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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家孤兒院,據說已經失去資助很久了,裏麵隻有一個院長和五六個因為年齡大而沒有人願意領養的孤兒。李笑每天上學的時候都會經過這裏,有時候會看到院子裏的那些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或打掃院子,或坐在那秋千上無聊的看書和發呆,有時候則什麽也看不到。


    許多年前父母車禍去世的時候,他被還年輕的姑姑牽著手走過這裏的時候,曾記得對方還開玩笑說若不是她他多半是要被人扔進去不管不顧的,所以他一定不可以不聽她話惹她生氣,不然一定把他丟在這裏。於是他果然很聽話的和姑姑生活到了現在。但心中對於這個孤兒院的印象,也就一直沒有辦法忘卻——在覺得裏麵的孩子可憐的同時,也有些害怕這個地方。


    “等會去醫院的時候買兩個橘子吧,姑姑她最喜歡吃了。”腦海裏,那道聲音的情緒也突然低沉了下來,也不知是受了少年的影響,還是他自己心情不好。


    你怎麽知道我姑姑喜歡吃什麽?


    “因為她也是我姑姑。”


    開什麽玩笑!


    “沒開玩笑。因為我就是你!是一百年後的你!姓李名笑!我有著和你一模一樣的身世背景和童年!我有叫李建國的父親,有叫張秀英的母親!我的姑姑叫李媛,二零零二年的十二月查出白血病,在縣醫院接受治療!我上的學校是城西中學,初三四十六班!我三歲那年父母出車禍去世,在附近的東條山和一輛貨車相撞,掉下山崖死了。從此和姑姑相依為命。為了照顧我,姑姑一直沒有結婚,獨自一人撫養我長大!眼前的城西孤兒院我上下學經常路過,她還說如果我不聽她話就把我扔給裏麵的那個病院長,伺候他吃喝拉撒!如果你還不相信,那我還可以說一說你前天夜裏左右互搏時候腦子裏想的是誰!左右互搏你知道嗎?就是‘手——淫’!”


    臥槽!求你別說了!我信還不成嗎!李笑重重地錘了錘自己腦袋,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雖然沒有人會聽到他腦子裏的那個聲音,但那個詞語還是讓他感到羞愧和窘迫。


    “左右互搏屬於男性青春期身體發育荷爾蒙分泌刺激下的正常現象,不需要感到羞愧。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都會這樣。作為百年後的你,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這會是你今後十五年裏唯一解決生理需求的辦法。”


    “什麽!你的意思是我單身了足足三十年!?”少年拍著座位難以置信地驚唿起來。


    有沒有搞錯!


    剛剛停下的公交車裏,坐在最後排的少年忽然驚叫出聲。於是,包括司機在內的所有人都詫異地扭頭望了過來,看到的隻有將腦袋埋進衣服裏的尷尬少年。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如果對方連自己如此私密的事情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話,也由不得李笑不相信對方關於自己來曆的說法了。


    可他還是更傾向或者更願意相信自己是得了人格分裂之類的精神疾病。


    百年後的自己?天知道他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


    “那好……我證明給你看。”腦海裏的聲音頓了頓,再響起來的時候,速度就快了很多:“這一站會上來六個和你年齡相仿的男孩女孩,五男一女,都是眼前這家孤兒院的孤兒。其中那個女孩姓方名若,那些人叫她‘弱弱’,穿一件黑色舊毛衣,發白牛仔褲,高馬尾,皮膚很白,頭發泛著營養不良的枯黃色,個子比你高一點。她手上提著一個粉色蓋子的保溫盒,會是第一個上來付車費,但是她隻有兩塊錢,所以會向你借一塊錢,然後她會坐在你旁邊,你們會在同一站下車,走進同一家醫院,得到一個同樣的消息,而且三天之後,你們還會在同一個地方再次相見。未卜先知這種事情不管得什麽精神病都不可能碰上,隻有曾經經曆過同樣事情從很多年以後迴來的人才可能記得這些。以我對自己的了解,在這些預言全都應驗之後,你會相信我就是百年後的你。現在,抬頭盯著車門吧。”


    腦海中那聲音語速飛快地說完這番話,李笑依言抬起頭望向前方公交車的車門口。下一刻,一位個子高挑的女孩便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黑色的沒多少光澤的舊毛衣,洗的發白的牛仔褲,淺黃色卻毫無光澤的頭發在腦後用橡皮筋束成高馬尾垂在腦後,將將及過肩膀。她的皮膚很白,在秋日午後的陽光下甚至有些透明。女孩低著頭上了車,身後跟著的五個男孩則無聲地從她身後依次進入公交車裏找位子坐下。


    李笑瞪圓了眼睛看著前方那和腦海裏聲音預言的完全一樣的女孩,眼睛從對方的頭發落到對方臉上,再移到對方的衣服上,驚的說不出話來。而當對方側身倚著扶手從口袋裏取錢的時候,另一隻手上提著的食盒也落入了李笑眼中——食盒的蓋子是粉色的!


    一模一樣!


    公交車緩緩啟動,女孩倚著扶手艱難地從口袋裏取出幾張疊好的小錢,低頭認真數了數之後,有些窘迫地小聲對司機說了句什麽,隨即扭過頭在車廂裏張望起來,然後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因為吃驚而忘了收迴視線的李笑。


    李笑迴過神來,心虛地扭頭望著窗外。


    “小七,把它拿好。”將食盒遞給距離自己最近的男孩,脖頸如天鵝般欣長的女孩低著頭走到公交車的最後排,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假裝看著車窗外的少年肩膀:


    “嗨,你能借我一塊錢嗎?”


    如果我不給她是不是就證明你錯了?


    “哈~我隻說她會向你借錢,我有說你給她錢或者沒給她錢了嗎?當年的我是沒有人提醒所以會下意識地做出那唯一的決定,如今的你有了我的提醒,擺在眼前可供你選擇的決定可就多了。借與不借都是你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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