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質詢的目擊者有四個人，導播，副導播，編輯和播音助理。他們都是這家電台的老員工，尤其是那個人稱龐導的胖導播整整在這裏工作了25年了，論資曆和經驗，他都是警察們的重點詢問對象。
我被允許參加他的質詢。
“你要說奈何最近有什麽特別的事兒？”龐導撓撓頭說，“最近火了，好多節目都邀請她，還有電視台的，她也在選擇要簽哪一家經濟公司。儼然就是明星身份了。”
被問到她有沒有什麽仇人，龐導則說：“奈何骨子裏是有點傲氣，容易得罪人。不過也就是嘴上拌拌，搞廣播的人嘴裏都有三寸不爛吃不了虧就算不上怨，更不至於真恨。”
許多問題問下來，也沒有可用的線索。女警認真的一一記錄，又看了看秦子霖。
我小心的問了一句：“在您看來，以她的才華是會走紅的人嗎？”
龐導有點尷尬，給了句：“幹我們這一行的……嗨，多多少少也得有點才華，也多多少少有點運氣……嗨，誰說得準呢。”這樣模棱兩可的迴答。
“她沒有自殺的理由，除非被人教唆或者威逼。”秦子霖篤定的說，“我去讓他們調查一下她的經濟狀況，家人的情況以及社交圈。”
我從辦公室出來往案發現場的播音室去，路過一條走廊。兩邊的牆麵被用作懸掛電台節目的宣傳海報和電台活動的集錦。
一個瘦高個年輕女孩站在走廊裏，垂著頭，背靠著牆，臉色不大好，眼睛也有點紅。
“你好。”我禮貌的向她打招唿。
她也禮貌的迴了一句：“哦，你好。”她胸前的工作牌上寫著她的名字“顏莉”以及職務“播音助理”。
“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嚇壞了吧？”
她很拘謹，小聲說：“是，太可怕了。”然後繼續垂著頭，似乎不願意再說下去。
我想她已經被警察折騰很久了，於是盡量委婉一些結束對話說：“那個……這些照片裏有奈何的嗎？”
她愣了愣，然後指了指邊上的一幅。
我點點頭，看過去。那是一張合照，照片裏有八個人正在聚餐，有男有女，笑容滿麵。奈何也在其中，一臉的青澀，還掛著和顏莉一樣的工作牌，寫著“播音助理”。
合照下麵有文字說明：“慶祝彩虹團隊的節目第一次得獎，為電台爭得榮譽。”
彩虹團隊？我有些敏感，想去問顏莉。
“小顏，你沒事吧？”一個中年女人一臉焦急出現在走廊，扶住顏莉的肩膀關切的問，“難為你了，年紀輕輕的，本不該讓你趕上這事的。”
“王台長，我……我沒事……”
台長？應該是秦子霖請來的。警察帶著她往質詢室裏去，與此同時龐導的詢問也結束了。
“龐先生，顏小姐，麻煩你們就口供確認簽字。”女警過來把他倆帶走了。
我隻好維持原定計劃，先去案發現場的播音室，走之前，我又深深看了一眼那張照片。
播音室的勘察工作也接近了尾聲，證物都收集妥當。盡管刑偵一隊的人對我客氣和信任，我卻不能得寸進尺的去觸碰任何證據，這是給他們幫倒忙。
我隻能隔著證物袋，一樣樣的看著，目光終於落在了那把自殺用的刀上。刀柄上的血跡已經幹了，隻留下一個右手的空白手印。
站在玻璃外，那團飄乎乎的魂魄就在那個播音位置前，仿佛憶念著生前的工作，桌式麥克風，右邊的那杯冷卻的咖啡，左邊的稿紙和筆……如今都被血汙濺滿。
忽然，我的思緒想被打破平靜的湖麵，我仿佛尋到了那塊激起小小漣漪的石塊。我迴到走廊，再次看了那幅照片。
