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親眼見過枯塚裏的危險嗎?”我問。


    “想了解枯塚裏的危險,隻有走進那片森林,但在森林裏親身經曆過危險的人都是有去無迴。”頓珠害怕的說道:“站在森林的邊緣,總能聽到一種低沉的呐喊聲和匆匆地腳步聲,就像衝著自己來的,讓人心顫。”


    “人走進去就迴不來,裏麵肯定是有某些恐怖的事物存在,多半住著一些不常見的吃人生物。”我略有所思,抿了口酒問:“主任,能找個人帶我們去那片森林嗎?隻是帶路,一旦見到了森林,他就可以走了,我們自己進去。”


    “你們不怕死嗎?我可是把危險給你們說清楚了,年輕人不要胡來啊,做事要三思而行。”頓珠擔心我們無知無畏,白白丟了性命。


    “世界還有那麽多秘密不為人所知,總是需要一些人去探索的。我們這群人,就是大自然的觀察者,想看清一些真相。”我輕描淡寫的說道。


    “從前,也有人說過你這樣類似的話,可最終連屍骨都沒給家裏人留下。”頓珠黯然說道。


    “人各有命,生有生的道理,死有死的理由。你看我們也不像是愚蠢的人,作出決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我微笑道:“主任的好心我們都懂,讓我們去吧,萬一一進去就把謎給解開了呢。”


    “我是看你們年輕,心地不錯,才提醒你們,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你們自己手上,考慮了自己的家庭,考慮了未來的人生,假若值得這麽做,就做吧。”“你們想找個人帶你們進山,不用那麽費心,明天一早,你們順著小溪走,肯定能遇上巴桑的,他是村裏最精明的孩子,會幫到你們的。”頓珠是個很熱心腸的人,說完,取下戴在自己脖子上的狼牙遞給我說:“巴桑一眼就能認出這是我的物品,見到它就會幫你們了。明早前,我再給你們寫張字條帶給他。”


    “好。謝謝!”我感激的把狼牙接過來放進口袋裏。


    “主任,你這人怎麽這麽好呢?不知道酒量怎麽樣,我胖子是個粗人,不知道說感謝人的話,先敬你兩碗。”胖子是個酒桶,最自信的本事就是喝酒,說完,一碗酒下肚,說道:“幹了!”


    “是啊,接下來一定還會有麻煩你的地方。大家都敬你一碗。”藺素琴可謂女中豪傑,緊跟著胖子一碗酒不帶猶豫,幹了。


    “你們這哪是喝酒,是喝水呢!就是水,也不帶這麽浪費的......”頓珠上了年紀,喝酒自然小心,推脫道:“我酒量不好,喝一半行不行?”


    “咦!酒怎麽能喝一半呢,你不是當官當出官架子了吧?和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喝了沒意思?你要麽不喝,要麽全幹了,滿心滿意嘛!”胖子豪言壯語的說道。


    “好吧!”頓珠盛情難卻,看著手中的酒像是端了碗毒藥,湊在嘴邊猶豫半響,才一鼓作氣一口悶了下去。


    “好酒量,再來!”胖子又立馬給人滿上。


    西藏給人的感覺總是離不開寧靜和自由,這裏的人,這裏的物,都顯得如大山深處的泉水那麽純淨自然,置身其中,複雜的思緒莫名其妙的就理順了,通暢了,心無雜念了,心胸寬廣。


    但大家心裏也都明白,這份寧靜持續不了多久。


    第二天上午,除了我和胖子以及藺素琴、木椿、黃大仙,還有之前不曾提到的老五,一行六個人向村民租了六匹黑色的藏馬,向著村後的大峽穀,沿著小溪的上遊整裝出發。


    半路上,一個十五六歲,黑黑瘦瘦,穿著樸素的男孩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啃著類似烙餅的食物,見了我們,細嚼慢咽的盯著我們,那雙眼睛泛著亮光和靈氣,仿若星辰,惹人喜愛。


    按照頓珠的描述,我們認出他就是巴桑。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孩子,他能做到獨自在荒郊野外過夜,還要監視進山裏的動靜,麵對隨時出現的危險,實在令人敬佩。第一眼,我們就信了頓珠的話,這的確是個精明能幹的孩子,值得信任。


