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平帶著關羽和典韋趕到北邙山下,這一片已經亂成一團。


    到處都是慌忙逃散的百姓和袁紹潰散的士兵,哭聲震天,人群湧動,騎兵已然無法行進,尤其是逃散的士兵,多達數千,顯然袁紹本軍已經潰敗。


    姬平索性讓關羽帶著騎兵在山下收攏袁紹潰軍,由他帶著四百親衛營,典韋帶著八百老兵,從兩側山林直上北邙山。


    上山途中漸漸遇到了零星的羌胡兵,姬平派出史阿和一百飛影,清除人群中肆意殺戮的胡兵,同時安撫受驚的百姓。


    他帶著餘下的三百飛影和典韋迅速前行,一路上遇到四五股上百人的羌胡兵隊伍,都被親衛營和典韋這殺神直接殺散。


    姬平看出,這些百人羌胡兵似乎都是斷後的,而董卓軍的主力恐怕已經趕往小平津。


    距離小平津大約三裏時,遠遠便看到一股濃煙直衝天際,姬平不由心中一沉,加快了步伐。


    越過一道山口,小平津關進入視野,眼前的情景讓姬平唿吸一促。


    黃河之上的浮橋已經開始燃燒起來,無法行人,但透過火光,還能遠遠看到橋上未抵達對岸的百姓和士兵。


    而小平津關內關外,則徹底成了一片絞肉場。


    羌胡兵、袁紹兵、荀棐兵,上萬人殺成一團,吼聲震天,還有數不清的百姓混在其中慌忙逃竄,地上到處都是屍體。


    姬平迅速掃視一圈,沒有看到袁紹的中軍大旗,但有一員袁紹將領,豎著“文”字軍旗,正與羌胡兵殺成一團。


    而羌胡兵中軍在西南角,背倚北邙山。此時斜後背正袒露在姬平和典韋麵前。


    這時,羌胡兵中軍也發現了從南麵來的姬平和典韋士兵,不由紛紛唿嘯起來。


    姬平一指羌胡兵中軍大旗:“典韋。帶兵突襲,速速破了賊兵中軍!”


    “領命!”典韋大笑著。手提雙戟,領著八百老兵殺了過去。


    姬平看向另一處,小平津關外東北角,荀棐正帶著數百士兵抵禦著一部羌胡兵的進攻。


    荀棐身後,是密密麻麻的百姓,還有不少疏散百姓和維護浮橋的官員。


    此時荀棐已經岌岌可危,他手下多是射手,並不擅長搏殺。幾番廝殺,箭支用盡,失去優勢,隻能苦苦防守。


    “殺!”姬平提戟一揮,將兩個撲過來的羌胡兵拍飛數丈,帶著陰沐月、潘鳳和三百飛影朝荀棐的方向衝去。


    所過之處,一條血路迅速鋪開。


    很快衝過了殘破的小平津關口,姬平遠遠看到進攻荀棐的羌胡軍司馬肆意大笑著,左衝右殺,頗是勇猛。


    他眯起眼睛。取弓射箭,百步之外,那軍司馬笑聲戛然而止。轉過頭來,緩緩倒地。


    “一個不留!”姬平聲音毫無感情。


    片刻之後,黃河邊上留下一片羌胡兵屍體,餘下的一哄而散,陰沐月帶著飛影繼續追殺清理,姬平又令荀棐護持好百姓和官員。


    而姬平自己則來到浮橋前,看著燃燒的船隻,還有對麵浮橋盡頭已經上岸的身影。


    人群中,袁基撲出來。跪倒在他麵前:“王上,請速速滅火。穩固浮橋,帶兵趕往河內。如今袁紹……已經過河,須防他奪取河內。”


    此時的浮橋,岸上數十根綁縛石獅的巨繩已經燒斷大半,河中的船隻和錨繩也燒掉了一部分,浮橋南岸已經搖搖晃晃,隨時可能被河水衝垮。


    姬平看著滿臉烏黑、渾身浴血、還穿著孝服的袁基,這個儒雅的文士也變得如此狼狽,當下扶起他,聲音不慍不火:“袁紹帶了多少人過河?”