我抓住一個年輕的警察問：“麻煩一下，能不能讓我看他們電台今天的排班？”
我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我急需得到證實。
這時，秦子霖給我帶來了重大的消息——那個“白無常”找到了。
“他竟然是奈何的男朋友！”
我忙問：“有感情糾紛嗎？”
“感情好得很呢，據說年底就要結婚。小夥子這下哭得死去活來，已經送醫院了。”秦子霖撇撇嘴，有點泄氣，“還以為他就是教唆案的嫌疑人。”
我大概猜到了。這個白無常與奈何的自殺毫無關係，他每天會打一個電話去節目問同樣的問題，是為了增加節目的恐怖指數，讓觀眾對互動環節也產生期待，提高持續的收聽人氣。他們大概已經套好了詞，可是沒想到，最後一天女友竟然以他們商量好的劇情自殺了！
而我現在已經確定，這絕不是一起教唆或者威逼的殺人案。
我悄悄告訴秦子霖，一會幫我問那個台長和老資曆的龐導幾個問題，並且讓他幫我查一下幾個目擊者的經濟狀況。
長夜冷冽侵骨，夜空如墨，攪拌著化不開的濃濃愁緒與淒涼。我無法入眠，在看到了那份台長的口供之後。
第二天我早早的趕到了刑偵一隊。跟秦子霖約好的，我要解釋清楚一切。
“你為什麽讓我幫你問彩虹團隊的事？那個鬼故事雖然很詭異，但是就憑那個故事你就懷疑彩虹團隊跟這個有關？”
我揉揉紅腫的眼睛說：“這是個詛咒。”
“我總不能給局裏的報告也寫詛咒殺人吧？”
他這表明了是要劇透。我對他說：“你也發現了，這個奈何在同事那裏並沒有得到人品和才華上的認可，甚至是連打口水仗也討不到便宜的人。你認為這樣的人忽然爆紅真的是上天掉了個餡餅給她嗎？”
秦子霖對此表示認同。
我翻了翻口供，說：“2010年以前，彩虹團隊曾是這個電台最棒的團隊，在組長龍妍雲的帶領下，從導播到編輯再到播音個個都是台裏的頂梁柱，從新聞類，音樂類到財經類，每個節目創作和內容都深受好評。這個奈何加入的時候，他們已經在業內是無敵的了。”
台長和龐導的口供裏都提到，龍妍雲作為彩虹團隊的導播和第一播音，總是有著無限的創意和激情，深受觀眾和團隊喜歡，在台裏很有威望。剛畢業的奈何進來後，就一門心思的要跟在她身邊做助理。
許多年過去，彩虹團隊的其他成員都因為各種原因漸漸離開了電台，但是以龍妍雲的業內影響力，所有人都在期待這位昔日的彩虹組長還能不能有所突破。
就在一年前，台長接到龍妍雲的電話，說她正在籌備一個深夜節目是她從未嚐試過的。她說她設計了一個特別的構敘手法，一定會受歡迎。可是，台長還沒能等來那個新節目的匯報，龍妍雲卻出了車禍不幸離世。
之後沒多久，她的播音助理奈何忽然帶著一個極富特色和創造力的“午夜頭等艙”來到台長的辦公室，如果是你，會有什麽聯想呢？
秦子霖冷言道：“她偷了龍妍雲的創意！”
我又拿出他幫我查到的那幾個人的經濟狀況，指著其中的一份說：“你也知道，這個節目之前也不溫不火，是幾天前‘19路公交車’的故事開始連載了，才忽然爆紅。也就是這一大筆錢忽然進了這個賬戶的那一天！”
秦子霖瞪大了眼睛，看著賬戶上的那個名字，說：“你的意思是，這個人把故事賣給了奈何，甚至幫她籌劃了如何跟男友一唱一和提升人氣？”
我淡淡的說：“是的。”
“ta為什麽這麽做？這個人明明是……”
