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8日。


    早。


    “好。”


    “快去工作~我也要改壞習慣,對吧?”


    “……”


    蘇明矗立在玄關,它就在眼前幫忙係領帶。


    “不過……”


    它露出微笑,“隻是無意識盯著別人發呆,我覺得沒關係。隻要蘇明先生不是真的盯著別人的腳或者胸部……應該不是吧?”


    被不停地戳肋部。


    “當然不是。”


    “最好是真的喔?”


    迴答之後,它給出大大的擁抱。


    7月8日。


    中午。


    生活很簡單。


    蘇明的工作仍然放在出租屋,但住的地方換成它租的房子。


    按它的說法,上班和睡覺的地方必須分開,否則會失眠。


    自己要改的是避免隨便盯著別人發呆。


    它要改的是……粘人。


    “……”


    邁步在步道。不厚的鞋能感覺到鵝卵石凸起。挺舒服。


    景觀樹的後邊,有車正常來往。身側的商鋪也在正常售賣豆漿、包子之類的。便利店也開著。


    ‘免疫大師。’


    但隻要蘇明默念一句,這些東西都會變成黝黑的鼓包。磕磕巴巴,流轉類似血管的東西,裏麵有液體流淌。


    關閉完美版本的免疫後,世界又會迴到‘正常’。


    昨天,終究沒下手。


    有太多事蘇明沒搞懂。


    第一,假如說它就是怪物,何必浪費兩年多時間小心謹慎的催眠、汙染自己的記憶?


    第二,從始至終沒被傷害過。就算唯一有一晚,被瘋狂索取被洗腦說‘喜歡’之類的,自己是累點……但歇斯底裏,淚眼朦朧道歉的她怎麽反而感覺受傷更嚴重?


    再有。


    蘇明已經可以去思考,它就是和夜夜一樣,屬於本體的一部分。


    那麽,到底是模仿安詩瑤,還是……別的原因?


    “啪嗒。”


    蘇明點燃一支香煙,輕吸一口。


    如果昨晚落下哲學之刃,大概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吧?


    噩夢難度……就拿夜夜來說,並非一刀就能解決的。


    行。


    先觀察,繼續扮演。


    也不對,到底扮演啥?自己演自己?除去裝作沒想起,也沒別的。


    得探探底。先搞懂它到底是什麽東西,來曆又是怎樣。


    7月7日。


    下午。


    我留在出租屋裏。


    線上售賣東西,一點興趣也沒。


    “~”


    相比之下,我反而對織毛衣有興趣。母親活著的時候,經常織難看的毛衣……非要我穿。


    以前不理解。為什麽不缺錢,很容易就能買到心儀的衣服,還得親手做。


    現在知道了。那就是一種……精神上的滿足。如同注視心愛之人過的幸福一般。


    “……”


    我又不自覺停下動作,凝視窗外。


    可惜,母親不存於這裏。


    嗯。


    就算創造出來一個也沒意義。正如蘇明先生一樣,沒法被代替。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重來的。


    隻明白,我是借用了怪物的力量才能再見到。


    7月8日。


    晚。


    因為說過要改壞習慣,所以……即便我還沒滿足。


    也能順利的依附在蘇明先生邊上,普通的合上雙眼。


    對吧?


    隻有小孩子才會抱著一大堆玩具不放,哭著要打人買。而我不是小孩,當然知道節製。


    “你覺得,一邊搞小動作一邊說想睡覺,很好玩?”


    “……”


    啊。


    一不留神手就放過去了。


    為什麽不提醒我?


    再說了,搞小動作隻是增進感情,又不是要那個。


    不行。


    再這樣下去,我會忍不住想瑟瑟。


    “對了。”


    我從床頭櫃抽屜拿出織的毛衣。


    “蘇明先生要不要試試看?”


    “這是秋褲還是*褲?”


    “當然是秋褲!哪有毛線*褲的?”


    “先不說是啥褲,七月的天氣……毛褲?”


    “……”


    我有點臉紅。


    好吧。七月……七月怎麽啦?


