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河東衛氏和河東範氏暗中集結了兩千雜兵,向司鹽城逼來,在三裏外被猛虎營攔住,正在對峙……”那暗影低聲向姬平匯報著,姬平靜靜的聽著,麵色不變。


    雖然聽不到暗影的說話,但院中眾人,包括被圍在場中的,還有擠在院子一角的,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姬平,麵露緊張之色。


    從進入這個院子以來,不過一個時辰,姬平在他們心中的形象已經轉變了無數次,從黃口孺子到神秘主公,從溫文而言到蠻橫霸道,從冷酷兇殘到手段詭詐,從瘦弱少年到暴力狂人……


    無論如何反抗,這個少年始終掌控著話語權,他們始終落在下風,即便有人動用了暴力,也被這個少年輕易化解。


    講道理講不過,動武力打不過,他們此時對這個少年全無辦法,隻能先等著最後的結果。


    須臾,暗影匯報完畢,姬平也沒讓他退下,而是轉頭看向人群,臉上露出和煦的微笑。


    不知怎的,一直盯著姬平的眾人看到他這個溫和的笑容,無不打了個冷顫,越發緊張起來。


    “聽聞河東衛氏與範氏的衛固、範先二位家主,豐姿俊逸,頗是不凡,吾正要一睹風采,卻不知是那兩位?”姬平的聲音如同和風拂麵。


    眾人沉默著,臉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頗是不凡?!


    他們幾乎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被押在場中、正跪拜求饒的衛固和範先二人。


    看到眾人側頭,姬平一愣,順著眾人目光看向場中。


    正跪地求饒的衛固、範先二人動作僵在那裏,哀求的表情凝滯在臉上。


    姬平嘴角抽搐了一下。臉色轉冷,朝典韋吩咐道:“這二人放縱衛、範兩家作亂,猛虎營正在剿殺,著他們拿去陣前祭旗!是砍頭還是淩遲,就看他們的表現了。”


    “是!”典韋大聲領命。滿臉殺氣的走向二人。


    撲通!


    衛固、範先二人麵色慘白,癱倒在地。


    衛固嘶聲道:“將軍,冤啊!我二人特命手下人馬來迎接將軍的啊!”


    幾乎同時,範先也嘶聲道:“將軍,手下人私自行動,我二人著實不知哪!”


    二人南轅北轍的話一出口。相互看了一眼,麵色沮喪之極,齊聲大吼:“將軍,饒命啊!”


    兩人此時心中又驚又苦,他們本是打算趁姬平召集眾人的機會。命手下人馬圍了此處,他們二人隻需偷偷出去與手下會和,圍殺了姬平,便可成事,甚至能趁機殺一些世家,嫁禍給姬平,來個一石二鳥。


    誰曾想居然有人先行刺殺姬平,然後他二人和兩個手下又被莫名其妙的拎了出來。如今卻是悲催之極。


    “拖出去吧。”姬平擺了擺手。


    典韋雙戟往背後一插,一手倒拎一個,猛力一甩。在衛、範二人的慘嚎聲中,與那報信的暗影一道出了院門。


    那最先被拎出來的五人中,還有兩個衛固和範先的親信,見主子被執,想要反抗,被典韋一腳一個踢出數丈遠。早有兩個鬼影上去將二人解決。


    院中眾人都是咽了口唾沫,他們發覺。這少年比董卓更狠,董卓雖然對百姓殘暴。但對他們世家還有七分拉攏,而這少年卻全不在意自己將要得罪多少世家。


    姬平看向五人中最後一個壯碩漢子,他肩頭的天涯突然桀桀的朝這漢子叫起來。


    姬平心中一動,突然開口道:“弩箭呢?”


    “小人不明白將軍說什麽?”那人一顫,抬起頭,神色有些茫然。


    姬平笑了笑:“弩箭三發,我雖然不知道你的名頭,但我相信這裏的很多人都知道你擅長用弩,不要考驗我的耐性,說吧,誰是幕後主使者?”


    那漢子低頭沉默。


    “果然是個英雄!”姬平拍了拍手:“如此甚好,那就勞煩閣下在這院子裏為諸位和你的主子演示一番‘淩遲’,這裏地近鹽池,還可以撒些鹽助助興。”


    姬平嘴上說中,眼睛餘光卻掃視著不遠處的人群。


    那漢子身子劇烈顫抖起來,猛然轉身抬頭,看向人群中一人,艱難的抬手指著他,嘶聲道:“管事,非吾不濟,實是這賊子太可怕了!”


    刷!


    眾人目光齊齊看向大漢指著的那人,不由神色大為愕然,這個人似乎有些眼生。


    本是掃視著人群的姬平也瞥眼過去,不由失笑。


    人群中,被大漢指著的袁基緩緩走出來,看向那大漢,淡淡的道:“你可知吾是誰?何名何姓?”


