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躲避明磊。不接他電話,不迴他短信,也拒絕和他約會。明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開始不停的找我。他是個不達目的心不死的男人,不過這也簡單,我們單位男同誌那麽多,隨便哪一個都肯幫我這個的。無論他信與不信,反正我都不會再和他來往了。軒兒也不相信我會這樣簡單就移情別戀,但好似對我決心不再和明磊一起也覺得開心。有時候我也想,軒兒的確好過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和自己姐妹爭來爭去的呢!

    沒有了明磊我的生活仍然會過得很好,上班,下班,有時間就和同事們出去玩,偶爾也去影樓接軒兒下班。聽說明磊最近出差了,難怪軒兒也這麽得閑。

    我那個古怪的關乎古代武士的夢仍在繼續,有時候是在一片綠草如茵的曠野,身穿鎧甲的武士和一個衣裙翩飛的女子手拉著手快樂的跑來,在陽光明媚的花叢中與蜂蝶嬉戲——有時候是在一片黑霧彌漫的深穀,雖然光線暗的看不清彼此,卻能緊密地相偎相依,心息相同——其實我從未看清楚他們的容貌,也弄不清楚他們到底和我有什麽關係。隻在一次不經意的迴眸時發現了一雙熟悉的眼睛,帶著那種很依戀很纏綿的眼神,雖然逆著光,看的不是很清楚,卻仍讓人感覺情不自禁的怦然心動——

    醒來時天還沒亮,軒兒躺在我身邊,瞪著一雙閃亮的眼睛看著我,竟令我有一刻的迷惑——

    “我不是有意要弄醒你的。”軒兒輕聲說,“我隻是有點害怕了。”

    我微笑著側過身去,輕輕拂開她臉龐的秀發,任由她伏在我的胳膊上發出均勻的唿吸。在這樣明朗皎潔的月光裏靜靜地欣賞著她玲瓏有致的軀體和嬌嫩如嬰兒般的肌膚,竟生出許多感動,情不自禁的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睡得很沉,如同一個嘴角邊帶著抹笑意的幸福孩童——我已經習慣了她半夜三更的跑到我房裏來,這多半是因為她失眠或是做了什麽可怕的噩夢才會這樣。反正我們的床都足夠大。

    早晨起床她在我的梳妝台裏找木梳時發現了一張小寶的照片。“這孩子誰呀?樣子好可愛呀!”她捏著照片來問我。我心裏一驚,連忙拿過來放進抽屜,口裏應著,“說了你也不認識,我一同事的孩子。可頑皮了。”她有些疑惑的點點頭。口裏嘀咕著,“奇怪,這孩子怎麽挺眼熟的,好像在哪裏見過?”

    我收到明磊的短信,大意是說他不會放棄,他要弄清楚我們分手的真正原因。傑明說明磊是個好男人,放棄他是我的錯。傑明還說,“雖然我不清楚詳情,但我希望你不是為了軒兒,如果是,那你一定會後悔的,因為我看得出你和軒兒不是一路的。”他的話令我迷惑,但我知道自己不會後悔,因為是為了軒兒。傑明當然不想我和明磊分開,他不想自己多個情敵罷了。

    迴家時天已黑了,軒兒坐在沙發裏一邊吸煙一邊喝酒。我永遠無法把煙酒同軒兒聯係在一起,她現在的樣子令我心痛,我走過去奪下她手指間的香煙把它按滅在煙缸裏,正想責備她。

    “原來你什麽都知道了,隻不過一直瞞著我。”軒兒幽幽的說。

    我詫異的看著她,不明白她指的什麽,今天好奇怪,怎麽好像每個人都不太正常。

    “我見到我媽媽了。”軒兒把自己蜷進沙發裏,“原來連她都不知道我是從哪裏來的——”

    ------ 我為軒兒的沉靜震驚------

    “你不必再為我擔心,這些事對我來說已算不了什麽。”軒兒露出一絲滿不在乎的微笑,伸手從茶幾上拿過一罐啤酒遞給我,“陪我喝一杯怎麽樣,就算是——慶祝自己這個來路不明的身世吧——”

    “軒兒——”我想勸她,又不知該說點什麽,隻能一口接一口的陪她喝酒。我不是很有酒量的,兩罐啤酒就可以讓我醉倒夢裏去。夢裏的世界好美,有陽光,有鮮花,有飛鳥——還有我心愛的人,我們相擁而坐——他吻了我,很溫暖濕潤的嘴唇,帶著一點淡淡的木蘭花香,還有一股煙草味道——我情不自禁的擁緊他,陶醉在這份渴望已久的愛戀裏,任憑他纖細的手指在我的發間穿行——

