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平一看這三人神色,就知道這三個鬼腦子的家夥從盧植一聲“先帝”中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這三人中,崔鈞崔州平頗有急智,姬平聽過他的一則軼事。


    崔鈞的父親崔烈乃幽州名士,但在靈帝賣官鬻爵時,時任廷尉的崔烈通過靈帝的傅母程夫人,花五百萬錢買了三公之中的司徒一職。自此,崔烈名望衰減。


    久之崔烈心中也不自安,便問兒子崔鈞:“吾居三公,時人如何議論?”崔鈞迴答:“父親年少時就有英名,又曆任卿守,本就該位至三公,然如今做了司徒,卻令天下失望。”崔烈追問:“這是為何?”崔鈞絲毫不給老頭麵子:“天下人嫌你銅臭。”崔烈大怒,掄手杖追打崔鈞,崔鈞狼狽而逃,崔烈在後麵罵:“死小子,父杖而跑,孝乎?”崔鈞毫不示弱:“舜之事父,小杖則受,大杖則走,非不孝也。”烈慚而止。這也是銅臭典故的由來。


    至於徐晃,曆史上是有名的智勇雙全,魏國的五子良將之一,自然也有很腦子。


    除了這二人,另一個少年,卻是賈詡的幼子賈璣,當初與賈詡一道鎮守小平津關,後賈詡隨董卓進擊河內,留下賈璣在小平津。姬平隨後便襲取了小平津,賈璣在此役與士兵一並被俘,帶到東垣縣後,被皇甫酈認了出來。


    姬平迴來後,有兩件事頗為驚喜,一是驚喜盧植居然收降了徐晃,二就是這賈璣了,這小家夥雖不如賈詡,卻也是個好苗子。何況有賈璣在手,自己日後應對賈詡便多了顆定心丸。或許能將這老貨拉過來也不一定。


    這次行動,姬平便把徐晃和賈璣都帶上了,一方麵觀察他們的能力和性格。另一方麵也是拉攏和培養他們。


    看著崔鈞和兩個小家夥腦子都是如此機靈,姬平也頗為高興。當即朝三人道:“此事不必宣揚。”


    “是!”三人激動的迴大禮應道。


    這時,盧植也反應過來了,看了看三人,不由後悔失言,忙向姬平告罪。


    看到姬平確實沒怪罪,盧植這才默然。


    一旁的袁基突然開口道:“主公這封號是董卓所封,名且不順,當自取封號。”


    “不必麻煩。”姬平搖頭笑道:“弘農者,弘揚農事,使民安居,豈非正是我等之願?”


    他的名號,隻需拉攏可拉攏之人,除此之外,一切還靠實力說話。


    “主公此言極是。”眾人聞言均是大讚。


    從安邑南下,沿途處處可見塢堡,規模大小不一,皆是本地豪強所建。


    行了二十裏路。便看到七八座堡塢,姬平不禁皺起眉頭,他沒想到河東郡居然有如此多的堡塢。以這種比例看來,整個河東郡堡塢應該不下數百座,這可是個不小的數目。


    堡塢確實有抵禦外敵的作用,但也是一道壁壘,能否納入郡縣管理就是個問題,他要徹底統治河東郡,政令暢通,這道壁壘就必須要打破。


    如今看來,還是任重而道遠。他轉身問盧植:“盧君,這些堡塢。可有辦法破其壁壘,使其納入郡縣管治?”


    盧植沉聲道:“河東郡地近並州。異族常有寇掠,這些堡塢,主要是防禦黃巾之亂以來的民亂,及數十年來南匈奴的屢次侵掠。如今主公初來乍到,河東之人心懷忌憚,要除堡塢,非一年數月可就。”


    姬平點了點頭,自古以來地方保護主義就是個大問題,尤其是這個豪強,聚攏宗族,對外來者往往極為排斥,要消除隔閡,絕非一蹴而就。


    他看向盧植和身邊諸人,聲音轉肅:“自今日始,凡諸官吏,與民秋毫無犯,嚴禁草菅人命,嚴禁擅自加賦,嚴禁怠慢農事,嚴禁貪贓枉法,嚴禁玩忽職守,違者革職查辦!”


    “是!”盧植、袁基、伍瓊、周毖等人肅然應命。


    姬平又道:“凡諸將士,必嚴明軍紀,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有七禁七殺:一禁殺戮無辜,違者,殺!二禁淩虐百姓,違者,殺!三禁搶掠財物,違者,殺!四禁逼淫婦女,違者,殺!五禁強買強賣,違者,殺!六禁濫毀農田,違者,殺!七禁縱賊傷民,違者,殺!”


    姬平一連申令七禁七殺,讓跟隨的關羽等諸將不禁肅然應命。


    尤其是徐晃、賈璣兩人,他們所處的白波軍和羌胡兵軍紀最差,常有侵犯百姓、擄掠婦女的,甚至有不少將領為了激勵士氣,專有放縱士兵搶掠屠殺的,此時二人聞令,不由悚然,也感到了姬平的不同。


    而關羽、典韋、史阿等將都是出身平民,對姬平此令大是擁護。


    姬平又看向盧植:“盧君,盡快製定法令,另選派正直有識之士,進入軍中,以法令教化士兵!”


