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來時,沒有端起碗。又開始削蘋果。


    我也早有準備,不過今天不是心算賭局,今天換成了數獨,


    「這張給你,比誰的速度快,輸的人要吃光早飯!」


    他沒看我,但是放下蘋果,接過了我遞給他的數獨卡片。


    我把手機放在旁邊,開始計時。早上燙到的手有點不方便,我寫的慢了點,他寫的速度……我簡直想封為我的大神!我的idol!刷刷刷的幾筆就寫完,在我手機上按下了暫停鍵……


    我寫完最後一個數字,認命的端起那碗粥開始吃。我心想,萬一下一輪我再輸了,他豈不是吃不上飯了?


    我忝著臉,先吃了一口,又舀了一勺他碗裏的,遞到他嘴邊,


    「啊!張嘴。」


    他沒說話,但是輕蹙著眉看我,嘴角還是沒什麽表情。我知道他是在問我,「輸的不是你嘛,幹嘛還讓我吃。」


    「我剛才說的是吃光,但沒說不吃。我手不方便,才比你慢的。快吃!不然……餵你!」


    他還是輕蹙著眉的表情,沒說什麽,端起了那碗小米粥,開始慢慢的吃。蘇錦年剛才帶來了不少小菜和榨菜,我丟到他碗裏一點點,他沒說什麽,都吃了進去。我看他吃了進去,說,


    「老公,你不是說榨菜醃漬的鹽分高麽,少吃一點,等你恢復好了,我們迴家你想吃,我再給你買。嗯?」


    他端著碗,淡然的看著我。


    「嗯?看我幹什麽?還想吃嗎?那再吃一個小小的吧,啊~~~」


    我挑了很小很小的一根,遞到他嘴邊,他還是那樣盯著我,嘴巴張開,吃了進去。我看他乖乖的樣子,好喜歡!


    「乖!嗬!」


    江景琛這頓飯把一碗粥都吃完了,沒看見他有不舒服的動作。他吃完飯沒動位置,開始削他的蘋果……


    看他安靜的坐著,我就開始收拾窗台上的盆盆碗碗。昨天看他吃蘋果吃的很開心,想著今天到我的極限的時候,剩下的蘋果給他榨汁喝,正好喬馨也買了榨汁機。


    我收拾好窗台,坐在他腳邊,他已經削好了一個蘋果拿在手裏,等著懟在我手裏。我笑了笑,接過了那個蘋果,他不容易的抬頭看了我一眼,但很快又想隱藏自己的眼神,低下了頭。


    和昨天一樣,我吃著手裏的,舉著一瓣在他嘴邊。他還是矜持的,一點點吃著蘋果。吃到第五個,我擺出了暫停的手勢。我拿走了他手裏的第六個蘋果,迅速的榨了一杯蘋果汁,扔進了早就準備好的一碗熱水裏。我把蘋果汁端到他麵前說,


    「老公,喝杯蘋果汁吧,我給你熱過了……」


    「啪!」的一聲,果汁杯被他一把打翻在地,稀碎的摔了一地……


    他正盯著地上稀碎的玻璃喘著粗氣,那眼神就像要殺了誰一般……


    他把窗台上能拿的東西全都摔倒地上,又光著腳站在地上抓起了床上的枕頭扔在了蘋果汁上,還站在地上踩了幾腳,腳很快被地上的碎玻璃紮破了,然後捂著胸口開始喘著粗氣……我剛想跑出去叫蘇錦年,他和錢冰一前一後的跑了進來,


    「琛!琛!沒事,沒事!」


    蘇錦年把江景琛的頭抱進懷裏,拉著他迴到了床上。護士又在他胳膊上紮了一針鎮靜劑……


    我看著江景琛慢慢的不再喘粗氣,唿吸開始平穩,但還是手捂著胸口,輕蹙著眉頭。好半天才徹底平穩了下來……


    我抽泣著問錢冰,


    「我……我做錯了什麽?」


    「丫頭,你還記得你出事那天出門前都吃了什麽嗎?」


    我使勁迴想了一下,好像隻吃完了江景琛端給我的早飯,還有張姨的蘋果汁


    「出門那天,景琛給我端的早飯我都吃光了,也沒吐。後來張姨給我拿了一杯蘋果汁,說是景琛出門前忘了拿給我的,我喝了一口覺得嘴裏很苦,就沒再喝。我當時還奇怪他怕我喝涼的,平時都是溫過的,張姨那杯沒溫過。我喝完以後就把早飯都吐光了……然後覺得不舒服就想出門透氣,開著車出去了。有什麽環節有問題嗎?」


    「琛發現你出車禍以後,就帶著警察去追你,我去了你家去碰碰運氣。二樓你的桌上擺了一堆糕點,和果汁,不像琛的風格,就留了個心眼兒,都拿給警察化驗去了。結果,蘋果汁就是那天的罪魁禍首,你幸好吐了,如果沒吐,估計當時就……」


    「你是說張姨那杯蘋果汁有問題?我說怎麽喝起來嘴巴苦苦的……」


    「所以,琛應該是看見那杯蘋果汁又受了刺激,不過不怪你,你也是今天才知道。我好像忽然知道他為什麽天天削蘋果了,還一堆堆的削。哼!」


    「為什麽?……」


    「自己想!你的男人怎麽愛你的還不明白!」


    蘇錦年轉身對我說,


    「依依,讓他好好睡一覺,他心髒手術還需要休息。嗯?這幾天吃東西了嗎?」


    「嗯,吃了點。早上吃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一小塊蛋餅。」


    「嗯!不錯!繼續努力,別擔心,我們都在。琛,不會有事的。」


    蘇錦年和錢冰離開了病房,我跪在他床頭,靜靜的看著他。不敢再碰他。他睡得不安穩,輕蹙著眉頭,手捂著胸口……


    我輕輕的拿開了他胸前的手,「叮鈴鈴」的一聲,他胸前的項鍊掉了出來,項鍊上有三枚戒指,他的婚戒和我的兩枚婚戒。我在手裏摩挲著那三枚戒指,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在我和他的手背上,我攥著戒指,趴在他床頭哭了很久,哭到跪在他床邊陪他一起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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