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下一直覺得家居風格最能反映一個人的性格,果然,三樓是詹某人的地盤,跟樓下的溫馨歐式裝潢完全不同,黑白為主——白的是他的麵孔,黑的是他的心肝!

    不過他有時候似乎也沒那麽壞,胡一下覺得有必要表揚表揚,又怕某人得瑟,隻好在起居室裏左逛逛右看看,狀似不經意提到:“我剛還以為你不打算救我呢。算你還有點良心。”

    這女人探頭探腦跟個賊似的,詹亦楊笑而不自知,倒了杯水給她,她一接過就“咕嚕咕嚕”轉眼喝完,沒辦法,剛才一直吃菜,現在滿嘴鹹。

    想到樓下的周女士,胡一下那股驚恐勁還沒緩過來:“我今晚是一定要迴家的,生孩子這種借口太爛了,你到時候想個別的借口送我走吧。”

    “誰說這是借口?”

    胡一下一愣。

    迴頭瞧他,隻見他眼中一片真摯,慢慢地走近她,邊走還邊解扣子。

    “你你你……你……”胡同誌又結巴了。

    他又來這招,一步步逼近,等她整個心思都亂了,再拋出個重磅炸彈:“你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

    胡一下拒絕看他的眼睛,心裏念咒: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都是紙老虎……終於沒像上迴那樣被他逼到牆角為所欲為——

    她被他逼得腿一軟,直接跌沙發裏了。

    下一秒,詹亦楊單膝跨上沙發,胡一下幹笑著往後挪:“我還真不知道你這麽看得起我,不過對不起哦,老娘看不上你!”

    詹亦楊一頓。

    胡一下正琢磨著要怎麽溜下沙發,他突然朝她傾過上半身。胡一下一驚,下腰的本事都使出來了,才沒有撞上他鼻子。

    “我是個很傳統的人,你睡了我,就要對我負責。”詹某人說得十分委屈,動作卻和語氣相反,幾近霸道。

    胡一下一邊推住他的胸膛,一邊盡量往後傾,卻絲毫阻止不了,他這副樣子,真像是要俯身吻她,眼裏全是她的倒影,胡一下驚覺自己又快要陷進他的瞳光裏,終於失聲大喊:“我可不喜歡你這種心裏住著別的女人的男人!”

    詹亦楊頓住。

    半晌,他慢慢抽身坐到一旁,眉頭悄悄皺起。胡一下見狀,心裏歡騰地響起了翻身農奴把歌唱。

    捋一捋頭發,鬥誌昂揚地起身,站到沙發前俯視他:“你對女人呢一般就兩種態度,要麽冷淡的要死,要麽就像你剛才那樣,看著

    我跟看猴子耍戲似的。不過呢,很明顯樓下那個連普通話都說不好的女的,不是這兩種之中的任何一種。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你對她有什麽啦!可惜啊,人家有老公咯!”

    這女人最後一句話刻意說得很慢,帶點假惺惺的同情,詹亦楊輕笑。本來底氣十足的胡一下被他這麽一笑,心裏咯噔一聲。

    “你的腳趾頭比你聰明,”詹亦楊翹起二郎腿,覷她一眼,“怎麽,現在是想和我談判?”

    “我哪敢跟你討價還價啊,”胡一下收起假笑,“不過如果你再耍猴一樣耍我,我就告訴你兄弟你想撬他牆角。”

    詹亦楊微微垂下眼,胡一下認得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這招竟然成了!她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一貪心就多提了一句:“還有,我雖然不清楚你知道多少我和許方舟的事,但你得答應我,以後我的事,你不準插手。”

    “許方舟?”他低聲重複這個名字,聲音格外動聽,抬眼看看她,目光幾乎可以說是溫和,“對了,我差點忘了這事。”

    胡一下被他盯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從兜裏摸出一樣東西。

    是她被他沒收的那支手機!

    “小狐狸接吻的時候表情很漂亮,這張照片許方舟一定喜歡。”

    胡一下腦袋裏轟地一聲,想都沒想就撲過去搶手機,爪子牙齒都用上了,還是被他輕鬆擒住。

    “你好卑鄙啊!”

    “謝謝誇獎。”

    人黑心腸不要緊,黑心腸還不要臉也不要緊,要緊的是他不止黑心腸不止不要臉,還該死的力氣大,一隻手按著她的背就讓她不能逞兇。

    胡一下被迫趴在他腿上,唿吸不穩,目光也亂了,抬眼瞧見手機離指尖隻有幾厘米,再顧不上自己這難堪的狗爬式,拚命往前蹭,手臂伸長,再伸長。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mars?”

    假洋妞的聲音?

