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蛤蟆似的亂跳。他精乖,盡往桌子底下躲,被鞭尾偶爾的掃了那麽幾小下。而小六呢,結結實實的挨了幾鞭。姨媽給他們兩個敷藥時,小六就掉了豆豆。那個時候,他咧著嘴的嘲笑他:“小六你真沒用!你看五哥,五哥就不哭!”

    “你不痛!你當然不哭!”那個時候的小六,這樣紅著眼眶對他嚷嚷。

    李微然一個晃神,從親密無間的小時候再迴到這尷尬的場景裏來。看著長大了的表弟,他默然。現在,小六,你是不是也正在心底裏那樣的嚷嚷?

    而一邊一直沉默著的秦桑,此時似乎是輕舒了一口氣。李微然心裏,又是一刺。

    “秦宋,你先迴去吧,改天我和小離一起給你接風。”秦桑溫婉的對秦宋說。

    秦宋終於抬起了頭,他的兩隻眼睛已經是緋紅的了,夾帶著冰冷的怒意,“不用了!多謝五嫂!”他把手裏的花往後用力一拋,狠狠的咬了咬牙,轉身大步走了。

    “進來。”秦宋的身影消失後說,李微然低低的在秦桑身後,率先走進了屋。

    秦桑聽他的語氣,似乎是不高興了。

    “怎麽迴事?”果然,語氣冰冷。

    “如你所見。”秦桑進來關了門,淡淡的迴答他。

    秦宋剛才的眼神,讓她好難過。她現在不怎麽想說話。而李微然剛才的反應,不是說明他已經都看出來了麽?還問什麽呢?

    “秦桑!”李微然提高了音調,語氣十分的嚴肅,“我現在是在質問你!你不要擺出這樣無所謂的調調來行麽?!”

    “你想問什麽就問,不要老是攻擊我的態度,我生來這個調調,你不喜歡的話出門右轉。”也不知道為什麽,秦桑的小姐脾氣一下子上來。

    李微然氣的夠嗆,冷笑連連,抓起桌上的車鑰匙,開了門頭也不迴的走了。

    秦桑站在原地發了好一會兒的呆。對秦宋,她難不成錯了?可是從一開始,她就拒絕的很是幹脆吧?怎麽到了這會兒,還是像都是她的錯似的?好像是她秦桑離間了他們兩兄弟似的?

    她心裏越來越堵,摸到沙發上坐下,給安小離打了個電話,“迴來。”

    “幹嘛呀?”

    “半個小時內到,買一紮啤酒。晚一分鍾就掐死你。”秦桑用陳述句的語氣這樣說,顯得格外的瘮人。

    “你沒長手還是沒長腳?”電話那頭,小離的聲音忽然換成了一個冷冰

    冰的男聲,胳膊肘子往裏彎的口氣。秦桑一聽就上火,惡狠狠的說:“陳遇白你給我識相點,我有的是辦法拆散你們這對露水夫妻!”

    “彼此彼此!”陳遇白冷笑了一聲,手機又被小離搶了過去,“我馬上來,你等我。”

    秦桑“恩”了一聲,憤怒的把手機掛了,隨手往地板上一扔。

    醫院那邊,安小離乖乖的收拾包包準備走人。陳遇白冷冷的看著,趁她不備,時不時的把她的手機或者鑰匙藏在被子裏。

    小離一邊找東西,一邊安撫著這個心智成熟麵部癱瘓的巨嬰,等收拾完,時間已經過了一小半。“你乖,不要發脾氣,明天我給你帶好吃的好不好?”小離摸摸他的臉頰,格外有愛心的哄他。陳遇白嘴角一抽搐,鄙視的冷哼了一聲。

    安小離現在覺得,怎麽看他怎麽可愛。她捏了捏他的下巴,正要走,手機卻響了。拿起來一看,立刻頭皮發麻。

    楚浩然來電,是否接聽?

