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神色一鬆,接著又是一緊,胡一下可顧不上觀察他,低頭看自己身體,半邊胸部幾乎要從浴巾裏跳脫而出,而她的腿……怎麽墊不著地?

    不管了,胡一下咬著牙死命一掙,“你放開……”

    最後一個字還卡在喉嚨裏,胡一下突然覺得渾身一輕,慌張無措下意識到自己好像在墜落,緊接著“嘩啦”一聲,整個人掉進水裏。

    確切來說,是掉進浴缸。

    水花四濺中她趕緊撲騰著坐起,那邊廂,詹亦楊瞅一眼這個被自己丟開的女人,扭身拉開浴室門。

    門外嘈雜得很,好幾個人杵在那兒,要不是詹亦楊隻拉開一條門縫,這些人指不定會直接往浴室裏衝。

    “都離開。”

    胡一下上一秒還在水裏無謂地撲騰著,下一秒便是生生一怔。完全狀況外的她不由得望向門邊,下完逐客令的詹亦楊正在這時轉迴身來,胡一下被他狠厲的目光掃到,趕緊縮頭。

    脖子以下全浸入水中,起碼覺得安全點。

    浴室裏太安靜,以至於胡一下都能聽見門外行政助理的聲音:“沒事了沒事了,沒什麽熱鬧好看的,都迴去吧。”

    如今麵對這樣的狀況,任胡一下再遲鈍也幡然明白了八九分,錯以為自個兒遭遇性侵不要緊,要緊的是——她竟然把boss誤認成xx犯,胡同誌腦門上霍然烙下三個大字:完蛋了!

    (有多少人想歪了?舉手~想歪也表緊,本章後段會有你們真正需要滴)

    “知不知道現在幾點?”果然,boss冷冷發話。

    胡一下恨不得把腦袋也浸入水裏,音量小得似蚊子叮:“這個……那個……我,我好像是泡澡的時候睡著了。”

    “你信不信世界上第一個被洗澡水淹死的人就是你,胡一下!”

    胡一下自認不能怪她膽小怕事,實在是這男人這聲厲喝威力太大,嚇得她渾身一僵,手指頭都不再聽使喚。詹某人一向以喜怒不形於色聞名,淡淡一句話就能讓人永無翻身之日的他,哪需要像現在這樣真的置氣?

    真是見所未見——

    “阿——嚏——!”

    鼻子一癢,胡同誌很不和適宜地打了個噴嚏。忙不迭捂住嘴瞟向詹某人,在他徹底翻臉之前趕緊認錯:“對不起,詹總,我……”

    “你想迴銷售9部?迴國以後我立即調你迴去,兩個月時間銷售9部業績

    必須提升200%,做不到的話,統統滾蛋迴家吃自己。”

    這話倒是恢複了他以往的波瀾不驚,可……胡一下頓時無語凝噎。這才是資本家最醜陋的一麵!

    見他想要調頭離開,胡一下頓時驚醒,直從浴缸裏站起來喚住他:“等等!”

    詹亦楊擰眉,定睛迴視,不期然生生一愣。

    這女人身上的浴巾濕透,某些部位早已一覽無餘,欲遮欲掩地勾勒出身材曲線,飽滿與纖細恰到好處地融合,淬上象牙白的肌膚,極盡細致,手指嵌入其中是什麽感覺,他剛才已經領教——

    詹亦楊迅速轉身,不給她再說話的時機:“給你5分鍾,換好衣服下樓吃brunch。”

    ⊙﹏⊙

    自此,胡一下的工作徹底和詹某人的冷暴力結緣。

    冷小妞哪了解她的苦,電話裏一口一個詹bt,聽得胡一下哭都沒處哭:“哪有什麽戰況?我這幾天唯一的娛樂就是欣賞他的冷臉。”

    “或許他原本想栽培你結果發現爛泥扶不上牆,所以生氣?”

    冷靜沉吟多時竟然得出這麽個歪論,胡一下的情緒直接晉升為哭笑不得:“栽培我?切!”