    就不能提前織毛衣嗎?


    可惡!興致所到拚盡全力織出的秋褲居然還是短了一截。


    “還我!”


    “……”


    明明真的想克製點。


    但不知道怎樣,普通的鬧一場,又變成被蘇明先生按倒。


    手一點也不老實。


    “做、做什麽呀?”


    “你……明天還要去工作。身體也……”


    “……”


    太羞人了。


    一句話也不說,就知道拿我的東西放在眼前,迴答我。


    那又怎麽啦?


    “我、我沒開玩笑誒……到時候你身體變得不好。我說不定欲望會超乎你想象的強。”


    “……”


    真拿蘇明先生沒辦法。


    好吧。


    既然是因為我而忍不住,那……到結束之後,我會負責。


    7月9日。


    淩晨。


    蘇明本來還想過怎麽對它維持有念頭的姿態。


    但,就結果來看,根本不用演。


    一言一行,哪怕是因為害羞而用枕頭捂住臉或者不自覺喘氣的姿態都是一樣的。


    包括進入狀態後,無意識迷離的眼神。


    不自覺擺動,摟著的手。


    “都說了,不要逞強。”


    “……”


    蘇明沒辦法睜開眼。不能確定它是否也有夜視的能力,隻能聽著,去感受它在做什麽。


    “明明是正經織的秋褲呀,弄的這麽髒……明天該怎麽修?笨蛋。”


    “……”


    如蘇明預料一樣,它的身體素質和現實裏的瑤完全不同。不可能因為兩三個小時便陷入睡眠。


    “對不起……”


    所以,為什麽要道歉呢?


    “生孩子,要是我能做到的話……我肯定,每次都不要你出去。我也想。”


    “但是,創造一個怪物出來……那種事,不對吧?”


    “……”


    能覺察到有溫熱的事物垂落在自己肋部。那是腎的位置。


    隔著皮肉,感覺到某種暖和的物質侵蝕。


    催眠?


    蘇明默念‘免疫大師’,做好假如被它發現的準備。


    這沒辦法,再怎麽說也不能再被它催眠。


    “……”


    不是。


    流轉在腎髒那的東西……更像是某種補給。


    導致蘇明本來竭盡全力想過很多悲傷的事裝作沒欲望的姿態,越來越不受控製。變力。


    “啊。補過頭了?”


    “……”


    好像真的是在給自己補魔。


    “要是再補的話,體質變得和我一樣。”


    “不行……”


    “正常體質就好,我才沒那麽饑渴……才沒有。”


    嘴上是這麽念叨,但蘇明已經感覺到褲子被扒。


    “嘿嘿。”


    “偷偷的索取,我也能變清純。嗯……這樣就好啦。反正又節製不了,不是我的錯。”


    “……”


    結果還是要催眠自己吧?


    之前可能是被沒記憶深情版本的自己所感動,所以後麵幾天沒想過汙染自己。覺得忘的很徹底。


    那現在……至少想做這種事,肯定會因為擔心自己會醒,來催眠。


    “……”


    但蘇明想錯了。


    或者說,早就該想到,假如是以瑤的性格。如果把它當做真正的安詩瑤。


    那就該明白。


    它不會像雪兒或者諾艾莉亞她們一樣,會趁著自己真做什麽。


    “唔。”


    “……”


    頂多就是自我滿足。偶爾碰碰自己。


    完全,沒打算再用能力催眠自己嗎?