    當然否了!安小離按下拒聽,再偷偷的瞄了腹黑一眼。還好,他已經又在看文件了。

    桑大小姐的限時越來越接近了,小離拎著包捂著手機快步的往外走。

    “安小離。”陳遇白忽然又喊她。

    “恩?”小離轉身看他。他還是剛剛那個姿勢,連嘴角的線條都沒有細微變化。“怎麽了?”

    “沒什麽。我是想告訴你,如果有事情要瞞著我,那麽你最好瞞緊了,一直到你死都不要被我發現。不然的話——你知道後果是多麽嚴重的,是不是?”陳遇白抬起頭,扶扶鼻梁上的眼鏡,溫溫柔柔的笑了起來。

    於是,安小離在秦桑的奪命連環call和陳遇白這個驚悚十分的笑容裏屁滾尿流的逃竄。

    “呃,我要是李微然,我也會不高興。桑桑,是你不對。”小離在興奮過禽獸歸來和李微然桑桑終於吵架之後,捏著半憋的啤酒罐,直言不諱的對秦桑說。

    秦桑將信將疑,“為什麽?我隻是當時很難過,不想解釋。他就不能等一下麽?再說了,秦宋的事情,幹嘛又扯上我的調調,好的時候就甜言蜜語的說喜歡個樣子,現在,成也蕭何敗蕭何了麽?”

    她有些激動委屈的樣子,看在安小離的眼裏,一陣的感慨,看看看看,誰都對她說桑桑如何如何,可是在愛情麵前,桑桑,不也就是一個錙銖必較的小女生麽?比她安小離強哪裏去了呀?

    安小離樂了,心裏的

    話一股腦的倒出來,“我覺得吧,兩個人,特別是一隻腹黑一個不是腹黑,不是腹黑的那個很吃虧啊!你想,腹黑什麽都知道,就好像看電視的人一樣,掌握全局。可是我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不知道他這個動作的意思是不是我以為的那樣,不知道該不該信任他??”

    “打住!”秦桑煩躁的扔出去一個空罐子,“說的好好的,又提你們家那隻腹黑幹什麽?我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桑桑,”安小離赤腳從沙發上下來,蹲在坐在地板上的秦桑麵前,“你今天怎麽了?怎麽這麽暴躁?你那隻躲風躲雨烏龜殼呢?你臉上的麵具呢?”

    “靠!你醉了!”秦桑不耐煩的推開她的手指。

    安小離更驚訝了,“秦小桑,你竟然說‘靠’?你今天大大的不正常,你怎麽了?破處了?”

    秦桑被她說的笑了出來,推了她一把,兩個人並肩坐在地板上,背靠著沙發。

    安靜了一會兒,秦桑聲音沙沙的響了起來,“我今天??心情很複雜呀??小離,我決定和我爸爸談一談。我想和李微然在一起——認真的那種。”

    “哦。那之前你都是玩弄他的啊?”

    “不是。怎麽說呢??和他在一起,就好像——充電。他一點點的充滿了我的心,我以前以為他會是我的一段年少輕狂,可以讓我在以後的日子裏拿出來經常的迴憶甜蜜一番。可是最近我發現,我不能把他預算為過去。安小離,我愛上李微然了。”

    秦桑仰著頭,幽幽的對著天花板說。

    安小離拿過一罐啤酒打開,灌了幾口,困惑的推推身邊開始沉思的色情小說家,“那你還和他吵架?我還以為你們分手了。”

    “哪有情侶不吵架的,”秦桑不以為然,“小吵吵麽增加感情的呀??我隻是很煩惱秦宋的事情,他們這麽要好——分手?我怎麽舍得和他分手。”她拿過小離手裏的啤酒,微笑著喝了一口。

    “秦小桑,你這樣笑的時候,真的很像一隻小狐狸。”

    “恩。狐狸精,是對女人的最高評價。”

    “我呸!幹杯!”

    惜福

    安小離捅捅正在自我陶醉中高深微笑的秦桑,“要不要我打電話給你男人?就說你喝醉了,讓他過來照顧你?”

    “不用。也許他氣完了反而自己來找我了。”

    “他要是不來呢?”

