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頭暈乎乎地醒了過來,剛想伸個懶腰,驀地一股緊緊的束縛感從他的四肢傳入他的腦海中,他才發覺他此時正被緊緊地綁在一張椅子上,動彈不得.而他的雙眼也被黑布蒙住,一片黑暗.


    他用力掙紮了一下,試圖用蠻力掙脫束縛,然而隨著他的動作,一股劇痛倏地從後腦襲來,讓他一下子失去了掙紮的力量和勇氣.


    “救命啊!救命啊!”


    心慌意亂之下,他開始大聲唿救.這或許是他目前唯一能宣泄心中的恐懼和壓力的方法,他得慶幸他的嘴巴沒有被堵起來,否則他連這種方式都無法做到.


    突然一陣腳步聲從遠處響起,“踏,踏,踏……”一步一步,由遠及近,豬頭轉憂為喜,連忙大聲叫道:


    “大爺,大哥,我不知道我是哪裏得罪您了!請你饒了我,我以後肯定痛改前非,隻要您饒了我.對,我有錢,我有很多錢,隻要饒我一條狗命,出多少錢我都願意.”說完,他居然嚎啕大哭起來.


    腳步聲停住了,似乎在考慮要多少錢比較合適.過了半晌,腳步的主人似乎做好了決定,伸手捏住了豬頭喉嚨,估計下一步應該是用刀刺穿他的喉嚨了吧.


    豬頭驚呆了,對方的手掌厚實有力,使他想起了他父親的雙手,父親的手掌也非常厚實有力,每次父親殺豬的時候,就會用他那厚實的大手緊緊按住肥豬的脖子,然後另一隻大手緊緊握住長長的殺豬刀,用力地刺進豬的咽喉.


    豬頭的腦海裏突然冒出了腦海深處的迴憶,鮮血噴泉一樣飆出,淒厲的慘叫聲,還有父親發泄似的笑聲.


    對方笑了一聲,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豬頭的喉嚨,估計是想哪裏下刀比較合適吧,免得一刀下去,被血濺滿了全身.


    豬頭全身不斷地顫抖著,平常一向伶牙俐齒的他居然說不出一句話來,就在他閉目待死時,下一刻他眼前大放光明,原來對方將其蒙眼的黑布拿掉了而已.


    得救了?豬頭暗道.他眨了眨眼睛以適應突如其來的亮光,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他眼前.高大健碩的身材,滿是橫肉的大臉,還有那雙如同惡虎撲食的雙眸,與他腦海中一個人物慢慢地重合了起來.


    豬頭又驚又喜地大叫起來,聲音中充滿了死裏逃生的喜悅,道:


    “虎爺,您來救我了!”


    來人正是彪虎,隻見他卻不急著解開豬頭身上的繩索,反而雙手抱著前胸,臉上滿是詭秘的笑容,溫和道:


    “豬頭讓你受苦了.”


    彪虎臉上的笑容讓豬頭突然覺得心頭發顫,一個可怕的答案隱隱從他心中升起,他不敢相信地問道:


    “虎爺,不會是您抓我來的吧!”


    果然,不出豬頭所料,彪虎微笑著點了點頭,和顏悅色地說道:


    “沒錯,豬頭,我也不瞞你,是我把你抓過來的.”


    “為什麽?虎爺,我做錯什麽了嗎?”


    彪虎搖了搖頭,一掌重重地拍在豬頭的肩膀上,語調沉重地說道:


    “豬頭,你沒有錯,是我錯了,我做錯了一件事,錯得離譜.”


    做錯了?你做錯了事,抓我幹嘛?豬頭暗自罵道.不過他表麵還是裝出一副膽小猥瑣的表情,委屈地問道:


    “虎爺,如果豬頭有什麽事做錯了,您就直接罵我,打我就可以了.可千萬別這樣子嚇我,您知道的,我膽子小,不經嚇.”


    “膽子小,我看不見得吧!”彪虎聞言愕然,對著豬頭好笑地說道:”踢寡婦門,挖絕戶墳,隻要是給錢,就沒有你小子不敢幹,不用在我麵前裝什麽好人.”


    “嘿嘿,虎爺,這不是有虎爺您的吩咐嗎!隻要是您的吩咐,不管什麽事情,豬頭都會去做的.”


    “豬頭,我知道你的忠心.”彪虎緩緩頷首,看了豬頭一眼,堅定地說道:”這麽多手下裏麵隻有你對我最忠心了!”


    豬頭內心中偷偷舒了一口氣,滿臉阿諛地說道:


    “虎爺,您千萬別這麽說,我豬頭除了這顆忠心之外,就沒有別的本事了.?要說能力什麽的,我肯定不如別人,但是說到忠心耿耿,估計我認第二,就沒人認第一了.”