    “是巴桑嗎?”我下了馬笑著問,同時,拿出口袋裏的狼牙吊墜走過去遞給他。


    巴桑見了熟悉的物品,立馬站了起來,把狼牙辨認一番之後戴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後用手指了指我,又轉身指了指小溪的前方。但卻從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


    “啞巴?”藺素琴第一個察覺到巴桑其實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


    “是你叔叔讓我們來找你的。“我趕忙把頓珠寫的字條給巴桑看。


    “啊,啊啊.....”看完字條,巴桑從沙啞的嗓子裏發出一些聲音,然後,撿起地上一把大概三十厘米的黑色藏刀,收拾了沒吃完的大餅,帶頭往前走了。


    巴桑雖然瘦小,體力卻是驚人的好,我讓他騎馬,他卻堅持要走路,而且走的極快,就像在追蹤獵物一樣,沒有絲毫鬆懈。而且,他似乎對山裏的一切都極為熟悉,一隻鳥的鳴叫,一根折斷的樹枝,他都能從中聽出看出某些端倪。


    吃過中午飯,再次啟程沒多久,巴桑在小溪旁發現了足跡,隨後,他神色非常緊張,不跟我們打聲招唿,就尋著一串足跡追了過去。


    我和胖子、藺素琴迅速跳下馬,跑過去追他。說實話,我真有點擔心他察覺到了危險,把我們丟下不管了。人生地不熟,加上又對西藏的危險不甚了解,一旦出現意料之外的事件,肯定自亂陣腳。


    巴桑一路跑,大山裏的羊腸小道滿是割腳的石塊,多刺的綠絨蒿,他卻如履平地,一口氣就是十幾裏,把我們累得夠嗆。當追上他的時候,他正趴在山頂,監視著山下一處窪地。


    “噓......”我正想開口問話,巴桑迴頭作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這讓我們迅速警覺了起來,貓著身子,爬到山頂潛伏下來。


    “他們這是在幹什麽?”胖子腦子遲鈍,側臉問道。


    “你腦子豆腐做的嗎?明顯是在埋人,旁邊不是堆著三個人的屍體嗎?”


    “那是屍體啊?”


    “廢話!不是屍體難不成是服裝店裏的假人嗎?”


    窪地裏,一隊人正在處理幾具屍體,一個坐在一旁觀望的男人,或許是他們的頭兒,正抽著煙罵罵咧咧:“平時沒給你們喂飽啊,埋個人都那麽費勁,快點的!其他人早他媽到了枯塚了,拿不到200萬,老子宰了你們。”


    說起200萬,我立刻頓悟了。想必這些人也是響應錢老板的號召,是去尋找木匣子的。不過,這些人並沒有在錢老板的酒席上出現過,一個都不認識,應該是不被錢老板看好的一些人,或者是自發組織的。畢竟,錢老板的200萬,隻認把匣子帶到他眼前的人,任何人都可以參與。


    “這些人恐怕都是些亡命之徒,是為了錢老板的木匣子來的,最好不要碰上他們,一旦碰上,第一時間說明意圖。別被他們當做競爭對手給宰了。”我提醒身旁的人說道。


    “真夠狠的呀!”胖子說道。


    “那我們讓他們先走吧,等他們離開了,我們再往前走。”藺素琴說道。


    “素琴姐說得對,我們的目的不一樣,最好錯開時間,避免不必要的衝突。”木椿說道。


    “好。我也不急,讓他們先進山裏探探路,有危險讓他們先擋著,擋不了的我們再想辦法。”我響應著大家的提議。


    巴桑心事重重,望著山下的坑越挖越大,眉頭緊鎖。他的任務本來是進山監視進山的外地人的,現在,出了人命,他想第一時間迴去報告頓珠。但是,頓珠的字條上明確表示,一定要把我們安全送達到目的地才許他返迴。作為一個孩子,他在一些大事的選擇上還是沒有主見。


    我們這時候即使知道他內心的矛盾,卻也不能說破。對於我們來說,死人本就不足為奇,而且人都已經死了,閑事一樁,不必自找麻煩,還是拖著巴桑把我們送去枯塚的入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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