    感受著開啟免疫大師完美版,急劇流逝的體力……蘇明選擇關掉。


    “……”


    “算了……這樣下去根本不行。”


    “這種樣子,太……唔,太*蕩了。還好沒被蘇明先生看見……”


    “……”


    蘇明沒法確定它是真的睡著還是假的。


    隻等到它將充滿熱意的臉貼在脖頸,才睜開眼。撇過視線,隻能看到它被窩外邊的發絲。很香。


    【人物:???】


    【好感度:201】


    【描述:對你有極致愛意的混合體。雖暫時擁有理智,但終將失控。目標具有極強的汙染能力,請注意防範】


    蘇明沒法感受它有多恐怖。真打起來又會多麽難處理。


    就現在而言,更像是熱戀期。


    失控……


    自己見的很多。


    從夏夜到諾艾莉亞,再到雲雀。但這次應該不一樣,自己應該可以毫無壓力的幹掉它。畢竟……和現實一點關係沒有。


    算了。


    既然有疑問,那還不如直接問。


    就像查過的,關於夢的知識。如果人真的在做夢,隻需要問自己是怎麽來的,為什麽會做這件事,立馬就會清醒。


    那麽,再怎麽演的逼真,它也總會有迴答不上的地方。


    問就好了。


    問完,該動手便動手。自己沒時間和與妻子長的一樣的怪物談情說愛。


    也不該升起莫名其妙的熟悉和信任感。


    7月10日。


    上午。


    我很享受。


    能與蘇明先生一起工作,統計他需要的數據。不過,我就是不喜歡去他的出租屋工作。


    因為那有外人。


    我都沒辦法想做什麽做什麽。


    要問到底有什麽不想被別人見到的?


    那不是很簡單嗎?


    “……”


    我點下迴車鍵保存文檔,輕手輕腳走到蘇明先生背後。一下子緊緊抱住他。


    “別鬧。”


    “沒有鬧。又不會做別的。”


    我又沒說謊,隻是抱著而已。網上說抱和接吻的次數越多,會越來越有夫妻相。


    “我沒法專注。”


    “色狼,人家隻是抱一下誒?”


    “……”


    哎呀。


    我也知道,我身材好。


    所以說,又不是多要緊的工作……根本不存在任何未來的考驗。多感受一下我的愛不好嗎?


    “話說起來。我有一個問題。”


    “嗯?”


    要問什麽?


    我的胸圍嗎?秘密……自己感受啦。


    “上次說的人名。就是夏夜,繆雪兒之類的……是隨便編的,還是你朋友?”


    “……”


    我愣住了。不自覺低下頭,“隨便編的。”


    “編的還挺好的,我以為是你閨蜜。”


    “……我沒有閨蜜。”


    有點不想聊這個話題。得盡快轉移別的。


    “……”


    “說起來,我最近經常有種既視感。”


    我剛想開口,蘇明先生卻先說話了。


    “就是,總覺得好像在更久以前就認識你了。呃,我也說不清,反正有這種感覺。就有很多事,像是以前就見過,做過。就比如在醫院的事。好像……發生過?”


    “誒?沒、沒有吧?”


    “是嗎?那可能是我沒睡好。當我沒說,還有……別這樣抱著。等下美工迴來了。”


    “……”


    我有點難以理解。


    好像在更久以前就認識我,指的是另一個我,還是……


    說了醫院。


    那就隻可能是,我。


    不對吧?


    現在的蘇明先生,是經曆完完全全不一樣……不可能記起。


    但說到底,我壓根不知道為什麽已經孤獨終老的我能再見到蘇明先生,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該是在我身邊的他,會出現在……與我一模一樣,可經曆卻完全不同的女人身邊。用本該給予我的愛意,愛著她。


    我有在汙染的同時,給蘇明先生灌輸我的記憶嗎?


    沒有。


    是這具怪物的身體,給予了別的能力?我不知道的。


    能通過某種原因,讓蘇明先生迴想起來?


    7月12日。


    中午。


    工作室,出租屋。


    蘇明獨自留在房間休息,已經試著問過了。


    即便關於它為何會對自己好感度這麽高的問題,還是沒得到答案。


    但可以明白一點,不認識雪兒她們的人,絕不可能是現實的安詩瑤。現實裏……關於妻子,安詩瑤從小到大經曆的,蘇明基本上都知道。


    除去海島市以外,她沒有其他特殊的經曆。從出生,到母親逝世,與父親關係不和,再到拉著妹妹一起去海島市度假散心。


    這個世界可以說全是它的眼線。


    真要戰鬥,沒任何可以躲的地方。


    果然……還是隻有趁著它睡著,從先發製人開始戰鬥?要害會是哪?