    我醒過來,極不情願的——因為感覺真得有人在吻我,雖然房間裏光線很暗,可我知道那是軒兒,和我所熟悉的木蘭花香水的味道,我推推她,她沒什麽反應。

    “軒兒,你醉了。”我輕聲說。

    “不,”她呢喃著,“我喜歡你,從一開始就已經愛上你了,難道你還不明白嘛?”她扳緊我的頭。

    “不,我不是明磊,你醒醒吧!”我掙紮著想擺脫她。

    “噓!別動!”她按著我,把手指放在唇間,輕輕的笑了,“你以為我醉了嗎?我沒醉,我清楚的很。你是韓美霞,我的愛人。”

    我被她嚇壞了,拚命的逃迴自己的房間。

    她大哭著倒在地毯上,傷痛欲絕——望著她那麽孤單,無助的樣子,我終於忍不住,走迴來,蹲在她身邊,想扶她起來,勸她不要這樣折磨自己,她卻用力抱緊我,哭著說,“你知道嗎?我這一生是專程為你來的,我就是夢裏那個為你殉情而死的女人,哪怕為你經曆再多的苦難也無所謂,因為你答應我,今生都不會再和我分開了,為什麽你現在全都忘了呢——”

    我抱緊她,像抱著一個傷心無助的孩子,我的大腦已經全部被她攪亂,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都作了些什麽——

    天亮時我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穿著自己寬大柔軟的睡衣。難道是昨夜又作了一個離奇古怪的夢嗎?我走出去,軒兒在準備早點,一切都如往日一樣平靜自然,我進衛生間去洗臉,梳頭,鏡子裏出現了軒兒可愛的笑臉,她輕輕的攬著我的腰,問我睡得可好?我迴她一個不太自然的微笑,她轉到我麵前來,微笑的看著我,輕薄如蟬翼的睡衣裏麵穿著我送她的那套內衣。

    “好看嗎?”她仰著頭問。

    我木然的點點頭。她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伸出雙臂摟著我,然後開始毫不顧及地吻我。如果換作一對情侶,這該是多麽浪漫的一個早晨。可偏偏我們不是。我甚至覺得自己有點怕她了。

    我弄不懂,這麽優秀的女人,這麽多男人愛的女人,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難怪傑明一再提醒我——他早知道了嗎?

    “軒兒,別這樣好嗎,我們兩個怎麽會有結果。”

    “不,”軒兒固執的抱緊我,“我才不管,反正你答應照顧我一輩子的。”

    “可是軒兒——我做不到,我不可能讓自己這樣生活一輩子的——”

    軒兒看著我,十分自信的說,“我知道你喜歡我,你本來是可以接受我,隻不過你有太多,太世俗的顧慮,你怕了!為什麽不能把那些俗念全部拋開,做迴一個真正的你自己!做迴那個敢愛敢恨的韓美霞!”

    ------我該怎麽辦?我去找傑明,傑明說軒兒早已經直言不諱的告訴他,軒兒隻喜歡我,還要傑明替她保守這個秘密,隻不過他卻無法阻止自己對軒兒的愛戀。

    “那我呢?需要幫軒兒請個心理醫生嗎?”我真的有些無措了。

    傑明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那管不管用,或許這些年來軒兒對你太依賴了,她已經把你當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她說她不能想象沒有你的生活會是什麽樣子,我想如果你能和她保持一點距離,讓她明白你不可能跟她一輩子,或許就會好些——”

    是這樣嗎?軒兒是這樣被我寵壞的嗎——不過傑明說得似乎也有點道理,我決定試一試。為了軒兒也為了我自己。我迴父親那裏去住,隻告訴軒兒我過幾天就迴來。軒兒沒來找我,我想她能明白我的心思吧。

    在父親那兒我又遇到了明磊。原來明磊的父親和我的父親是合作了多年的生意夥伴,明磊當然也不是什麽打工仔,他在他父親的公司是營銷部的經理。別看平日裏嘻嘻哈哈的一幅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模樣,可工作的時候卻是認認真真一絲不苟。父親一向很看重他,多次想撮合我們,隻不過以前聽父親提起他時還以為他是那種隻知享樂的紈絝子弟,所以沒有給父親這個機會。這一次明磊不會再讓我逃掉,他已經從傑明那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經過,所有的誤會也全部冰消雪化,他仍然要求我做他的女朋友。所以我們又開始約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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