我明白他的疑慮，說：“這是詛咒，是ta的複仇！這是專門為奈何定製的作品，為的就是要把最後的一個紫色留給她。”我說完最後一句，對秦子霖說，“剩下的，我想跟ta麵談，我有幾個事要問清楚，然後會讓ta認罪。”
審訊室門打開，又關上，仿似我的心境。
我知道秦子霖絕不會偷聽我們的話，這是我和他的默契。
眼前瘦弱的身體盡力的蜷成一團，我不知道ta是在恐懼，還是絕望，或者都有。
“顏莉。”我清喚了一聲。
她抬起臉來，蒼白的讓人心疼。她隻有21歲。
我盡量讓自己選擇更加溫和的語句：“台長之所以對你這樣關心，是因為你是龍妍雲的女兒吧。”
她無力的說：“我是她女兒，那又怎麽樣？”
我換了一個角度，說：“奈何是把紙筆放在麥的左邊，咖啡放在麥的右邊。”
她不解：“什麽意思？”
“因為她是左撇子。”這就是我看出來的破綻，“不管是看破人世，還是被教唆被催眠，一個人慣用哪隻手是不會變的，所以她為什麽會用不習慣的右手自殺呢？”
她果然瞪大了眼睛，驚駭不已。
“你看過那張彩虹團隊的合照吧。不過我想你眼裏隻有你的媽媽，從來不想多看那個女人一眼。但是如果你仔細看就會發現，她拿叉子的手是左手。”我忽然揚高了聲音說，“和你媽媽不一樣吧？”
“你……你在說什麽……”她忽然開始發抖了。
“你的媽媽會殺死她。”我說，“有人這樣對你的嗎？”
“我……我什麽也不知道。”眼淚在顏莉的眼中打轉。
“你是個天才，你寫了一個了不起的故事，你繼承了你媽媽優質的創作能力。我猜想，你騙了奈何說你急用錢，於是你把這個故事謊稱是你媽媽創作的，高價賣給她。她當然很願意，殊不知，奈何花錢給自己買了一個死亡劇本。”我說，“然後就在同一天，這筆錢轉到了另一個人的賬戶。那個人是誰？”
她崩潰了，抱著頭大哭起來。
這就是我讓秦子霖幫我調查的，就在“午夜頭等艙”忽然大火那天，一大筆錢到了顏莉的賬戶，而這筆錢同時又忽然全部轉到了另一個隱秘賬戶。銀行為了保護隱私，即便是警察也不會透露。這就是我來問她的原因。
因為我懷疑有人操縱了她母親的陰魔，害死的奈何。破綻就是奈何竟然用了不習慣的右手割斷自己的喉嚨。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她對著我狂吼。
我使勁拍了桌子，大喊：“我看過排班表！那天明明不該你值班，你為什麽要和別人換？你要親眼見證仇人的死亡對嗎？”
“不！不是！”依然是怒吼。
我緊緊扭住她纖瘦的胳膊說：“我告訴你，你給ta錢的人綁架了你媽媽的魂魄，把她變成了魔。ta不是在幫你複仇，ta利用了你，還會利用你的媽媽傷害更多的人，你的媽媽永遠不能輪迴轉世，你還不打算告訴我嗎？”
她聽到這裏，兩顆眼淚凝在了眼眶，終於平靜了下來：“那個人……那個人隻給了一個第三方支付賬號。”她說著把那個賬號寫了下來給我。
“你是怎麽聯係到他的？”
她說：“有個手遊，叫傀儡戰記。那個人對我說，我的媽媽是冤死的，他會召喚我的媽媽的靈魂來複仇……”
傀儡！果然。
她緊緊拉住我的手說：“姐姐，你會救我的媽媽嗎？”
“我會的！一定！”我拍拍她的手背。
她忽然露出釋然的笑：“我並不是想親眼見證她的死亡……我隻是，想看到我媽媽迴來……”
真是個可憐的，傻孩子。她因為迷茫與無助，坐上了19路公交車，她以為她一次次的謀殺著仇人，其實她謀殺了自己的愛，純真，善良與未來。
我告訴秦子霖接下來要調查那個支付賬號，還有龍妍雲的真正死因。