    會和夜夜一樣,身體裏是空殼,根本找不到核心的東西嗎?


    嗯。


    接下來,優先思考怎麽幹掉這個仿品。其他的……扔一邊。


    7月12日。


    下午。


    我在等蘇明先生迴家。發著呆。


    逃避問題沒用。


    始終,是有那麽一根刺。


    蘇明先生現在記得的,都是我創造出來的迴憶。而非緣分。


    即便,大多數和我的迴憶沒差。


    但他本不屬於這裏。


    我快老死的時候,是怪物找到我。問我要不要再見到,要不要看看他現在在哪。


    當然會生氣吧?


    與那麽多女人過的很幸福。隻有我,變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


    甚至,有和我一模一樣的冒牌貨。


    可反過來,冒牌貨反而有真實的經曆,我沒有。


    突然問起她們的名字,是不是又有想起來的跡象?需要……再催眠?用我的能力。


    7月12日。


    晚。


    “唔……肚子有什麽好在意的。”


    “……”


    “不會覺得胖吧?”


    “不會。”


    蘇明並非單純摸它的肚子,帶著一種勘察的態度。


    想知道它的身體結構和人有什麽不同。


    就結果而言,沒區別……甚至過於熟悉。倒背如流的程度。清楚到皮鼓或者寶寶食堂哪裏有一顆痣都了然於心。


    “要、要脫就好好脫呀……幹嘛掛著。”


    它跪坐在那,有些就著沒完全扔掉的內遮掩食堂。


    多半是那樣吧?


    即便幹掉這具身體,也不會死。它的本體在別的地方。比如……醫院,京都。


    “不要一直盯著看,我……我也會害羞。”


    “還有,一點也不公平,蘇明先生一件都沒褪掉!”


    “……”


    那就隻能找機會借著出差的名義四處走走了吧?盡可能不那麽招搖,合理點。再動用免疫大師的能力,也許會有頭緒。


    7月27日。


    京都。


    蘇明幾乎已經在被發現的邊緣瘋狂試探。


    走到哪就看到哪。


    不放過任何可能是它核心部分存在的地方。


    但話又說迴來。


    夜夜是被自己打敗的嗎?


    並不是。


    從某種意義來說……是靠人類的感情。


    如果它是相比夜夜不差,甚至更強的boss,能不能利用那好感度?


    假裝被自己擊敗?


    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已經正常了……


    也不對。


    有讀檔為什麽不能試?


    不能再這樣等下去,有什麽招就先使出來,沒用再說。


    7月27日。


    冬市。


    我很清楚,蘇明先生最近的行蹤有點異常。


    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於我能想到,隻有一點……在找,也許能恢複記憶的契機。再不催眠的話,我就完蛋了吧?


    “……”


    但凝視大腿邊的觸手,我沒任何動作。


    沒有要子體去阻止,也沒有想拿手機找個理由讓蘇明先生立馬迴來接受催眠。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


    怪物什麽的……根本就不知道底細的東西,沒辦法去相信。


    說不定,不僅她們會被吃掉,我也會。讓蘇明先生來這也不是獲救,隻是換一種可能會活更久一點的方式,和我一起被吃掉。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算什麽。


    死而複生?


    迴到不太一樣的過去?不該有我存在的過去。


    蘇明先生其實不需要什麽幸福吧?他過的本來就很幸福。隻是我需要,我太寂寞,太妒忌。


    那種怪物,到底寄予我這種普通人能做什麽?又為何要對我和蘇明先生的事關注?


    一旦這樣想。


    腦袋便疼的厲害。身體也在不自覺陷入痙攣狀態。


    大概,是不希望我有除去囚禁蘇明先生在這以外的其他目的吧?