    “那我就去唄。你都說是我不對了。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也——”秦桑拖長了尾音,笑盈盈的麵容因為喝了酒越發的豔麗。

    小離捏捏她的臉,由衷的感慨:“桑桑,你真的變了。”

    “恩?”

    “你以前,好像對什麽都有十分的把握,從來不困惑,從來不傷心。我有時覺得,你好像根本不熱愛生活。而現在,你變的實實在在有血有肉了。”安小離抱著膝蓋,一隻手晃蕩著啤酒,認真的說。

    秦桑仰頭喝了一口酒,悠悠的長聲感慨:“怎麽辦?被你發現我是仙女下凡了。呐,安小離,本仙女警告你,別說出去啊!不然我放雷公電母劈死你!”

    “秦小桑你……”安小離磨牙霍霍,“白癡!”

    安小離的親身體會證明,上帝真的是叉叉的公平。腹黑之所以那麽冷靜自持,是因為某些時候比別人更為白癡弱智。

    ……

    秦宋從樓道裏跌跌撞撞的出來,心口悶的喘不過氣來。

    桑桑,桑桑……

    五嫂?嗬。

    她說過那麽多酸酸的句子拒絕他,以至於他那時候以為,她真的就是那種需要不敢靠近愛情的女孩子。他以為,她不要愛情。所以他是打算打一場持久戰的。可卻原來她不是不要,隻是,不要他的。

    秦宋一隻手捂著心口,一隻手掏鑰匙開車門,試了好幾次,硬是什麽反應也沒有。他紅著眼一揚手把鑰匙扔出去老遠,狂奔到小區門口,伸手打了一輛的走了。

    到了流逝,他頭也不迴的推開門下車,出租車司機見情況不對,連忙追了出來,大唿小叫的在大門口旁邊扯住了他,“哎哎哎!你這人怎麽迴事兒啊?長的有模有樣的,怎麽賴我這點兒車錢?!”

    秦宋木然,任由他揪著自己領子前後的晃,眼看拳頭都要上來了。

    “放手!多少錢我給你。”一個服務生穿著的男孩子好像是恰巧從外麵迴來,上前把木頭人一般的秦宋解救了下來。

    司機拿了錢罵罵咧咧的走了,秦宋無神的踉蹌的兩步,那個長的比女孩子還美的服務生過來扶了秦宋一把,不謙不卑的問:“六少爺,要進包廂嗎?”

    秦宋麵無表情,隻是沉默。那個小男孩倒是好膽色,不聲不響的等著。

    “給我找個清靜地方,叫你們家老板過來,馬上。”秦宋積攢了許久的力氣,低低的說。

    “我們老板……在忙。”男孩子低著頭,臉上的神色不清不楚。

    秦宋有氣無力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眼熟的,好像,上次包廂裏燕迴送他的那個小男孩吧?

    “那就叫阿綠給我送幾瓶酒來,你去吧。”他沒有為難那個男孩,推開了他,一個人背影孤單的從側樓梯上了樓。

    ……

    周燕迴理著衣服領子進來時,包廂裏能砸的東西已經全部砸爛了,地上好幾個四分五裂的酒瓶,秦宋坐在角落的地上,一手一瓶酒,已經喝的大醉。

    “喲,這是演的哪出啊?”周燕迴親自動手把沙發翻正過來,揪起秦宋拖過來放在上麵,他自己也坐了下來。

    他從地上撿了一瓶酒,用牙齒直接咬開蓋子,和秦宋手裏的碰了碰,喝了一大口,齜牙咧嘴的問他。

    秦宋仰頭灌下小半瓶,打了個酒嗝,“洗塵宴嘛……當然要喝酒。不醉不歸……燕迴啊,今天、是我這一輩子最……最最最最難忘的一次洗塵宴……”他眼裏的顏色越來越深,眼神越來越苦。

