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魔術無聊到極點!


    連我一個小孩子都能看出破綻,棍子變花的時候,那朵本該藏好的花都掉出了袖子;遍撲克牌的時候,掀開衣服就灑了一地;所謂帽子裏變出鴿子,其實那鴿子打從一開始就一直在帽子裏蹦躂,好幾次都掉了出來。


    觀眾們開始起哄。可那魔術師卻很淡定,一直掛著一張笑臉。他的臉很白,是塗了很厚的粉,奇特的是,他也長了一張裂開般的厚厚嘴唇。


    第一個節目好容易結束,已經有一大半的觀眾離場了。


    那個主持人又來了,宣布了第二個節目是馴狗。依然是無聊到頂的,一個瘦高個男人馴了三隻狗,那三隻狗懶洋洋的毫無生氣。除了會握手,會跑,會趴,幾乎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本事。


    結果,觀眾一邊謾罵著,一邊又走了一大波。


    就這樣,過了好幾個同樣無聊的節目後,觀眾已經所剩寥寥無幾了。


    可這主持人,並沒有什麽反應,臉上依然是那種淡然的笑容,熱情而誇張的動作,倒仿佛像這裏坐了萬人似的。


    接下來到了泳裝美女跳舞的環節。


    然而上場的美女都出奇的長得怪異,每個人都是一張細長的臉,尖尖的下巴,一雙圓形的眼睛仿佛沒有眼白。尤其是那嘴,都和那個門口的女人一模一樣,又長又闊。她們身材也沒有所謂的凹凸有致,且都穿著連體的泳衣,毫無性感美感可言。


    她們誇張的隨著劣質音響的哇啦哇啦的音樂,扭動身體,跳著誇張的舞蹈。不過她們個個都身姿柔軟,仿似無骨,細長的手腳竟敢都能折疊到人類難以想象的地步。甚至有點驚悚。


    然而這並不能提起觀眾的興趣。


    恰巧,按照約定的演出時間已經過半,而觀眾已經走完了。環形的坐席上,隻有我和幾個小夥伴還坐著。孩子們是單純的,他們不大懂節目的可觀賞性,一心隻想看稀奇——就是那個雙頭的蛇。所以都自顧自的做著小遊戲,等著那個節目的到來。


    這時棚子的門被掀開,外麵又開始陸陸續續的進來人了。


    看來大批觀眾離開之後,又有新的觀眾來了。


    不過這群觀眾很怪,身體都冒著奇特的光。他們都安分的坐著,看著舞台。很快就再次坐滿了整個環形的坐席。


    這時,主持人又上來了,再次報幕之後,又是一個無聊的小醜雜技表演,甚至多次出現失誤。


    然而這些觀眾卻很捧場,一個勁的鼓掌歡唿。讓我越發的覺得恐怖,雖然那時候小,可現在想想,也依然是刻在記憶深處的恐怖。小夥伴們卻不以為然,依然自玩自的,也偶爾跟著大人們一起喝彩。


    我卻隻得呆呆坐著,不敢動彈。


    終於到了快結束的時候,壓軸的節目終於上場了。


    追光打在了幕布上,慢慢掀開。兩個瘦長的女人推著一輛蓋著黑色絨布的長方形箱子慢慢走了出來,生鏽的推車輪子在地上摩擦著讓耳膜疼的刺激聲音。


    走到正中,在那個主持人連珠炮似的帶著神秘感介紹,兩個女人慢慢掀開了黑色的絨布。我的小夥伴們停止了嬉鬧,都屏住了唿吸。我卻有種越發說不出來的惡心感湧上了心頭。


    黑布終於揭開,一個鐵籠子裏,一個穿著泳裝的美女正半躺在裏麵,閉著眼睛。


    她卻生得和那些“美女”不一樣,雖然稱不上好看,卻是個正常的女人的相貌。並且,這個女人並不是宣傳海報裏的女人。


    “下麵,是我們的主角登場了!”主持人大聲叫著,就聽背景音樂變成了密集的鼓點,幾秒鍾後,隨著一聲鑼響,隻見箱子底部的夾層忽然打開,一條黃金色的蛇頭露了出來。緊接著,另一隻頭也露了出來。


    小夥伴們開始驚唿,果然是兩個頭的蛇!


    接著,那條蛇全部鑽了出來,纏上了那個女人的身體。兩個頭吐著鮮紅的杏子。


    我看著那兩個舌頭,不覺毛骨悚然,那雖然是蛇的頭,卻長著一雙和人一樣的眼睛,不僅有眼瞳,眼白,甚至,在燈光的照射下,還能看到睫毛!


    太詭異了。這蛇長得像人,這些人卻長得像蛇。


    那女人漸漸醒過來,看到眼前竟然是一條蛇纏在自己身上,嚇得花容失色,還是狂叫起來退到籠子邊。那樣子,驚恐之際,叫我也跟著害怕起來。


    接著那蛇慢慢攀上女人的身體,脖子,臉,張開了血盆大口……


    正在這時,黑色的絨布再次蓋上。小夥伴裏有個人說:“是假的啦,演得真相。”接著也有人說:“那女的就是訓練這蛇的吧!”


    我卻看到,那箱子被推走的時候,一團模模糊糊的光從黑色的絨布裏升了起來。


    演出結束,我恍恍惚惚的走了出來。觀眾一邊歡唿一邊散場,我跟著小夥伴們走了出來,看到星星的夜空,唿吸到正常的空氣,這才鬆了口氣:“真可怕。”


    一個小夥伴說:“就是啊,人都走光了,就我們幾個小孩子看,也真夠恐怖的!”


    我聽到這話呆了很久,卻沒再多說什麽,迴了表姑婆家。剛巧撞見表姑婆正從表舅那間臥室出來,用一條大鎖鏈把門再次鎖住。


    她看到我迴來,似乎很驚訝,不過很快恢複了平靜:“給房子裏打掃打掃,生了耗子了。”


    我沒多問,迴到房間就睡著了。


    夢裏,我仿佛看到那條雙頭的蛇鑽進了房子裏,鑽進了隔壁表舅的屋子。它慢悠悠的躺在了床上,兩個蛇頭互相對視了了一眼。忽的,一身的蛇皮褪去,一男一女兩個人體顯露出來,他們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睡著了。


    現在想起來,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夢,還是什麽。


    我那之後再也沒去過表姑婆的家。也許這一切都是個很長的夢罷了。


    隻是現在聽方雄忽然說那是一條雙頭的蛇的屍體,我才想了起來,大概,也隻是恐懼留下的童年心裏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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