    胡一下明顯感覺到背上那隻手一僵,她趁機雙臂一撐,好歹是擺脫了他的鉗製。手機卻被他麻利地揣迴兜裏,仍舊沒奪迴來。

    詹亦楊眯眼打量這女人。大衣領口早已散開,纖細的鎖骨全部露在外頭,足以想見裏麵穿得有多清涼。

    目光一暗,起身去應門,頭也不迴地說:“以後別這樣在男人懷裏蹭,很危險。”

    胡一下正在氣頭上,二話不說朝著某人的翹臀就是

    一腳飛踢,差幾厘米就踢中了!她憤憤咬牙。

    女方說了什麽胡一下沒聽清,詹亦楊也隻是簡單說了句等會兒就下去,對話就這麽結束。

    胡一下琢磨著這男人一直有很重的英式口音,真的從沒見他為了遷就某人特意拗成美式口音。於是乎更有了底氣,訕訕道:“方舟真可憐,老婆和好朋友眉來眼去。”

    詹亦楊剛走到她身側,聞言省省一頓,斜她一眼,眼睛裏都能飛出刀來。胡一下曆來欺軟怕硬,囂張的氣焰剛燃起就嗞地熄滅。

    詹亦楊繞過她進吧台,給自己倒酒。一杯下肚,神色終於沒那麽緊繃。

    “第一,我認識connie在先。第二,準確來說他們明年年後才正式登記結婚。第三,我比誰都希望他們能好好在一起。”

    他說得很平淡,但捏著酒杯的手指指節僵白。憑胡一下生平閱盡無數小言、肥皂劇,依稀嗅出了點虐戀情深的味道。

    原諒她的八卦吧:“你……你割愛啊?”資本家有沒有這麽偉大啊?

    詹亦楊放下酒杯,攥起她的胳膊就要領她出門。胡一下沒聽到下文,心裏癢癢,賴著不走:“後來呢?後來怎麽樣了?”

    “……”

    眼看就要被他帶出房,胡一下扒著門把死不撒手:“要不我用我和徐方舟的故事和你交換?”

    詹亦楊腳下一頓,目光在她臉上細細逡巡了一輪,默許了。

    胡一下站直咯,理理衣清清嗓,開講。

    “我和許方舟呢,說來話長。”被他一瞪,胡一下立馬改口,“好吧雖然說來話長,但我長話短說……”

    嘰裏呱啦一陣胡侃,胡同誌深深喘口氣,最後兩手一攤:“……反正我現在是徹底鬧不明白他這麽做到底是對我有意思還是沒意思了。”

    詹亦楊點了點頭,掰開她的手,繼續拎著她往外走。胡一下慌了:“我說完了我的,你怎麽不說你的?”

    “我答應要和你交換故事?你哪隻耳朵聽到了?”某人翻臉不認帳的功力蓋世。

    “我聽不到你的故事死都不瞑目啊!”胡一下不信他軟硬都不吃,雙手一合,牢牢抱住他的胳膊,死命地晃,“詹大人你就告訴我吧,嗯?嗯?嗯?”

    麂皮鬥篷大衣,長手套,及踝靴,這麽幹練的打扮卻配著她鼻腔裏哼出的語氣詞和小狗似的表情,詹亦楊無奈撫額。

    “方舟的腿是因為我

    瘸的,就這樣。”淡淡丟出這麽一句,再不容她撒潑,從她手中奪迴門把,開門拎她出去。

    可他小瞧了這女人豐沛至極的精氣神,下樓梯也不安分,他繼續他傲慢的腳步,她屁顛顛的跟在後頭:“哦我明白了,你虧欠了你兄弟所以想要他倆好好過日子,可是人女的對你舊情難了,所以你就急著找個對象好讓她徹底死心?難怪呢,你這樣的人也要跑去相親。結果我好死不死撞你槍口上了,你覺得我聰明美麗又大方,所以你就……”

    他突然停下,胡一下一時收不住腳,差點撞到他背上。他迴頭眯起眼瞧她,危險的信號:“真想在你嘴上裝個拉鏈。”

    胡同誌打了雞血似的,一時半會消停不了:“要不咱倆做筆生意,我幫你搞定胡亦夏和周女士,你幫我追到許方舟,怎麽樣?”

    “做生意不能參雜個人感情,這是我的規矩。”

    “我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你放心啦!”

    詹亦楊臉色瞬間一冷。緊著,轉身繼續下樓,再不搭理。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一樓,胡一下瞥了眼正在茶廳吃飯後甜品的幾人,奢華男逗老人家有一手,周女士一如既往笑得年輕又豪爽,假洋妞最先看見詹亦楊,悄悄起身朝樓梯這邊走來。足夠近時,她發現了胡一下,臉色稍稍一沉。

    就在這時,詹亦楊微微側頭,湊到胡一下耳邊:“做生意可以,但你得保證聽話。”

    “保證!”胡一下也小聲迴。

    “那好,現在,吻我。”

    o__o"……

    為了得到許方舟,豁出去了!狠狠地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胡一下猛地捧起詹亦楊的下巴,嘟嘴湊去。

    詹亦楊好奇,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拙劣至極的吻?嘴唇碰嘴唇,再淺不過,她還睜著雙眼睛看著他,真是沒有一點情`趣可言。

    1,2,3……胡一下心中默數,餘光瞥見假洋妞轉身,她下一秒就退開,再看一眼那個透著憤怒的背影,她笑得比那花還燦爛:“這筆生意我已經下訂了,你不能反悔哦!”

    說完便撒歡般朝茶廳小跑而去,留詹亦楊站在原地,隱隱有些不可思議,抬手摸向自己左胸口。心跳在他掌下一下一下的搏動,前所未有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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