    袁基一怔,隨即道:“大約有三千人……”


    姬平點了點頭,從一路潰散和留在小平津戰鬥的袁紹士兵數目來看,他本就估摸著袁紹帶過河的不會超過三千人。


    三千人……如果對麵的士孫萌、段煨和劉備還處理不了,那他也沒什麽可說的,算自己眼瞎。


    看了一眼小平津關內的戰場,還有大約四千袁紹兵,三千羌胡兵,此時,典韋已經殺入羌胡中軍。


    姬平緩緩道:“斬斷浮橋!”


    眾人都是一驚,身邊潘鳳和幾個飛影卻是毫不猶豫的執行了姬平的命令,衝過去,哢哢揮刀斬斷了最後七八根巨繩。


    浮橋開始劇烈搖晃起來。


    餘下的最後兩根兩條鐵索搖曳了三五下,哢嚓!鐵索斷掉。


    轟!南岸數十丈浮橋被水流衝擊的向東擺去,連接在一起的數十隻船散的七零八落,遠遠拋開衝走。


    很快,河中間的浮橋也開始散裂。


    片刻之後,上萬人費了三天三夜功夫才搭成的浮橋就此毀去。


    袁基和一群官員百姓不由驚唿。


    姬平喃喃道:“這浮橋搭成五日,普渡了有超過四十萬百姓吧,也足夠了。”


    他毀去浮橋,一來是董卓如今被阻攔在皇宮以西,必然還會大量分兵走北邙山,小平津這條路已經沒有安全保障了。


    二來是袁紹手下的士兵,除了潰散的,聚集在那文姓將領身邊的還有四千,若是強行渡河,也是麻煩,倒不如斬斷了,斷了他們的念想,留在此處一並對抗羌胡兵。


    還有一個原因,浮橋修複是一項工程,他沒有那麽多時間在這裏虛耗,受驚的百姓怕也多半不敢走這條路了,有修建浮橋的時間,雒陽東城的百姓已經足以撤退虎牢關了。


    這時,典韋已經帶兵衝殺得羌胡中軍步步後撤,鳴金聲響起,戰場上四處作戰的羌胡兵陣型更加混亂起來。


    那個文姓將領手段絲毫不差,親自率兵開始反向追殺,一杆長槍如梨花暴雨,眨眼便刺死十餘人,勇猛不下於典韋多少。


    莫非是他?姬平指著那將領看向身邊袁基:“可知那將領的名字?”


    袁基迴道:“此人姓文名醜,武藝高強。其父文向,乃吾伯父諱成之故交,本初過繼給伯父後。文醜便一直跟隨本初。先前本初受了一箭,被手下救過河去。留下文醜斷後,不料董卓賊兵燒毀了浮橋……”


    果然是文醜!虧得函穀關鬥將時,袁紹還數次歎息大將顏良和文醜未至。


    這時,在文醜和典韋的兩路衝殺下,羌胡兵中軍大旗倒下,一潰而散,倉皇退往北邙山中。


    悲催的中郎將胡軫,迴頭看了一眼戴著青銅麵具的神武王。麵皮抽搐起來,這神武王似乎就是他們的可行,無論董卓、他、徐榮甚至董越,都在神武王手下一敗塗地。


    “啊!橋斷了!”


    “橋沒了!”


    這時,文醜和手下不少士兵突然發現大河之上浮橋已經衝垮,登時一陣嘩然。


    文醜忙收攏軍士,帶著近四千人馬與姬平、典韋三麵而立,頗有忌憚之意。


    姬平看這文醜似乎不是魯莽之人,鬆了口氣,他實在不願意在這裏與關東諸侯再打一場。沒有任何意義。


    此次雒陽討伐董卓,連續打了一個多月,奔走雒陽東、西、南、北四方。他已經打得極為疲憊了。


    “文將軍。”姬平與典韋合軍一處,當先開口道:“如今袁本初已經退迴河北,但浮橋被毀,我等退路已絕,文將軍可願與我等共抗董卓?”