“你覺得，又是那個叫柳三江的，教唆他人自殺和犯罪嗎？”秦子霖問我。
我說：“不知道，但是我現在忽然很想玩玩遊戲。”
我被允許參加他的質詢。
“你要說奈何最近有什麽特別的事兒？”龐導撓撓頭說，“最近火了，好多節目都邀請她，還有電視台的，她也在選擇要簽哪一家經濟公司。儼然就是明星身份了。”
被問到她有沒有什麽仇人，龐導則說：“奈何骨子裏是有點傲氣，容易得罪人。不過也就是嘴上拌拌，搞廣播的人嘴裏都有三寸不爛吃不了虧就算不上怨，更不至於真恨。”
許多問題問下來，也沒有可用的線索。女警認真的一一記錄，又看了看秦子霖。
我小心的問了一句：“在您看來，以她的才華是會走紅的人嗎？”
龐導有點尷尬，給了句：“幹我們這一行的……嗨，多多少少也得有點才華，也多多少少有點運氣……嗨，誰說得準呢。”這樣模棱兩可的迴答。
“她沒有自殺的理由，除非被人教唆或者威逼。”秦子霖篤定的說，“我去讓他們調查一下她的經濟狀況，家人的情況以及社交圈。”
我從辦公室出來往案發現場的播音室去，路過一條走廊。兩邊的牆麵被用作懸掛電台節目的宣傳海報和電台活動的集錦。
一個瘦高個年輕女孩站在走廊裏，垂著頭，背靠著牆，臉色不大好，眼睛也有點紅。
“你好。”我禮貌的向她打招唿。
她也禮貌的迴了一句：“哦，你好。”她胸前的工作牌上寫著她的名字“顏莉”以及職務“播音助理”。
“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嚇壞了吧？”
她很拘謹，小聲說：“是，太可怕了。”然後繼續垂著頭，似乎不願意再說下去。
我想她已經被警察折騰很久了，於是盡量委婉一些結束對話說：“那個……這些照片裏有奈何的嗎？”
她愣了愣，然後指了指邊上的一幅。
我點點頭，看過去。那是一張合照，照片裏有八個人正在聚餐，有男有女，笑容滿麵。奈何也在其中，一臉的青澀，還掛著和顏莉一樣的工作牌，寫著“播音助理”。
合照下麵有文字說明：“慶祝彩虹團隊的節目第一次得獎，為電台爭得榮譽。”
彩虹團隊？我有些敏感，想去問顏莉。
“小顏，你沒事吧？”一個中年女人一臉焦急出現在走廊，扶住顏莉的肩膀關切的問，“難為你了，年紀輕輕的，本不該讓你趕上這事的。”
“王台長，我……我沒事……”
台長？應該是秦子霖請來的。警察帶著她往質詢室裏去，與此同時龐導的詢問也結束了。
“龐先生，顏小姐，麻煩你們就口供確認簽字。”女警過來把他倆帶走了。
我隻好維持原定計劃，先去案發現場的播音室，走之前，我又深深看了一眼那張照片。
播音室的勘察工作也接近了尾聲，證物都收集妥當。盡管刑偵一隊的人對我客氣和信任，我卻不能得寸進尺的去觸碰任何證據，這是給他們幫倒忙。
我隻能隔著證物袋，一樣樣的看著，目光終於落在了那把自殺用的刀上。刀柄上的血跡已經幹了，隻留下一個右手的空白手印。
站在玻璃外，那團飄乎乎的魂魄就在那個播音位置前，仿佛憶念著生前的工作，桌式麥克風，右邊的那杯冷卻的咖啡，左邊的稿紙和筆……如今都被血汙濺滿。
忽然，我的思緒想被打破平靜的湖麵，我仿佛尋到了那塊激起小小漣漪的石塊。我迴到走廊，再次看了那幅照片。
我抓住一個年輕的警察問：“麻煩一下，能不能讓我看他們電台今天的排班？”
我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我急需得到證實。