    “你的邏輯打小就沒正常過,按正常人的思維,上班時間聯絡不到你,頂多記你一次礦工或者直接開了你,誰會吃飽了撐得沒事到處找你?”

    “貌似他以為我要自殺。”

    “跟商業夥伴吃著brunch,誰管你把自己反鎖在浴室裏是睡覺還是自殺?在乎你才罵你呢,懂不懂?”

    “哦對,他當時正跟恆盛老總吃brunch呢,沒準他真的是吃飽了撐得……”

    -_-|||

    “如果不是我已經被你摧殘慣了,我也會跟他一樣忍不住……算了算了不說了,你們這種四次元生物的思維我們人類不懂,總之呢,自求多福吧小狐狸。”

    自求多福?

    胡一下從來不覺得自己是有福之人,泡澡泡了一晚,身上漲了足足兩天才消腫,想感個冒博點同情,可老天不幫忙,到頭來她隻能怪這裏天氣太好。

    直到行程倒數第二天,胡同誌依舊沒能逃脫某人的冷臉和繁雜的工作。晚間一迴到酒店就被人遺忘在自己房間,想到明天可以放假,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同事們肯不肯帶著她玩兒?這是個大問題。

    彈丸小國空氣甚好,即使晚上也能看

    見天空中的雲,配著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和斑斕的燈景,成就窗外一片美景,胡一下坐在窗邊,心思卻不在這上頭。

    冷靜過了終麵,馬不停蹄地參與新節目籌備,估計是沒工夫搭理她,胡一下幾番考量,最終還是放棄了電話騷擾的計劃。

    漫漫長夜該怎麽過,這是個大問題,明天休假,去樓下pub喝一杯?這個設想一蹦出腦子就被胡一下否決,如果喝醉“強”了個老外,那她真是丟人丟到國際上去了。

    套房裏一般會配些大眾酒,宅在這小天地裏喝,就算酒不夠好,起碼再醉也不怕。胡同誌說行動就行動,蹦下窗台直奔冰酒櫃。

    就在這時,手中電話驀地響起。

    胡一下心不在焉地接起。

    “狐狸?”

    聽到對方的聲音,胡同誌立即彎起眉眼,好不歡快:“咦喂冷小妞,你怎麽突然舍得花國際話費給我打電話啦?”

    “這不是我電話,是……”

    “你在用公家的電話?哦,這可不厚道。”

    冷靜的情緒似乎不怎麽好,聲線異常緊繃:“狐狸你一定要冷靜點聽我……”

    她的話突然斷在這裏,胡一下沒鬧明白正要發問,那端隱隱傳來男人的聲音:“我來說吧。”

    ⊙﹏⊙

    然後,電話似乎被交到另一個人手中。

    “一下,是我,許……”

    胡一下驀地掛斷。

    幻聽,絕對是幻聽!胡一下自欺欺人地搖頭,可緊接著手機又響了。

    怎麽也取消不掉的自錄鈴聲出自詹某人,電話那端逼她接聽的是許方舟,胡一下亂上加亂,關機都不夠,索性連電池背板都摳出來。

    終於安靜。

    像找救命稻草似地找到冰酒櫃,可一打開,裏頭什麽都沒有。

    什麽叫諸事不順?這就是。

    胡一下什麽也不願管了,換身衣服直奔樓下pub。

    需要什麽?

    烈酒。

    龍舌蘭、伏特加、朗姆酒、琴酒、威士忌……平時那麽容易醉的她,卻怎麽灌都沒把自己整趴下。

    還要!

    對不起女士,打烊了。

    光著腳,手裏拎著鞋,胡一下就這麽趔趔趄趄走在幽謐的走廊。

    快到房間了,自己卻被自己絆了

    一跤。地毯再軟,也讓她跌得生疼,揉揉膝蓋半爬起來,拿房卡開門。

    卻怎麽也打不開。

    連你也跟我作對是不是?

    對著一扇門逞兇鬥惡,又踢又拍,胡同誌覺得特別歡樂,起碼它不會像某些人那樣什麽都給她,就是不給她愛。

    可是突然,門開了。

    門內人同樣一身酒氣,目光卻一如既往的清明但冷淡,掃她一眼,皺起眉:“有事?”

