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內,一株株翠竹高聳挺拔,頂天立地,其竹葉上,甚至還有早晨為幹涸的甘露,晶瑩剔透,聞著那特有的香氣,很容易讓人惶恐的心得到一絲寧靜,就連蘇黎,在一股微風吹過,颯颯風向的竹葉飄蕩之時,也沒有了先前的害怕和不安。


    此情此景,蘇黎不由想起了蘇軾《定風波》中的一句詞:


    “莫聽穿林打葉生,何妨吟唱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聽著蘇黎吟唱的詞曲,古陽頗有些好奇的看著走在旁邊的少年。


    “你還會作詞?”


    “哈哈,隻是旁人所做,我隻是搬來旁征博引罷了。”蘇黎聞言,不由一陣輕鬆,笑道。


    “不過,倒是很好聽。”


    “好聽,其實這隻是上闋,完整起來,才是真的好聽,不過下闋,倒是和眼前的景色沒有了關係。”


    “真的嗎?看來你那朋友倒是很有才華,我倒是想聽一聽。”古陽此刻也是輕鬆起來,但還是戒備的看向四周。


    蘇黎幹咳一聲,又是一陣微風吹來,颯颯的竹葉聲,寧靜平和的心態,讓他再度吟唱起來。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迴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果然沒有第一句好聽!”


    …………


    這片竹林很是茂密,但卻有一條幽靜小路,一直通到幽林深處,兩人就這麽並排走著,向著裏麵走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原本前行的步伐驟然一頓,出現早他們麵前的,是一道涓涓流淌的溪水,上麵還有一座小拱橋,顆顆鵝卵石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晶瑩剔透。


    “竹林溪水,卵石春風,這一場考驗,倒是獨具匠心呀!難不成,想要我們放鬆警惕,然後在安樂中消亡?”古陽如此想到,越發的不敢放鬆警惕,而是轉過頭看向蘇黎道。


    走了如此長的時間,卻依舊沒有任何危險,很容易讓人在危險中放鬆警惕,蘇黎則是聳了聳有些繃勁的肩膀,表示不知所以。


    兩人走到拱橋上,正要下去,沿著小路繼續走時,卻發現,在另一端的竹林中,不知何時,飄灑起陣陣細雨,滴滴答答作響,飄散著泥土的芳香,極為愜意。


    蘇黎正欲繼續走,古陽卻一把拉住,在蘇黎疑惑的眼神中,看了看那片入常的竹林,又看了濕潤的地麵,笑了笑,沒有在說著什麽,而是退下來,沿著溪水的流淌,順著這條‘路’走去。


    “怎麽了,古陽導師,那裏有什麽問題嗎?”蘇黎看著對麵的幽靜小路,卻是沒感到任何危險,有些疑惑道。


    “在咱倆之前,已經有好些人進入其中,可以看出,那片拱橋,很明顯是一個分水嶺,也就是說,那裏的雨已經下了不知多久,可是,那濕潤泥濘的地麵上,沒有腳印!


    而且,誰又規定,我們必須按照那條早已成形的路走下去,這就是一個誤區,也許你覺得平常,但往往,那些平常的東西中,才是危險隱藏的最深的。


    從一開始,踏著那條路,我們就進入了一個思維誤區,如果繼續走下去,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或許,也是我多慮了,但我帶著你,實在不敢冒險。”


    看著古陽凝重的神色,蘇黎又轉過頭看了看窸窸窣窣的小雨泥路,不知為什麽,心裏突然一陣膽寒,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呀,多虧自己等到了古陽導師,否則,以自己淺薄的人生閱曆,此刻恐怕已經著了道了。


    而就在兩人離開不久,又是一名雷音古院的弟子匆匆趕來,沒有做考慮,直接走下拱橋,進入雨林中。


    就連他也沒有發現,原本奔跑的雙腳漸漸消融,然後是大腿、身軀,而他卻什麽也沒察覺到一般,依舊興奮的向前跑著,直至剩下一顆頭顱,帶著精彩的表情,緩緩沉入地下,消失不見,成為這片竹林的養分……


    長廊上,兩人就這麽閑逛著,就在這時,原本細細打量的蘇黎突然發現,在長廊下側的湖中央,一條金色的鯉魚翻滾著,一躍而出,碰了碰蓮葉,又是一個滾身下去,這本是一件極為平常之事,可蘇黎卻是眼睛驟然一亮,就連唿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月牙魚?”


    是了,剛才一躍而上的,正是他曾經在一種丹方中所見到的一種極為稀有的靈魚——月牙魚,先不說它所蘊含的能量有多少,光是它可以修補身體中的暗疾,不斷提純元力,增補自身這一作用,就能讓無數靈藥師瘋狂,而這裏的月牙魚,個頭更大,那麽……


    古陽雖為靈元境大圓滿,但天下奇藥他卻是沒認出來,事實上,他也沒聽說過,更不用談見過,如今見著蘇黎那哈喇子滴答滴答流入湖泊,不明所以,但也明白,可能裏麵有什麽好東西,急忙用神識探查一番,再沒發現危險後,方才舒了一口氣。


    而蘇黎已經快等不及品嚐這有著千年曆史的月牙魚,雖然不可能活千年之久,但它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片池塘裏,應該有很多吧,終於可以大飽口福了。


    蘇黎三下五除二脫掉外衣,再察覺到沒有什麽危險後,噗通一聲,鑽入其中。


    古陽還在觀察四周,隻聽見一聲水聲,站在旁邊的蘇黎就已經沒有了蹤影。


    “喂!小心一點啊!”古陽臉色一變,連忙趴在紅木扶手上,向著水中大喊。


    “嘩啦!”


    就在古陽的話語剛落下時,蘇黎的腦袋眨眼便露了出來,滿臉的興奮,將手中一條足有成年人胳膊長的暗金色鯉魚舉過頭頂,向著古陽打著招唿。


    見著蘇黎沒有事,並舉著一條鯉魚向自己炫耀,古陽露出一絲微笑。


    “原來這孩子餓了呀!”


    就在這時,一男一女的白衣弟子從一側突兀走出,卻是那紫芳靈院的弟子,其身上的所散發出的元力,竟然全是靈元境大圓滿。


    他們好不容易走了出來,一路上,女的還在囉嗦著,似乎認為旁邊的師兄,帶著她多繞了一些冤枉路,可下一刻,眼前景色一變,然後便是看見長廊上皺著眉頭的中年人,以及水中舉著魚兒的男子,不由一陣錯愕。


    見到兩人到來,蘇黎也是一愣,想來現在眾人之間不應該有什麽敵意,更何況,這紫芳靈院貌還是忘歸書院的盟友呢。


    蘇黎看了看手中的月牙魚,眼珠一轉,突然向著來人打著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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