲之體會與怨體合而為一,也就是成了所謂的人胄,總體來說,人胄可歸為修仙畜牲的一種,但與一般修仙畜牲不同的是,人胄擁有人的怨氣。比一般的修仙畜牲要厲害很多,由於必須是死於“斬首”的屍體才有可能成為人胄,所以在民國以後基本上就沒聽說哪出過這種東西,而現在都九十年代了,在這荒山野嶺裏忽然碰上這麽個玩意,弄得孟老鬼也很是納悶,不用說,肯定跟他老趙家有關,否則就算民間搶劫,也不可能把人劫到如此僻遠的深山老林裏行兇啊,但就算這個斬首的屍體是出於趙昆成的父親之手,他斬的又是誰呢?


    而眼前的情況,顯然已經容不得孟老鬼慢慢分析了,此刻秦戈趴在地上,雖然身體一動不動,但一條腿還在不停抽搐,且時不時地彎曲一下,不知道是手電光線所致還是什麽別的原因,秦戈的臉黃得像小米一樣,嘴裏不斷吐著黃乎乎的粘沫,仿佛隨時都會斷氣。


    而在秦戈前麵也就半米開外的地方,那個人胄站了半天,也沒什麽反應。


    “他娘的,他站那兒想幹啥啊。”此刻,孟老鬼也不敢冒然上前。


    “要麽就過來,要麽就滾蛋,這秦戈再不救恐怕性命難保啊!!”想到性命難保,孟老鬼恍然大悟,這個人胄並非是沒反應,而是在等著秦戈死!相傳人胄身邊的霧氣是怨氣加屍氣所生,吸入者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死去,一旦活人因吸入這種霧氣而死,人胄便會食其五髒以加強自身的怨氣。


    “認識他算倒了八輩子血黴!”看了看瀕死的秦戈,孟老鬼也認命了,把心一橫運起真氣,用匕首割破手指,揀起一塊石頭蹭了點血,照著人胄的腦袋就扔了過去。


    這沾了陽血的石頭,砸在人胄的腦袋上顯然比子彈厲害得多,隻聽這人胄發出一聲讓人脖頸子發麻的尖叫,立即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孟老鬼身上。


    “來呀,來,來...”孟老鬼晃悠著匕首挑釁,另一隻手在背後偷偷把裝滿“赤硝”的鐵罐子蓋打開了。


    隻聽嗷的一聲,人胄猛的撲向孟老鬼,速度之敏捷,比巴山的“千魂魈”也差不多,眼看著這人胄撲到跟前了,孟老鬼閉住一口氣,拚命往旁邊一閃,嘩的一下,把多半罐子的赤硝都揚到了這個人胄的身上,隻聽一聲刺耳的慘叫,人胄立即倒在地上打起了滾,身子周圍的霧氣頓時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其身體表麵散發出來的陣陣白煙,夾帶著一種燒腐屍時才有的焦臭味,說不出的刺鼻。


    孟老鬼順勢躥到人胄跟前,想補上一刀,但沒想到這人胄好像不隻是擁有人的怨氣,用句現代的詞匯形容,智商好像也比一般的畜牲高出不少,痛苦歸痛苦,但看著孟老鬼過來了,躺在地上伸手就是一下,正撓到孟老鬼腿上,孟老鬼頓時覺得痛入心髓,一條腿立即失去了知覺。


    “啊”的一聲慘叫便倒在了地上,而人胄反而冒著白煙緩緩地站了起來,離孟老鬼隻有兩步遠。


    此時孟老鬼忍著劇痛用手電一晃,終於看清了這個人胄的腦袋,看輪廓似乎是一隻黃鼬所化,其大小和身體不成比例,而且“臉”的部分已經扭曲到了惡心的地步,有如一塊被刀戳爛的牛肉,除了一個大一點的縫隙像嘴以外,根本看不出哪是眼睛哪是鼻子耳朵。


    “你他娘的給我死吧!”孟老鬼咬著牙翻過身,照著人胄的大腿就是一戳,但此時一來位置和姿勢都不占優,二來一口真氣已被腿傷打破,這一刀不論力道還是速度都差了很多,人胄敏捷的往後一閃,一刀刺空。


    劇痛在身,孟老鬼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此刻一條腿已經不聽使喚了,站都站不起來,而眼前這個人胄受傷顯然不重,至少將此時的自己置於死地是綽綽有餘的。


    正發愁時,孟老鬼忽然聽見旁邊的草叢嘩啦一響,而人胄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東西,猛的把頭轉向草坪,繼而後退了好幾步,從後退的姿勢看,仿佛是在害怕什麽東西。


    見此情景,孟老鬼也掙紮著拿出了羅盤,隻見指針又開始三百六十度旋轉了。


    “完蛋。”自從上次在巴山遇到過羅盤轉圈的現象以後,孟老鬼這心裏算是犯下病了,但凡看見羅盤針轉圈,頭皮就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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