    已經夠了。


    想要記起來,就記起。


    想要……厭惡我,便厭惡。


    我本來就是這種性格吧?和他賭氣的時候,想著挫挫他的銳氣,真挫了又後悔。喜歡又不敢說,說完又故作矜持說是傳統的女人隻能牽牽手……其實,是完全沒經驗。害怕被得到之後就會膩。


    說過不害怕,等他迴來。才剛幾天不見又害怕到極點,到處求神問佛。


    我的思維似乎在此刻變得異常清晰。


    搞不好,我就是怪物的道具。用來鉗製蘇明先生的道具。也許……我毫不關心的外界,正在發生某種難以挽迴的事。我的確妒忌那些女人……但是,那女人模仿我,真像。


    換做是我的話,也會是在生氣之後無可奈何的接受。明明自譽為要強的女人,卻死心塌地的遷就他。


    能理解。


    一模一樣嘛。


    所以說,假如……蘇明先生能記起的不止是外麵的事。還有我也一起呢?


    嗯。


    也不是這樣。


    就算沒辦法記起來,由我親口說。


    腦袋越來越疼。


    似乎這具身體很抗拒我有獨立的思考能力。但越是這樣,我越想……做自己想做的。


    7月28日。


    冬市。


    蘇明沒迴它的出租屋,找了個借口在工作室思考。


    想措辭。


    它擁有成年人的思考能力,甚至更聰明。


    簡而言之,夜夜會被自己誘騙……不對,會那麽單純的對自己好感,願意相信自己。是因為她一開始就是白紙,受到的‘汙染’要麽是自己言傳身教,要麽是共享夏夜她們的記憶。


    但這些條件,這次都沒有。而且,‘安詩瑤’明顯有屬於它的思考能力。甚至比表現出來的更強。


    不可能簡單說一句‘你要不試試被我幹掉能不能算任務完成’就完事。


    說白了,這本來就很扯淡,影視劇裏可以騙過時間……但自己這是完成遊戲的任務。


    ‘你能不能被我殺一下。’


    但是,這更扯淡吧?


    要怎麽騙呢?


    如果不從那麽高的好感度入手,絕對會變得非常棘手……甚至靠讀檔都沒法解決。


    7月28日。


    晚。


    一般而言,它都是坐在沙發看電視,等著蘇明迴來。


    但今天沒有。


    電視沒開。


    “蘇明先生,我有事情想說。”


    “……嗯?”


    見到它很平靜的拍了拍邊上的位置,似乎在示意自己過去坐。


    “就是,夏夜什麽的。她們。”


    “……”


    等到蘇明坐過去,它低下頭,表情有些僵硬。說話也變得磕磕巴巴。


    “蘇明先生有什麽想法嗎?關於她們。”


    “想法?不是編的名字嗎?就覺得編的還挺好聽啥的。”


    在試探自己?


    最近到處找可能是它核心部分,果然被覺察了吧?


    “如果、我是說如果……不是編的呢?”


    “?”


    “就……她們真的存在,也是蘇明先生的女人呢?”


    “……”


    迎著那雙眼,蘇明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如果真的是試探。


    【好感度:202】


    這不太對吧?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啊……也是。對不起。”


    它又低下頭,“那,上次蘇明先生說,既視感什麽的。在醫院那件事。”


    “好像說過。”


    蘇明越來越拿不準它到底想幹什麽。


    發現還是沒發現?


    如果發現了,不應該直接黑化嗎?


    “我、我就是想說。能不能再說具體點。有什麽關於我的……既視感什麽的。”


    “……”


    那雙漂亮的眼眸直勾勾盯著蘇明。


    完全看不到黑化的跡象。


    反而,有種……很強烈的期待?


    “嗯。讓我我想想。”


    蘇明哪有啥既視感?真要有,也是它進入狀態後某些姿態和現實的安詩瑤太像。但那玩意和它現在想聽的應該不太一樣。


    “不、不用想了。我來說!”


    “……”


    沒半分鍾,見到它忽然站起來。


    “蘇明先生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啊?”


    “……我,我有上輩子的記憶。”


    7月28日。


    深夜。


    吃過飯。


    和它一起在浴室。


    “真的有印象嗎?”