這時，秦子霖給我帶來了重大的消息——那個“白無常”找到了。
“他竟然是奈何的男朋友！”
我忙問：“有感情糾紛嗎？”
“感情好得很呢，據說年底就要結婚。小夥子這下哭得死去活來，已經送醫院了。”秦子霖撇撇嘴，有點泄氣，“還以為他就是教唆案的嫌疑人。”
我大概猜到了。這個白無常與奈何的自殺毫無關係，他每天會打一個電話去節目問同樣的問題，是為了增加節目的恐怖指數，讓觀眾對互動環節也產生期待，提高持續的收聽人氣。他們大概已經套好了詞，可是沒想到，最後一天女友竟然以他們商量好的劇情自殺了！
而我現在已經確定，這絕不是一起教唆或者威逼的殺人案。
我悄悄告訴秦子霖，一會幫我問那個台長和老資曆的龐導幾個問題，並且讓他幫我查一下幾個目擊者的經濟狀況。
長夜冷冽侵骨，夜空如墨，攪拌著化不開的濃濃愁緒與淒涼。我無法入眠，在看到了那份台長的口供之後。
第二天我早早的趕到了刑偵一隊。跟秦子霖約好的，我要解釋清楚一切。
“你為什麽讓我幫你問彩虹團隊的事？那個鬼故事雖然很詭異，但是就憑那個故事你就懷疑彩虹團隊跟這個有關？”
我揉揉紅腫的眼睛說：“這是個詛咒。”
“我總不能給局裏的報告也寫詛咒殺人吧？”
他這表明了是要劇透。我對他說：“你也發現了，這個奈何在同事那裏並沒有得到人品和才華上的認可，甚至是連打口水仗也討不到便宜的人。你認為這樣的人忽然爆紅真的是上天掉了個餡餅給她嗎？”
秦子霖對此表示認同。
我翻了翻口供，說：“2010年以前，彩虹團隊曾是這個電台最棒的團隊，在組長龍妍雲的帶領下，從導播到編輯再到播音個個都是台裏的頂梁柱，從新聞類，音樂類到財經類，每個節目創作和內容都深受好評。這個奈何加入的時候，他們已經在業內是無敵的了。”
台長和龐導的口供裏都提到，龍妍雲作為彩虹團隊的導播和第一播音，總是有著無限的創意和激情，深受觀眾和團隊喜歡，在台裏很有威望。剛畢業的奈何進來後，就一門心思的要跟在她身邊做助理。
許多年過去，彩虹團隊的其他成員都因為各種原因漸漸離開了電台，但是以龍妍雲的業內影響力，所有人都在期待這位昔日的彩虹組長還能不能有所突破。
就在一年前，台長接到龍妍雲的電話，說她正在籌備一個深夜節目是她從未嚐試過的。她說她設計了一個特別的構敘手法，一定會受歡迎。可是，台長還沒能等來那個新節目的匯報，龍妍雲卻出了車禍不幸離世。
之後沒多久，她的播音助理奈何忽然帶著一個極富特色和創造力的“午夜頭等艙”來到台長的辦公室，如果是你，會有什麽聯想呢？
秦子霖冷言道：“她偷了龍妍雲的創意！”
我又拿出他幫我查到的那幾個人的經濟狀況，指著其中的一份說：“你也知道，這個節目之前也不溫不火，是幾天前‘19路公交車’的故事開始連載了，才忽然爆紅。也就是這一大筆錢忽然進了這個賬戶的那一天！”
秦子霖瞪大了眼睛，看著賬戶上的那個名字，說：“你的意思是，這個人把故事賣給了奈何，甚至幫她籌劃了如何跟男友一唱一和提升人氣？”
我淡淡的說：“是的。”
“ta為什麽這麽做？這個人明明是……”
我明白他的疑慮，說：“這是詛咒，是ta的複仇！這是專門為奈何定製的作品，為的就是要把最後的一個紫色留給她。”我說完最後一句，對秦子霖說，“剩下的，我想跟ta麵談，我有幾個事要問清楚，然後會讓ta認罪。”
審訊室門打開，又關上，仿似我的心境。
我知道秦子霖絕不會偷聽我們的話，這是我和他的默契。
