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石三拿出了孟老鬼臨摹的地圖,“然而朱棣萬萬沒想到,這個高手竟然留了這麽一手!”


    “那你怎麽能肯定,寶藏在明朝以後也沒被破壞呢!?”從語氣與表情上看,秦戈已經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似乎還想從石三那裏得到更大希望。


    “忘了這個啦!?”孟老鬼把那塊毒玉掏出來往桌子上一撂,玉上還帶著石三的真陽涎,“嘿嘿,你還老煩這個行子,今天沒有他,看你愁不死!”孟老鬼拍著桌子,儼然一副村長訓村民的態度。


    “秦先生,據您所說,這塊玉是清朝時被盜出來的,也就是說,到了清朝,至少還有一台沒破!”這隻是最保守的說法,石三覺得,眼下最合理的解釋也隻能如此了,此時就連他自己,也有一種暗暗的渴望,就是至少能找到一座未破的鎮台,這樣至少證明了寶藏還存在,然而,光是兩個已經被破過的台,便已經是死裏逃生,倘若真有原裝的鎮台,自己能應付得了嗎?


    而秦戈此時一個舉動著實把石三嚇了一跳,隻見其激動的握住石三的手,眼圈紅潤,“石先生!謝謝!謝謝!”


    竟然說了兩聲謝謝,眼圈還紅了,“這人是秦爺嗎?不是吧?三兒啊,畫個符趕緊給他貼上!剛才那撞客沒整幹淨。”孟老鬼是時刻也不忘挖苦諷刺的。


    在眼前的情況看來,鏨龍陣的威力似乎遠超想象,光是這個明朝的冒牌鎮台就已經搞得雞飛狗跳了,更何況是真正的鎮台呢。掂量著手裏的這塊毒玉,孟老鬼若有所思,“三兒啊,憑咱師徒倆,往下走懸啊,你說這個玩意,你看咱有沒有可能來個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石三心中一動,茅山術中,最厲害的東西並不是什麽殺生煞刃借陽貼符,曆來茅山術最厲害的東西就是惡鬼與畜牲本身。


    當年師傅曾給自己幾本書,書中就有說道這些稀奇古怪的事,孟老鬼不說還真就沒想起來,如果當時這書裏寫的是真的,破這鏨龍陣豈不易如翻掌。


    早在拜師的時候,馬真人給石三幾本書,那書幾乎什麽怪事都有,按現在的話說應該叫“經典案例記錄”。


    其中一篇記載,明朝初年,有一位名叫宋可金的知府,其父病逝後,本想葬於祖墳之位,但因河流改道,便被迫埋在了距離祖墳一裏外的地方,入葬後,宋可金每天都會夢見父親被人用鞭子抽,在陰間泣血終日,開始宋可金以為自己做的夢是思父過度所致,可一年來日日夢得此景,把這個宋可金折磨得生不如死。後來一位叫孫仕德的道士來到了其父親下葬的地方,在不遠處找到了一處元朝蒙古貴族的墓葬,正處在宋父墓葬邊主安寧的雲棲位上,當即斷定這個元朝墓葬就是宋父不得安寧的罪魁禍首。


    宋可金本想挖出父親棺材移葬他處,但在古代,挖棺是對死者的大不敬,更何況還是自己父親的棺材?正在宋可金一籌莫展的時候,孫道士給他出了個注意,讓他找一位窮兇極惡的殺人兇犯,然後和兇犯談一筆交易,倘若兇犯答應宋可金,自己死後保護其父親,便許諾問斬以前酒肉厚待,問斬後更可得厚葬,燒紙錢百斤。


    雖說也是將信將疑,但天天夢見父親可是真格的,無奈之下,宋可金很快與一個身背十幾條人命的江洋大盜程鬆達成協議,並立定字據。這程鬆也被搞蒙了,以為天上掉下餡餅來了,天下竟然有這麽糊塗的官,很痛快便答應了宋可金的條件,吃了一個月的好酒好菜後當了個撐死鬼。


    程鬆被問斬後,宋可金果然按其生前契約,挑上等棺材將其厚葬,而後給程鬆燒了一百多斤的紙錢,連同程鬆生前立下的字據也燒了。


    按孫道士的安排,程鬆就被葬在了宋父墓葬邊上主陰昌的素骱位,自此之外,還以程鬆的墓為陣眼,布下了一個“釋艮陣”,地脈之中的陰氣被源源不斷的輸送到了程鬆的棺材中,本來這“釋艮陣”是救人驅鬼用的,這次卻用在了死人身上,也實數茅山教的突破創新了。


    果然,宋可金在程鬆下葬當晚,忽然夢見父親一臉微笑,衣冠工整的站在自己麵前,衝自己點頭,而在父親後麵,一個黑臉大漢正恭敬而立,正是程鬆,此後,宋可金便再也沒夢見過自己父親挨鞭子。