    彪虎低下了頭,沉默了半晌,突然兩隻手重重地拍在了豬頭厚實的肩膀上,感動地說道:


    “我明白,我明白,我一直明白.即使我要你去死,豬頭你都會毫不猶豫地去的.對吧?”


    豬頭聞言臉色一變,嘴角囁嚅著,他居然破天荒的第一次短路了.


    “嗯?”彪虎麵色不善地看了豬頭一眼,看到彪虎臉色有些發黑,豬頭忙不迭地點頭如搗蒜地表忠心道:”沒錯,沒錯,虎爺,我這條命都是你的,你讓我殺誰就殺誰,你讓我死,我豬頭二話沒有,決不讓你為難!”


    彪虎這才陰轉晴,笑容滿麵地道:“好,好,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果然是我彪虎的好兄弟,夠忠義,夠膽識.”說到這裏,他搓了搓雙手,有些尷尬地繼續說道:”豬頭,其實,這次我真的是有事相求,隻有你能救我.”


    “我?虎爺您說笑了,我豬頭何德何能,能救您呢?我看您救我還差不多!”


    彪虎聞言搖了搖頭,一臉認真地注視著豬頭,一字一句地說道:“不,豬頭,隻有你能救我!”他頓了一頓,再次說道:”你也看到了,這幾天,我被冤鬼所纏,聽大師的意思,這玩意太兇,平常辦法已經沒有用了,唯一的辦法就是血債血償,以命抵命.”


    “血債血償,以命抵命?”豬頭感到有點不妙.


    “沒錯,可是我不能死啊,豬頭你知道,多少人靠我吃飯,多少人要靠我照顧,如果我這一去,你怎麽辦,你的家人怎麽辦,那麽多兄弟,誰來管他們吃飯?”彪虎一臉悲天憫人的表情,豬頭甚至能從其眼中看到一絲晶瑩.


    心頭不妙的感覺越來越重,?豬頭滿臉驚悚地看著彪虎,勉強笑道:


    “虎爺,您會長命百歲的,區區一個冤鬼怎麽能害死您呢?”


    “哎,我本來也不相信,隻是這幾天的經曆,由不得我不相信.”彪虎滿臉驚懼,似乎又迴憶起之前車中的恐怖經曆,他趕忙搖了搖頭,似乎要將這些不好的迴憶從腦海中甩出,過了良久,他才勉強恢複平靜,顫抖著說道:”現在隻有豬頭你能幫我,大師和我說,隻要你代替我去抵命,我就能活下來了,我就能繼續照顧弟兄們了,大家也不會挨餓,豬頭你放心,你的老婆孩子,父母,我都會好好待他們的,不會讓他們吃苦的.”


    豬頭看了一眼彪虎的雙眼,他的眼中還帶著一絲晶瑩,臉上充滿痛苦和傷心,似乎這是讓他痛徹心肺的決定.


    豬頭暗自咬了咬牙,艱難地說道:


    “虎爺,上次您不是讓小沈去抵命了,不是已經沒事了嗎?”


    “不一樣,豬頭,他隻是障眼法而已,隻能用一時,隻有你!”彪虎的聲音突然興奮起來,“隻有你,能幫我徹底擺脫這次厄運,我求你了,豬頭,你一定要幫我,你剛剛不也說過了,為了我,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麽!”


    “不,不,不,可我不想死啊!虎爺,肯定有別的辦法的對嗎?”豬頭痛哭流涕.


    彪虎直起身子,緩緩地朝後退去,他一臉悲傷地看著豬頭,?痛苦地搖了搖頭.


    “廢話說完了?”一個聲音突然打破了房間的沉寂,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人影出現在兩人麵前,是古大師.他雙手捧著一座奇形怪狀的植物,是那株崖柏.


    古大師一如既往的冷漠,他看了一眼彪虎,冷冷地問道:


    “我可以動手了嗎?”


    他的聲音冷酷似寒冰,彪虎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滿臉憂傷地點了點頭,語氣梗咽地說道:


    “大師…..,你動手吧,請您動作利索點,不要讓我兄弟多受痛苦.”


    “哼,虛偽!”大師哼了一聲,踱到了豬頭麵前,他的目光就似兩把鋒利的手術刀,看得豬頭全身發寒,那眼神完全將豬頭看成了待宰的豬狗,而不是一個人.


    古大師伸出右手,用力地捏住崖柏,驀地一股詭異的嘶吼聲出現在整個房間裏麵,那聲音聽著就像是兩塊玻璃在人耳邊不斷摩擦,刺耳而有心悸.