眼前瘦弱的身體盡力的蜷成一團，我不知道ta是在恐懼，還是絕望，或者都有。
“顏莉。”我清喚了一聲。
她抬起臉來，蒼白的讓人心疼。她隻有21歲。
我盡量讓自己選擇更加溫和的語句：“台長之所以對你這樣關心，是因為你是龍妍雲的女兒吧。”
她無力的說：“我是她女兒，那又怎麽樣？”
我換了一個角度，說：“奈何是把紙筆放在麥的左邊，咖啡放在麥的右邊。”
她不解：“什麽意思？”
“因為她是左撇子。”這就是我看出來的破綻，“不管是看破人世，還是被教唆被催眠，一個人慣用哪隻手是不會變的，所以她為什麽會用不習慣的右手自殺呢？”
她果然瞪大了眼睛，驚駭不已。
“你看過那張彩虹團隊的合照吧。不過我想你眼裏隻有你的媽媽，從來不想多看那個女人一眼。但是如果你仔細看就會發現，她拿叉子的手是左手。”我忽然揚高了聲音說，“和你媽媽不一樣吧？”
“你……你在說什麽……”她忽然開始發抖了。
“你的媽媽會殺死她。”我說，“有人這樣對你的嗎？”
“我……我什麽也不知道。”眼淚在顏莉的眼中打轉。
“你是個天才，你寫了一個了不起的故事，你繼承了你媽媽優質的創作能力。我猜想，你騙了奈何說你急用錢，於是你把這個故事謊稱是你媽媽創作的，高價賣給她。她當然很願意，殊不知，奈何花錢給自己買了一個死亡劇本。”我說，“然後就在同一天，這筆錢轉到了另一個人的賬戶。那個人是誰？”
她崩潰了，抱著頭大哭起來。
這就是我讓秦子霖幫我調查的，就在“午夜頭等艙”忽然大火那天，一大筆錢到了顏莉的賬戶，而這筆錢同時又忽然全部轉到了另一個隱秘賬戶。銀行為了保護隱私，即便是警察也不會透露。這就是我來問她的原因。
因為我懷疑有人操縱了她母親的陰魔，害死的奈何。破綻就是奈何竟然用了不習慣的右手割斷自己的喉嚨。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她對著我狂吼。
我使勁拍了桌子，大喊：“我看過排班表！那天明明不該你值班，你為什麽要和別人換？你要親眼見證仇人的死亡對嗎？”
“不！不是！”依然是怒吼。
我緊緊扭住她纖瘦的胳膊說：“我告訴你，你給ta錢的人綁架了你媽媽的魂魄，把她變成了魔。ta不是在幫你複仇，ta利用了你，還會利用你的媽媽傷害更多的人，你的媽媽永遠不能輪迴轉世，你還不打算告訴我嗎？”
她聽到這裏，兩顆眼淚凝在了眼眶，終於平靜了下來：“那個人……那個人隻給了一個第三方支付賬號。”她說著把那個賬號寫了下來給我。
“你是怎麽聯係到他的？”
她說：“有個手遊，叫傀儡戰記。那個人對我說，我的媽媽是冤死的，他會召喚我的媽媽的靈魂來複仇……”
傀儡！果然。
她緊緊拉住我的手說：“姐姐，你會救我的媽媽嗎？”
“我會的！一定！”我拍拍她的手背。
她忽然露出釋然的笑：“我並不是想親眼見證她的死亡……我隻是，想看到我媽媽迴來……”
真是個可憐的，傻孩子。她因為迷茫與無助，坐上了19路公交車，她以為她一次次的謀殺著仇人，其實她謀殺了自己的愛，純真，善良與未來。
我告訴秦子霖接下來要調查那個支付賬號，還有龍妍雲的真正死因。
“你覺得，又是那個叫柳三江的，教唆他人自殺和犯罪嗎？”秦子霖問我。
我說：“不知道，但是我現在忽然很想玩玩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