    他這是效仿後世的政委,確保軍隊的思想到位,也能防範將領擁兵自重的問題。


    隨即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教化者隻記得一條,仁義施與百姓,而非敵人。”


    他從文獻中看過,靈帝在時,有涼州刺史宋梟,認為找些讀書人對著敵陣朗讀《孝經》,便能感化敵人,令敵人束手歸附,對此姬平實在無語。


    所以,他要安排到軍中教化的文士,不能是腐儒,把他的士兵教化成傻乎乎的“仁兵”,那他就悲劇了。


    這時,盧植沉吟道:“儒者之士,多自矜身份,恐不易調入軍中。”


    一旁的關羽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典韋等人也是麵無表情,的確,那些出身名門的儒士,多半看不起他們這些粗鄙的軍人。


    姬平冷笑一聲:“他們不入也罷,我自有辦法。”


    隻要他印刷術一成,印製書冊,開辦官學,廣納寒門及平民子弟,自會培養出大批的自己人。


    到時候這些學子要結業做官。須要加個前提,到軍中曆練一年再說,到時候絕對不缺人才。這樣的人反而要比那些儒士要好得多。


    一路前行,除了塢堡外。處處可見空居、荒田,還有不少新遷來的百姓,看向姬平一行,都在道旁行禮,頗是興奮。


    他們雖然不認得姬平這個脫去麵具的神武王,卻有許多人認得盧植,還有關羽等將士的裝束,正是神武王手下。尤其是關羽溫酒斬華雄的故事在民間已經漸漸傳開。


    出了安邑縣十多裏,姬平正要命盧植迴去,驀然聽到前麵傳來一片喧嘩聲和哭喊聲。


    很快,打探消息的飛影迴報,有本地豪強與遷徙的百姓對抗。


    盧植等人都是麵色一肅,姬平麵無表情,幾人率著大軍加快了步伐。


    一處堡塢前,聚攏了近千數百姓,堡塢上,有家兵持槍帶棒。拉弓上弦,堡塢之下,已經有十多個百姓喪命塵埃。


    看到姬平大軍前來。一麵“中郎將關”字大斾高揚,圍堡的百姓頓時紛紛迎了上來,哭喊著讓關將軍做主。


    與此同時,堡塢上響起了雜亂的鼓聲號聲。


    三言兩語,姬平便了解了情況,盧植等人半個月前在這一帶安置了近百戶遷徙百姓,並開墾荒田。


    但很快這裏的胡氏塢中有胡姓豪強,自稱方圓十裏的土地皆屬於胡氏塢,令遷徙的百姓歸附於他。定期納賦,並常獻女子為婢。否則要驅逐出境。


    遷徙百姓沒有答應,昨日胡氏塢中便衝出兩百多家兵。搶走了數十名女子,百姓大為憤怒,上前理論,卻被射殺了數十人。


    姬平麵沉如水,他也知道,遷徙百姓難免會遭到本土豪強的抵觸,但不料這些豪強居然這麽張狂!


    盧植沉聲道:“主公,河東民風素來剽悍,植未處置妥當,還請治罪。”


    姬平沒理會盧植,看向關羽道:“令胡氏塢三息之內,開門投降,不降,破之!”


    關羽早已迫不及待,姬平一下命令,便帶人衝出。


    一旁伍瓊急聲道:“主公,擅動刀兵,恐令本地之人心生怨憤,矛盾益增,後患無窮!”


    “不動刀兵,恐怕我們連遷徙百姓的民心也要失去了,收民心,不隻是懷柔。”姬平淡淡的道了一句,看向盧植:“盧植,三月之內,兩件事。一者,派人探明各地豪強情況,惡者、善者皆記錄在案,凡是惡名在外的,要嚴密監控,善者,要結納拉攏。”


    他此舉,便是要分化對待,避免這些本土豪強抱成團,雙管齊下,打擊拉攏,將河東郡牢牢控製在手中,至於百姓,隻要官員軍隊能做到他的禁令,抵禦外寇,使民生息,自然能獲得民心。


    他繼續道:“二者,探查河東郡各處土地,凡是荒田,全部收歸官有,集中者屯田之用,分散者,妥善安置給無田百姓。”


    盧植沉吟道:“田地,民之本,有些許荒田,應是有主之田,多半歸於豪強,此舉定會引發其反抗。”


    姬平緩緩道:“如今大災連年,寸田寸金,荒田便是有主,他們不種,便由官府安排人種,再加一條法令,凡占有田地而不種者,罰作苦役三年,土地收歸官有。”


    “亂世須用重典!”姬平下令:“命河東太守盧植領三千人馬,處置一應事宜,但有反抗法令者,收之論罪!”


    “是!”盧植躬身領命。


    姬平又道:“探查統計荒田之事,袁基、伍瓊、周毖全力輔之。”


    麵對姬平的雷厲風行,袁基幾人不敢怠慢,急忙領命。


    姬平看向史阿:“查探豪強之事,史阿輔之。”


    迴到東垣後,他將親衛營中原本的飛影部打散,善戰者歸入典韋的猛虎營,餘下的,則歸史阿統領,再令史阿自行招募人手,成立暗影司。


    暗影司,專門負責刺探情報、監察官員、緝捕不法,與明時的錦衣衛類似,但沒有刑訊和處決之權。


    待姬平安排完畢,關羽已經破了妄圖負隅頑抗的胡氏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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