    這個故事雖為傳說,但也屬“以毒攻毒”的先例,而且故事中孫道士的做法,在理論上是完全行得通的。


    這次,孟老鬼竟然和石三想到一塊了,雖說不知道手中這塊毒玉本身是什麽東西,但裏麵不是還封著一個“千魂魈”麽,倘若把鎮台和毒玉分別當作墓葬,把毒玉也擺在鎮台的素骱位,周圍布上“釋艮陣”,這“千魂魈”的力量再加“釋艮陣”聚起來的陰氣,就算那個鎮台裏住的是大羅神仙也保準撂倒。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如何能讓這兩個東西打起來。理論上講,毒玉裏封著的“千魂魈”和鎮台裏的東西屬於同類,隻有讓他們相互認為對方是活物,才能達到目的。


    活符、假人這些初級的方法不用說也知道沒用,在“千魂魈”或是更厲害的東西麵前,堅持不了一分鍾。石三不斷扇著扇子,忽然聞到一股香味,出門一看,李村長正在燒香拜菩薩。


    “石先生,俺給你們求個平安啊!你們積德行善,一定會逢兇化吉的!”李村長說得十分誠懇。看到李村長牆上貼的觀世音畫像,一絲火花在石三腦袋裏閃過。


    “菩薩、佛祖、坐佛、地圖、瓷瓶、火熾局,火熾局...”石三越想越有門道。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就像當初在李村看出殍地一樣,石三大叫著跑進了屋。


    “三爺知道什麽了?這麽興奮?”王胖子看著衝進屋的石三,問道。


    “俺哪裏知道?”大力也搖了搖頭。


    刀子壓根不管不問,隻是跟在身後。


    而正在睡覺的孟老鬼被石三吵著抄著刀就坐起來了,說道:“咋啦?誰又衝上啦?”


    第二天,石三從席子村找了輛大車,到元壩去找了個石匠,刻了六個小柱子,乃是一套“六地火”石樁,“黧木”找不到,就用桃木代替做了個木盒子,赤硝沒有,就用朱砂,弄到這些東西,又與孟老鬼製定了一套萬無一失的計劃,吃飽喝足後,由陳三來帶著來到了“柿子嶺”。


    “柿子嶺”是一個小山峰,地勢異常險要,孟老鬼在這看了一眼,連道奇怪,此乃山中正陽之位,而按地圖上的記載,“坤殂台”就在嶺上。這個趙三格布陣可是太匪夷所思了,理論上講九台都應布在山中致陰之位,這個正陽位的鎮台,不知道被哪路神仙守著。但當三人進了“坤殂台”後徹底傻了,這裏哪是什麽鎮台?明明就是個古代戰場,白骨累累,斷劍殘戈,也不知道雙方人馬是什麽來頭,基本上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不是沒頭就是缺胳膊少腿,而且還都穿著明朝風格的盔甲,像是朝廷的正規軍。而這個鎮台的底座上,也已與前兩座台一樣,空空如也。


    秦戈又鬱悶了,石三一通勸,才勉強打起精神來到了下一座“真仙台”。


    “真仙台”和“星吮台”一樣,修在一個溶洞裏,離“坤殂台”隻有五裏不到,是兩座最近的鎮台,孟老鬼布下了窺天陣之後,黃旗子紋絲不動,便從一個細洞口進去,越走越寬敞,但越往深處走越不對勁,隻見洞兩邊不時有三三兩兩的古代人被嵌在了牆裏。由於溶洞的濕潤環境與強烈的陰氣,這些人腐爛都不十分嚴重。但最怪的就是有幾個牆上槽中的屍體腐爛嚴重,而且鐵條也斷了,屍體側躺在槽中,像是被拖出來過,不知是當初修鎮台的時候就這樣了,還是後世被破壞的。


    “囚殉。”孟老鬼拔出了匕首,“怎麽到了唐朝還有這玩意?”


    囚殉,是宿魂法的一種,相傳起於隋朝,雖說厲害,但由於其工程量不亞於修機關,所以很少有人用此方法守墓,在宿魂法的應用記載中僅屬曇花一現。


    囚殉的方法,是將牆上鑿出一個個人形的凹槽,然後把活人捆起來嵌到凹槽裏,凹槽比嵌進去的人小一號,所以人被活活嵌進去是十分痛苦的,鑲嵌完畢後,凹槽外麵用鐵條釘上,然後就不管了,簡直缺德到搞笑。而這些在擠壓與饑餓中死去的人俗稱“闐鬼”,是最難纏的惡鬼之一。


    “怪了。”王胖子看著這些奇怪的說著。


    “三爺,其他幾個鎮台,都是就地殺死,怎麽這個鎮台搞起費時費力的囚殉來了?”


    “石三搖了搖頭,示意在走走看。”


    “秦爺,別著急。”孟老鬼見秦戈情緒不穩,生怕他做出什麽事,又說道:“這個鎮台看樣是沒人來過,黃旗子不動不知道啥意思,可能不碰鎮台就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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