    “……好像有。是不是你吃自助餐給我點一大堆,結果我不吃,你吃不下又不好意思說出口,本著不能浪費糧食的態度吃到吐。”


    “真的記得?我……那是第一次約會,又不知道男孩子飯量大小,就拿了很多。誰知道蘇明先生吃一點點就不吃了。還不如我的飯量。”


    “……”


    蘇明很困惑。


    要問有沒有如它所想記起什麽所謂的前世,那是一點沒有。迴答全都是靠猜。


    也不算猜,應該說結合自己熟悉的安詩瑤來迴答。


    說,第一次約會請吃飯點自助餐什麽的,點了很多,記不記得之後發生過什麽……很自然,蘇明就能想到現實中安詩瑤也幹過這事。也是以為自己很能吃拿了一大堆,結果自己吃不了,她臉皮薄素質太高又不好意思拿迴去,就隻好梗著脖子一個人狂吃。


    甚至,蘇明都不需要說什麽後文。


    隻要模棱兩可的講‘好像有點既視感’,她立馬會再補充關鍵詞,這種誰來都猜得出後續吧?


    “醫院那個……也有既視感嗎?”


    “好像有。就醫生攔著我不讓進,後麵……”


    “嗯,以前、不,上輩子就是這樣。我賭氣不想見蘇明先生,想讓醫生隨便找個理由打發掉,結果就聽到蘇明先生說……那就結婚。結婚就是家屬。”


    “……”


    如果是編的。


    太過詳細,它各種表情也演的太過逼真。


    可如果不是編的。


    蘇明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雖說隨著重生的時間越來越久遠,很多事都越來越健忘,但上輩子要是真有安詩瑤這樣的女朋友,不至於會忘掉吧?


    所以,後來呢?


    既然有前世,那又是怎麽變成現在這種局麵的?要怎麽解釋。


    “後來……再一次確定關係後,蘇明先生說要去海島市。我也願意等。”


    “但是,沒太久。地圖上就搜不到海島市。”


    “我也沒等到。”


    “……”


    見到它低下頭,一邊遮掩寶寶食堂,一邊擺弄發絲。


    “後麵的就沒那麽重要了。反正,我就是通過一些原因,能記得那些事。再找到蘇明先生。”


    “記不起太多也沒關係,隻要知道我說的不是假話就好。嗯。”


    “……”


    看樣子,它沒打算說怎麽變成怪物的事。


    “好了,再來說一說她們的事吧。”


    “蘇明先生得想起來才行。想起來才是完整的蘇明先生,對吧?”


    “……”


    浴池裏的水已經涼了。


    但她還在說。


    沒講繆雪兒她們在哪,隻說她們的性格,外貌。


    “我也不是很了解她們……嗯,就隻知道這些。蘇明先生有印象嗎?”


    “……沒有。”


    “那也沒關係,等我想到更多再說、現在蘇明先生腦袋說不定有些亂。那個……水都冷了。”


    “……”


    還不等蘇明反應,它已經奉上柔軟的嘴唇。騎過來。


    7月29日。


    淩晨。


    蘇明沒睡,雖然是躺著。但完全睡不著。


    他沒法明白,身邊摟著的軀體到底在想什麽。如果就是個要幹掉的boss,突然完全放棄催眠,甚至主動要自己想起來事想得到什麽?


    肯定不能有同情心。否則,又會變成和雲雀那時一樣的境地。甚至更難。


    但委婉的問過。


    關於它口中說的那些,細枝末節。它從小的經曆。


    沒有一個問題是講不出來的。現編絕對編不出那麽真實的話,也不可能順勢做出那麽精湛的微表情演技。


    7月29日。


    淩晨。


    雖然蜷縮在蘇明先生的懷裏,但我睡不著。


    隻是閉合雙眼,裝作已經在睡覺。


    想必蘇明先生腦袋很亂吧?我倒還好。


    一下子,所有念頭通達。連著心情也變得非常暢快。欲望……雖然真要做,我這種身體肯定會欲求不滿。


    但現在卻能普通的享受,這樣蜷縮在他身邊的時間。一樣的滿足。不會那麽渴求。


    我明白了。


    因為,即便還存在有沒對蘇明先生透底的事。可我的確打算全盤托出。又變成……一心隻想著他,沒考慮自己以後會怎麽樣的狀態。


    最後能得到什麽呢?