    對麵軍中的文醜沉默不語,那四千士兵也是沉寂。


    姬平大笑道:“大丈夫處事,何須猶疑,關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兇。袁本初本為討伐董卓而來,更是位居盟主。如今一時受傷暫退河北,留下文將軍在此抵抗董卓。文將軍切不可遲疑,壞了本初的名望。”


    這時,對麵文醜緩緩道:“董卓射傷我主,乃生死大仇,自是要與其死戰到底,卻還需收攏我主散去的兵馬。”


    隻要你答應就行,姬平舉戟大喝:“共討董卓!”


    “共討董卓!”文醜舉槍。


    這算是完成了一個盟誓,姬平不由鬆了口氣,同時心中忍不住暗罵,誰說顏良文醜沒腦子來著,至少這文醜絕對是能獨當一麵的大將,心思縝密,難怪被袁紹視為心腹上將。


    隨後兩軍各自打掃戰場,姬平也近距離見到了文醜,但這一麵卻讓他身子不由一顫,腦子裏很多東西突然貫連了起來。


    麵具下,姬平仿佛無意間說了一句:“文將軍倒是與一位故人相貌頗為相似,姓文名青,倒是與將軍同姓。”


    姬平此言一出,本是麵色沉穩的文醜身軀劇震,急忙向姬平走近兩步,卻被典韋一支青龍戟攔住。


    文醜不以為意,眼裏透射著驚喜的神色:“將軍認得吾弟文青?”


    隨即文醜麵色一黯:“可惜……可惜他已經戰死了。”


    戰死?姬平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麵具下卻看不出來,那個怕死鬼也會戰死?


    他不由想起了自己剛抵達東垣縣邵亭時,在箕關俘虜的那個怕死鬼文青,文蘿的哥哥。


    當時文青便提到他們兄妹還有個大兄,姬平卻沒在意,沒想到居然是這武藝高超的猛將文醜!


    這兄弟二人差距也太大了……


    “是誰告訴你文青戰死了?”姬平淡淡的開口。


    “是我主……”文醜下意識的答了半句,隨即反應過來,渾身劇顫,急聲道:“莫非……莫非吾弟未死?”


    看著文醜期待的神情,姬平緩緩點了點頭,這個兄長倒是不錯。有他在,文蘿……或許會好點。


    看著姬平沒有再說話,文醜猛喘了兩口氣,神色也冷靜下來,突然開口道:“吾弟想必是做了將軍的俘虜,卻不知如何才能放人?”


    姬平搖了搖頭,文醜不由失望和憤怒,耳邊卻聽姬平道:“現在被困雒陽,自是不能,須等我迴去才行。”


    文醜麵露狂喜之色,他本以為姬平還要提一堆條件,沒料到姬平居然這麽輕易就答應了。


    “文醜在此謝過神武王,日後隻要不涉及吾主之事,定當全力相助。”文醜朝姬平抱拳一禮,同時他心中下定決心,一定要確保這神武王安穩離開雒陽。


    姬平笑道:“隻因你留下討賊,護持百姓,令本王認同,便是放了文青又何妨,其餘無須多想,本王行事,隻為心中無愧,無須討什麽人情。”


    文醜眼裏閃過一絲欽佩之色,看向姬平的眼神也沒那麽疏遠了。


    姬平又開口道:“如今,便勞煩將軍鎮守這北邙山一帶,最多隻需三日,雒陽東城便可撤盡,我們便可功成身退。”


    “神武王放心,文醜不死,北邙不破。”文醜抱拳肅聲道。


    姬平笑了笑,他知道,如果再沒什麽意外的話,雒陽東城暫時算是安全了。


    須臾,文醜似乎想到了什麽,又帶著幾分詫異的問道:“吾弟文青不過軍中一小吏,卻不知以神武王的身份,如何會注意得他?”


    姬平身子一顫,隨即笑了笑:“將軍見了文青自會知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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