    周燕迴眼裏閃過一抹精光,瞬間即逝。他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似乎揚起了嘴角,“怎麽?梁飛凡賞你什麽了?”他伸手拍拍秦宋的肩頭,“先說好,你得的好處得分我一半。為了你提前迴來,幫你疏通的那兩個國家光美金現鈔我就花了這個數。”他伸出一隻手比了比,笑著對秦宋說。

    秦宋醉眼迷蒙,笑的淒淒慘慘的,“早知道你能擺平,我說什麽也不走這一趟。哪怕再多出一百倍的代價呢!”他長長的一聲歎息,閉了眼躺在沙發上,冷光打在他的臉上,眉目分明,俊朗非常。這個俊美無疇的少年,正在第一次嚐情根深種的痛。

    周燕迴淺淺的抿著酒,暗自微笑著。

    “燕迴,要是……我說如果,如果你看上兄弟的女人……不對,如果兄弟看上了你的女人。啊!也不對……”秦宋大著舌頭,語無倫次,兩隻手焦躁的扒亂了自己的頭發。

    周燕迴也往後靠在了沙發上,閉著眼,看不清表情,“如果是我要的,不管是誰的或者別的誰看上了,我都不會讓。秦宋,一個人隻能活一百年,那麽短的時間裏,很難找到多少自己喜歡的東西。所以要惜福。”

    他的話在室內仿佛是餘音嫋嫋的盤旋了一陣,秦宋歪在那裏,呢喃著“惜福”二字,漸漸的沒了神智。他倒了下去,周燕迴便睜開了眼,眼裏閃著冷冷的光,和勢在必得的陰森。

    桑

    桑,你果然不負我所望。他們兄弟從此再也難以迴到以前的親密無間了吧?

    桑桑,你真是個……禍水。

    周燕迴大口灌了半瓶,喉頭猶自饑渴的上下。

    阿綠引著李微然推門進來,秦宋正在唿唿大睡,而周燕迴一身清俊,坐在一旁一口一口優雅的喝酒。

    見到李微然一臉嚴肅的進來,周燕迴對他笑了笑,從地上滾落的酒瓶堆裏撿起了一瓶,扔給他。

    “相煎何太急來了?”周燕迴口氣很輕鬆,李微然聞言,勉強笑了笑,放下了手裏的酒,走到秦宋身邊,推推他。

    秦宋醉的很深,睡的也就死,李微然怎麽也叫不醒他,有些惱火的把他背了起來,和周燕迴打了個招唿,準備帶他走。

    “我說,你應該不會一怒之下滅了他吧?”周燕迴在他身後懶洋洋的開口,聲音裏帶了幾分的醉意。

    沒有意識的秦宋很沉,趴在李微然的背上像一袋水泥似的。李微然背的有些吃力,把表弟往背上送了送,他沉聲對周燕迴說:“他就是鬧鬧小孩子脾氣,我不會當真的。”

    周燕迴點點頭,“恩。我同意。雖然,他好像真的傷透了心。其實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一直把小六當做弟弟。”他邊說著,邊抬手把酒瓶放在燈光下專注的研究,英俊的臉上一派慵懶之色。如果李微然細細的看,他會發現,此時的周燕迴,像一隻舔著爪子蓄勢待發的豹子。

    ……

    李微然把秦宋扛迴了家,一進門,隻見門口倒著幾隻行李箱,上麵的機場托運封條都還完好如初。看來,他是一下飛機放了行李就跑去了桑桑那裏的。

    把他丟在床上,李微然氣喘籲籲的踹了他一腳。不過他睡的死沉,一點動靜都沒有。

    打電話安排好他們常用的鍾點工人明天過來,李微然倒了一杯水放在床頭,又踹了床上的死豬一腳,轉身正要離開。秦宋這時翻了一個身,抱著枕頭磨蹭,喃喃的低語:“桑桑……”

    李微然的心,被這一聲低喃一下子打沉到了穀底。

    ……

    第二天的早上,是一個頭疼的世界。

    安小離按著太陽穴,趴在桌上哀聲呻吟。秦桑係著圍裙端出了豐盛的早餐,她的頭立馬便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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