    那大漢低頭道:“小人慚愧,不敢言管事名姓。”


    “主公。”袁基先向姬平行了一禮,然後微微側身,看向眾人:“吾名袁基,淮南袁氏之主,如今在主公忝居典農中郎將。”


    轟!本是寂靜的人群轟然騷亂起來,看向袁基和姬平,眼裏滿是震驚。


    如今天下世家,首推四世三公的淮南袁氏,而眼前這人又是淮南袁氏的家主,曾任九卿之一太仆的袁基!與他們的管事身份何止是天差地別!


    偏偏袁基又是眼前這少年的手下,他們的腦子一時無法轉動了,本來鎮定的潁川世家和幾個老者,也滿是驚愕。


    撲通!那大漢坐倒在地,神色有些茫然。


    姬平笑了笑,看向同樣隱在人群中的賈璣:“可有什麽發現?”


    賈璣指著人群中兩個人,赫然是河內司馬氏管事父子:“此二人最為可疑。”


    姬平點了點頭,他剛才也發現了,那大漢轉身的瞬間,人群中隻有這二人神情最為恐慌。


    “抓起來吧。”他吩咐了一句,耿忠立時帶人將司馬氏父子捉了出來,二人倒也不爭辯,他們都是聰明人,知道在姬平的手段下,爭辯也沒用,均是麵如死灰。


    人群中有人驚唿:“果然是河內司馬氏,他們父子慣是陰狠。”


    “河內司馬氏?”姬平一愣,看向二人:“你二人可知司馬懿?”


    司馬氏管事眼裏露出一絲期待之色:“將軍認得我家二公子?”


    姬平沒有迴答,朝耿忠揮了揮手:“處決吧!”


    他從雒陽撤到河內後,曾去溫縣查訪過司馬氏,司馬氏卻已經於數月前遷居到了河內東麵東郡的黎陽。


    沒想到在這裏居然遇到了司馬氏家族之人的刺殺,不過管他是不是司馬家的,刺殺自己,便唯有處死,否則日後這些刺殺還會層出不窮。


    很快,司馬氏管事父子連同那大漢的三顆人頭便懸掛到了屋簷下。


    處置了刺殺之事,姬平令劍拔弩張的鬼影撤到他身後,一眾世家的管事,包括那些關涼世家,再次聚攏到一起。


    不過此時的他們,與剛進院子時的姿態截然不同,如今,恐怕姬平說什麽就是什麽。


    袁氏、崔氏、中山氏、毌丘氏都聚攏到了他身邊,姬平看了看人群中的潁川荀氏和南陽陰氏,轉頭問崔鈞:“可曾見武威段氏族人?”


    崔鈞搖頭道:“原本段氏所在,已為涼州幾個世家所占,段氏族人卻不知去向。”


    姬平看向關涼那些世家管事,還沒開口,一個管事便咬牙道:“日前董氏管事稱段煨附逆,將段氏留在鹽池的族人全部拘禁,並據其鹽田。”


    “段氏族人呢?”姬平麵色沉肅。


    那人急忙道:“武威段氏名震涼州,不敢擅殺,本要押迴武威,但還沒起行,正拘禁在我等居地。”


    姬平鬆了口氣,忙吩咐耿忠派人去接應段氏族人,畢竟如今段謹和段煨都在自己手下,保護他們族人也是自己這個主公應做之事。


    院中眾世家管事看到居然已經有這麽多世家依附了姬平,不由麵色複雜,他們中不少人已經預感到,河東郡真的要變天了。


    姬平看了看眾人,緩緩道:“吾率四萬大軍、十萬百姓入主河東,敗董卓,退白波,紮根於此,正要保河東安定,意在建設,而非毀壞。諸位皆精通製鹽,這鹽池還需諸位協助共建。”


    眾世家管事聞言,先是沉默,很快有人問道:“我等在此助將軍曬鹽,這鹽引……”


    雖然與先前同樣是在鹽池勞作,但如今鹽池歸姬平所有,他們這些世家唯有爭取一些利益。


    姬平道:“自是按功績發放鹽引,凡無鹽引而私製、私販鹽者,以重罪論處!”


    眾人一驚,隨即神情都有些無奈,卻也有幾分放鬆,若是嚴禁私鹽,那鹽引的價值也就相對高了,他們可以通過另一種方式保證一些利益。


    姬平又道:“吾命崔鈞為司鹽中郎將,爾等之中若有功績突出者,亦可在崔鈞屬下任職,管理鹽事。”


    眾人不由眼睛一亮,不少人紛紛道:“願傾力以助將軍。”


    姬平麵露微笑。


    河東鹽池,東西長達近六十裏,南北寬也有三五裏,周長大一百多裏,算上四周的鹽田,更是廣闊。


    姬平初來河東郡,沒有人手,在製鹽方麵也沒有經驗,還需要借用這些世世代代在此製鹽的百姓和世家之人。隻要鹽池在手,控製得當,這些人在這裏未必不能從那些大世家中分離出來,形成新的可控小家族。


    看到姬平心情不錯,這時關涼世家中有一管事壯著膽子道:“將軍,我等可否退出鹽池,離開河東郡。”


    姬平咧嘴笑道:“退出自然沒問題,但如今河東郡頗多戰亂,能不能迴到關中卻不好說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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