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深重,篝火燃起,二狗忙碌得烤著一隻黃羊。金黃色的油滴,在火焰的映襯中,晶瑩得如同珠玉,閃爍著璀璨的光澤。有類似光澤的,還有小花的眼睛,她怔怔得看著,二狗忙碌的身影,心中覺得有些古怪。


    這麻子老頭,顯然不是尋常之人,一指之下,就破了龔雷和龔虎二人,兩儀歸元的詭譎神通。


    而且,這老頭子的目光,分明讓她覺得瘮得慌!


    怎麽二狗,一轉眼,竟是和這麻子老頭稱兄道弟起來?


    小花想不通,她怎麽想都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那麽索性就不想,小花看著已成焦黃色的羊肉,悄然咽下了一口口水。


    就憑這烤羊肉的功夫,這二狗,還是多讓他活些日子吧。


    而此時的王麻子,則是一臉喜色,看著二狗忙碌的身影,用妖言說道,“沒想到二弟,在烹炙一道上,竟有如此建樹!這黃羊,即便是看著,便覺得口舌生津……”


    二狗嘿嘿一笑,“大哥的話,真是羞煞小弟了!來,大哥,這黃羊烤的已經是差不多,你嚐嚐!”二狗砍下一根顏色焦黃,外酥裏嫩的羊腿,遞給了王麻子。


    王麻子細細品嚐一番,不住地點頭,“二弟在烹炙一道,果真巧奪天工!”


    二狗拿了一根羊腿,大口咬下,“大哥若是覺得好吃,二狗以後每天都烤給你吃!”他嘿嘿一笑,頗為遺憾得說道,“可惜此時,有肉無酒,實在是不爽!”


    “哦,二弟也好這一口?”王麻子笑著,如同變戲法一般,手裏竟是出現了一個皮袋子,裏麵咕嘰咣當的,裝了不少液體。王麻子打開酒囊,頓時一股刺鼻的酒香,便撲鼻而來。“此酒乃是百齡醉,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酒每天都不在同一個位置待著,但老夫即便是閉著眼睛,也能找到這百齡醉!


    二狗不解其意,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喝道,“好酒!!”


    王麻子將酒囊拋給二狗,二狗咬開塞子,牛飲一口,隨即便嗷嗚狂嘯一聲,如同野狼一般。


    “好酒,好酒啊!!”二狗忍不住肚子內熾烈的灼燒感,怪嘯著,“怪不得,怪不得!!喝酒,便喝世間最烈的酒,玩妞兒,便玩兒,最辣的妞兒!果然,夠味兒!!”


    王麻子聽了,一直肅穆的臉上,露出一絲猥瑣笑意,“哈哈,二弟果真豪放!好一句,喝最烈的酒,玩最辣的妞!來,幹了!!”


    二人各執一袋酒囊,裏麵佳釀甘醇,讓人喝了如同飄搖在雲端。


    不僅如此,二狗更覺體內,熱烘烘的,經脈之中運轉的元靈之力,比平常,要快上不少。一口美酒入肚,其內蘊含的靈力,堪比一日苦修吐納。


    王麻子的美酒,又怎能會是凡品!


    酒過三巡,二狗醉醺醺的,已經是站立不穩,他執著酒囊,腳步踉蹌,“美酒為毒,酒忌多飲;過於三觴,醉酗生亂呐!”


    “哈哈,喝,幹!”


    噗通兩聲,卻是二狗和王麻子,一同栽倒在地,醉醺醺的樣子,酣然大睡。


    小花卷著多半隻黃羊。見到二狗和王麻子,竟然這般就醉倒了,實在是有些不解。她眼珠子內,有寒芒閃爍,隻是在看向王麻子的時候,卻是忌憚了起來。聽聞著二人唿啦唿啦的打鼾聲音,小花搖搖頭,吞噬起屬於自己的那部分黃羊了。


    ……


    “啊!”


    在一聲淒厲的嘶吼中,二狗被驚醒。


    一夜宿醉,他頭有些痛,睜開朦朧的雙眼,便見王麻子在地上瘋狂得摸索著自己的衣服,每一個角落他都找了一遍,似乎在尋常什麽,可無論如何,卻都沒有找到。


    “哪去了,哪去了?!”王麻子低聲地呢喃,重複重複,再重複,神情如狂。


    “大哥?”二狗覺得此時的王麻子有些不對,和昨晚一起痛飲的王麻子,似乎不是一個人。


    他王麻子整個人都有些魔怔,摸索著、搜尋著什麽,隨後更是趴在地上,在秋草中尋覓著什麽。他的嘴裏,更是不斷的小聲呢喃,神情更是凝重,仿佛遺失了自己最為珍貴的寶物。


    他的發髻散亂,破舊的道袍,更是散開,但雙眼,卻是炯炯有神,盯著地上每一寸土地,每一寸秋草的間隙。王麻子凝重而仔細的神色,讓二狗頗為詫異,這還是昨晚,和他一同豪飲的大哥麽?


    “大哥,你在找什麽?”二狗頗為關切,因王麻子如入魔一般。


    可王麻子仿若未聞,依舊在草裏翻飛著,搜尋著……


    “找到了!”王麻子驚喜出聲,從地上爬起來,手裏捏著亮晶晶的東西。


    在晨曦之光下,他手裏的東西,閃爍著銀芒,細細看去,卻是兩枚銀幣。


    王麻子喜不自勝,將一枚銀幣放在嘴邊,猛然間一吹,而後又放在耳邊,細細聽了片刻,臉上這才露出滿意而又輕鬆的神情。


    對於另外一枚硬幣,王麻子做了相同的作動。


    他在做這些動作的時候,很緩慢,很緩慢,臉上的神情,卻是很享受,很享受。


    王麻子臉部肌肉舒展,露出喜色,隻是那喜色,隨著他的目光,凝聚在了地上,散亂的一隻酒囊後,猛然間凝固。


    他收好銀幣,猛然間快走幾步,砰地一聲,跪倒在地,將地上散亂著的酒囊緩緩地捧起來,神情痛惜,欲言又止,目中含淚,痛不欲生……好久好久,他才猛然間發出一聲哀嚎,“天殺的啊,誰把老夫的百齡醉陳釀給偷喝了啊?!”


    “大哥?!”二狗疑惑得看向王麻子,“大哥你忘了嗎,昨晚你我一起喝的啊!”


    二狗將手裏另一隻酒囊,呈現給王麻子。


    王麻子眼睛瞪圓,哦嗚一聲,身子向後倒去。


    “大哥?”二狗急忙跑過去。


    王麻子瞪著天空,雙目似乎無神,過了好久,這才緩過神來。


    “老夫千辛萬苦,釀造的百齡醉,怎麽睡了一覺,就又被喝了兩袋?老夫明明將百齡醉藏得好好的,為什麽?這是為什麽?”王麻子嘶吼著,唾沫星子亂噴,狀若瘋狂。


    二狗悄悄往後走了兩步,看來……王麻子的人格分裂症,還真是不輕!


    晚上的他,和白天的他,完全不是一個人啊!


    “你給老夫站住!!”王麻子嘶吼著,用妖言,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要賠償老夫的損失!!”


    二狗覺得頗為冤枉,“大哥,你放心,小弟在你身邊,每天給你烤羊肉,以此抵債,你覺得如何?”


    烤羊肉?王麻子想了想,心中這才舒服了一點。


    他疑惑得看向二狗,“你,真是我二弟?”


    二狗拍拍胸脯,心道,怎麽一個人的變化,竟會如此巨大?


    “如假包換!!”二狗信誓旦旦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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