    古大師冷笑一聲,右手再次用力的捏住崖柏,頓時崖柏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就像一個鱷魚蛋在即將破殼而出般,隨著震動地不斷加劇,嘶吼聲也越來越響,到最後,居然有了山崩海嘯的感覺.


    “轟….”崖柏似乎到達了極限,轟然變成了無數的碎片在空中飛舞,彪虎眼中閃過心痛之色,這可是難得的寶物啊,價值連城,現在就變成這種樣子了,光想想他的心都要碎了.


    古大師不理會變成碎片的崖柏,徑直攤開右手,一滴鮮血憑空浮在了他的手掌上方.鮮血紅得耀眼,與古大師雪白的手掌相映成輝.


    “大師,這是什麽?”彪虎疑惑地問道.


    “這是怨血!以怨為憑,以血為依.”古大師迴道,他仔細地注視著手掌中的鮮血,眼中的認真是彪虎前所未見的,突然一個詞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癡迷,對,就是癡迷.


    好半晌,大師終於迴過神來,不理豬頭的哀求,順手撕開豬頭的上衣,露出了其一身油光閃爍的肥肉,左手對著血滴屈指一彈,隻見血滴“嗖”的一聲飛到了豬頭的胸前,初始隻是一個小紅點,慢慢地越變越大,最後變成了一張男人猙獰的臉,看上去詭異而又駭人.


    “這是?”彪虎按耐不住好奇望了一眼,意外地發現這張臉居然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漸漸地這張臉與他腦海中的一個人重合起來,他不由指著豬頭胸口的人臉,驚唿道:


    “陳老三,怎生是他?”


    古大師甩了甩雙手放鬆了下,轉過頭看了彪虎一眼,慢條斯理地說道:


    “別那麽吃驚,這不是很理所當然的嗎.從之前去小鎮的經曆,你心裏就應該很清楚,向你索命的冤鬼究竟是誰了.?看到他,我覺得你應該心裏很平靜才對,因為終於找到了你的債主.”


    說罷,他左手突然探出,幾根細長的銀針就這麽突兀地出現在彪虎眼前.彪虎大吃一驚,手指顫抖地指著銀針,道:


    “大…師,您要做什麽?”


    他對於古大師,內心中總有種說不出的敬畏,在他心中勉強將其總結為:或許能跟鬼神接觸的奇能異士總是讓人感到恐懼的.看到彪虎吃驚的表情,古大師低聲笑了下,道:


    “別害怕,這可是救你的過程中,最重要的一步了.?”


    “??”


    “這是我派祖師傳下來的一門異術:生盈死滅針.故老相傳,南鬥主生,北鬥主死,世間萬物,活著的時候自然陽氣旺盛,而死後卻隻剩陰氣.通過這門異術,閉住人體身上的七門,就可以轉陽為陰,生氣盡皆化為死氣,與死人無異.”古大師侃侃而談道.


    “與死人無異?”彪虎敏銳地察覺到了關鍵.


    古大師點了點頭,徐徐說道:


    “沒錯,我現在已經把詛咒轉移到你手下的身上,現在隻要我用針封住你的七門,就可以將你身上的生氣化為死氣,與死人無異了.這樣詛咒發作,殺死你的手下後,會誤認為已經殺死你了,其身上的怨氣就會化解,然後就可以投胎了.”


    “……大師,你確定是假死不是真死吧!”彪虎有點為難,古大師說得簡單,但其中的兇險卻是隻字未提,那萬一,要是萬一活不過來了,那豈不是很冤枉.


    古大師聞言捏了捏自己的額頭,譏嘲道:


    “如果你害怕,你可以拒絕.可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一旦詛咒爆發,但是發現你沒有死的話,它必然以猛烈千百倍的方式來報複你,下場絕對比之前死的那些人還要慘一萬倍.”


    彪虎艱難地吞咽著口水,臉上有些陰晴不定,過了良久,他用力咬了咬嘴唇,?狠聲道:


    “娘的,人死吊朝天,誰怕誰啊!大師,你放手施為,我如果哼一聲,就是狗養的.”


    “好!”古大師也不廢話,腳步輕點,一眨眼就出現在彪虎麵前,雙手揮舞如同輕輕撥動琴弦,揮手間,手上的銀針就刺入了彪虎身上所謂的七門.


    他出手又快又狠,彪虎隻覺眼前發黑,身子就像一團爛泥般癱倒在地.臉色迅即又紅轉白,就像死了好幾天一樣.


    “嘿嘿,接下來,就看你的運氣了!”古大師莫名地笑了起來,單手提起彪虎,離開了房間,將豬頭單獨留在房間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恐怖時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無限之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無限之翼並收藏恐怖時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