    我也不知道。也沒去想過。


    可是,我絕不會再用這具身體的能力。或許蘇明先生有什麽必須要做的事……正如當初要去海島市一樣,我也沒問過。但知道肯定是對於他而言不得不做的事。


    他想起來之後,會不會對改變我的怪物有所了解呢?


    我的時間不多了。


    即便選擇掏空這具身體大部分物質,變得很弱。還是能感覺到,這具身體想讓我和剛開始一樣,囚禁……或者繼續催眠蘇明先生。


    我不渴求被拯救。


    為什麽現在才想起呢?


    那時候,在最後快老死的階段,隻是想知道蘇明先生是死是活,過的怎麽樣。並沒想過做現在這樣的事。我……之前可能也被汙染了。


    就那種樣子的我,看到蘇明先生沒管看到的異常,衝進醫院……有罪惡感不是很正常嗎?


    我也沒那麽偉大。


    做不到什麽都不要,就奉獻。


    所以,在這段時間,我可以更真實的渴求吧?一邊索取,一邊促使他想起來。


    假如覺得離開這會很絕望……會失敗。就留下來,和我在這麵對也許真的會沒事的結局。


    當然。


    如果會討厭我……覺得我就是個怪物。


    那也沒辦法吧?


    可原本的我,真的沒有觸手。也沒有催眠能力。默默消失,把這種身體還給怪物就好了。不管離開這和她們一起未來是好是壞,至少,是蘇明先生自己選的。我支持就好了。


    但是啊……


    萬一,蘇明先生就是反而能因為這具身體,隻想起從前和我的一些事,忘掉她們呢?


    我能因此更高興嗎?


    7月29日。


    早。


    我不在刻意掩飾,家裏的布置怎麽喜歡怎麽來。


    衣服也一樣。


    和另一個我同款也無所謂。


    不管怎麽樣,至少沒再欺騙,沒任何虛假的東西。


    “嗡嗡。”


    電話一直在響。


    嗯。


    畢竟是這種奇怪的地方,會來電的也隻有蘇明先生罷了。


    果然,獨自在家更自由。


    好歹試更瑟氣的內衣不會擔心被看到,我也要先看看效果……要是連自己都覺得一般,又怎麽期待蘇明先生會有所悸動?


    誒。


    幹脆先嚐試記憶裏,曾經我會穿的衣服……牛仔褲,吊帶裙。雖然裙子配牛仔有點土,但曾經的我隻喜歡這種偏中性的打扮。


    “嗡嗡。”


    好了。


    到底有什麽事找我?


    東西忘帶?還是……又出現新的既視感了?唔,別的一點點都不記得其實也沒關係,最重要在醫院那,第一次什麽的……說的一定會娶我什麽的,要是能完全記得就好了。


    【……】


    來電並不是蘇明先生。隻顯示了一串符號。


    【……】


    接聽後,聽筒裏隻有刺耳的噪音。可我卻奇怪的能理解意思。


    我違背了承諾。


    它要親自來這裏。收迴身體,接管我。


    沒有。


    我沒違背承諾,蘇明先生依然在這。也依然沒想起來。


    我隻是……


    想試著要他也記起來,你看,就算會同時記起關於我和外界她們的事,不一定就會因為她們拋棄我對吧?


    比起囚禁,催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不是更好嗎?


    電話已經被掛斷,無論我發出什麽聲音都沒迴應。那本來就隻是怪物肢節形成的東西。壓根沒有所謂的信號。


    所以,收迴到底是什麽意思?


    現在嗎?


    那要我怎樣?


    立馬去用能力洗腦蘇明先生?


    可是他本來就喜歡我,為什麽非得要做這種事?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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