    醉眼惺忪的胡一下抬頭,眯著眼睛仔細瞧瞧,傻愣愣一笑:“哈囉,資本家!”

    ******

    不顧某人周身泛起的生人勿近的氣息,胡一下雙手一撐推開他,大大咧咧進門。

    好家夥,房間到處散著酒味,小型吧台或立或倒的全是酒瓶,胡一下不客氣地拿起酒杯,轉眼已把剩下的半杯幹掉。

    酒杯推還給他,錢包往桌上一放,擺出一副豪客的模樣,:“滿上!”

    “我沒空陪你瘋。”

    他一手支在吧台上,另一手撫著額頭,並沒看她。胡一下隻覺得生氣,湊過去拽他領子:“憑什麽我喝酒就是發瘋,你喝酒就不是?從實招來,我房間的酒是不是你叫他們撤掉的?”

    詹亦楊下意識要扯開她在他領口作惡的手,卻在觸及那一刻,一時忘了初衷,就這麽捏著她的小拳頭,一聲不吭。

    反而是胡一下突然掙開他的手,他不理她,她索性自己為自己服務。

    房裏一片安靜,隻除了她大著舌頭自言自語:“別當我傻。你原來兇我都不是真兇,可你這幾天是真的突然討厭死我了是不是?”

    再好的酒性也禁不住她這樣豪飲,眼看她又消滅掉一瓶,詹亦楊要奪下這女人的酒,“別喝了。”

    結果被她一橫一擋,“哐當”一聲,兩個人都滑倒在地。

    這一跤胡一下一點都不覺得疼,正納悶著,低頭才發現她倒他身上了。

    她笑嘻嘻地,像是幸災樂禍,也像是真的開心:“來,弟弟別生氣,姐給你滿上。”

    她晃晃左手的酒杯,又晃晃右手的酒瓶,好不歡樂,甚至真的倒上一杯,恭恭敬敬遞到他麵前。

    詹亦楊像是笑了下,支起上半身正要接過酒杯,這女人卻把頭一揚,轉瞬就把那杯酒幹了,然後耀武揚威地低頭看他。

    下一秒,她的得意凍結在臉上。

    隻因他突然一個翻身,天翻地覆間變成他壓在她身上。低頭含住她的唇,並未深入,而是狠狠一吸。

    除了從她口中奪來的這一口,其他酒全撒了。胡一下看著酒液滲進地毯,特別心疼,加上背撞在地上疼得要命,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一個我又愛又恨的人給我打電話了……”

    突然提及這個話題,詹亦楊似乎並不覺得驚訝,從她身上翻下:“真巧……”

    “巧什麽巧?難不成許方舟也給你打電話了?”胡一下爬起來,也學他,靠著沙發坐在地上。

    “傻妞……”

    這迴胡一下可以確定,他是真的笑了,笑聲還真是該死的動聽——胡一下扭頭,惡狠狠地看他:“你才傻妞,你全家都傻妞!”

    他表情瞬間又沒了,也沒有再接話,就這麽一瞬不瞬看著她。胡一下正感歎著某人變臉比變天還快,他驀地一伸手臂,穩穩捏住她下顎。

    胡一下掙了掙,沒掙開,被迫逆光看他的臉。

    隨著他一點一點靠近,胡一下腦子越來越懵。

    詹亦楊的視線下移,看一眼她特意換上的抹胸小裙,還有光著的腳丫子:

    “我是誰?”

    “……你?變態,不是人,資本家,債主,麵癱……”

    已經足夠近,他伸出一指抵住她唇:“噓——!”

    “噓你個頭!你……唔……”

    他隻在她唇上淺淺啄一下,之後立即探入,和她小時候吃冰棍時一模一樣的順序,舌尖舔一下,含住,然後再吮,感受甜味一點一點滲進味蕾。

    被細致地品嚐,胡一下突然覺得自己醉了。再來不及思考:

    扯開的,是誰的衣裳?

    撕下的,是誰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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