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中,看到方悅眨眼間就被敵將李肅刺死,河內太守王匡麵色變得極為尷尬和難堪,袁紹也不由皺起眉頭。


    姬平眯著眼睛看著戰場,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沙場鬥將。


    他此前以神武王的身份騎馬衝過幾次陣,但都是先動用弓箭滅將,然後憑著力氣和畫戟優勢橫掃士兵,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鬥將。


    鬥將,對於兩軍大戰,如同兒戲,但對於雙方上陣搏殺的將領,則是極為殘酷,幾乎就是生死一瞬。


    尤其是騎戰不同於步戰,戰場上搏殺不隻是武力的因素,還有戰馬、武器、臨場發揮、心理素質,甚至包括陽光照射方向,都能在某一種程度上逆轉生死。


    姬平曾與呂布在懷陵步戰過,但被殺的全無招架之力,若是論騎戰,他更是想都不敢想。


    如今場上這李肅就是一個硬茬子,也不愧是李廣後人,隻是有些貪生怕死,先前在小平津河麵上被姬平一往無前的氣勢震懾,殺了個措手不及,有了心理陰影,才丟了成皋城。


    如今要真在這沙場鬥將,姬平還保不準自己能殺了李肅。


    他看向一旁的毌丘毅身後的劉關張三人,劉備麵色寬和,喜怒不顯,關羽和張飛臉上卻都露出冷笑。


    接著又上陣幾員將領,都被李肅或殺或傷,關東諸侯士氣大損。


    緊跟著對方李肅退下,換上了另一個赫赫有名的人物,華雄!真實曆史上被孫堅斬掉的華雄,演義中被關羽斬掉的華雄。


    比之李肅,華雄更是勇猛剽悍,手段狠辣,接連又斬了關東諸侯手下幾員戰將,關東諸侯陣中將士的士氣低到了極致。


    而陣亡的幾位將領分別是韓馥、王匡、劉岱、橋瑁、袁遺、孔伷手下將領,袁紹、袁術、張邈、曹操幾個諸侯卻都沒有派人出戰。


    看著這一幕,姬平不由皺起眉頭,袁紹等人到底打得什麽主意?姬平不信他們手下沒有勝過李肅和華雄的將領,至少夏侯惇和紀靈就不差。


    抬頭看向對麵的曹操,卻見曹操眼瞼低垂,看不出眼中神色,他身後的曹洪和夏侯惇似乎都有戰意,但曹操卻是不置一詞。


    姬平又看了看袁紹、袁術、張邈等人,腦海裏靈光一閃,他突然明白了,袁紹、曹操是有猛將,但都不願意派到陣上鬥將!


    顯然他們都能清晰的認識到,真正的大將,是用來統領軍隊的,而不是派上去爭勇鬥狠,徒自傷亡。


    看來這場鬥將,袁紹等關東諸侯也是消極應付,隻有王匡那幾個傻帽才派手下不多的勇將上去鬥狠。


    從更深一點來看,關東諸侯將董卓逼入函穀關,已經再無戰意,函穀關以東有著大片的利益,他們再苦苦討伐董卓,隻是吃力不討好。


    至於曹操,或許還有討伐董卓的意思,但他絕對是個務實者,手下的猛將曹洪和夏侯惇都是族人,自然不舍得上陣去做無謂爭鬥。何況華雄絕對是個與夏侯惇同等級別的猛將,比曹洪還要高出一些。


    這時,袁紹慨歎了一聲,放出了他的萬金油口頭禪:“可惜吾大將顏良、文醜未至!得一人在此,何懼華雄!”


    隨即袁紹看向張遼,慨聲道:“文遠,我們十萬大軍討伐董卓,奈何如今諸多將領敗於李肅、華雄,殺身喪命,挫動銳氣,唯有文遠先時大破董卓,手下必有勇將,可曾出戰?”


    一旁袁術也高聲道:“是極,那張遼之弟,便是一員難得的勇將。”


    姬平皺起眉頭,看來無論是袁紹還是袁術,甚至這些關東名士,對張遼還是頗有排擠,張遼勝,則是關東諸侯之力,敗,恐怕立時聲名遠揚。


    而張遼出身不高,唯一的戰績就是先入雒陽,打敗董卓,若是此戰失利,他的地位立時會下降很多。


    隻是姬平自己出戰,並無把握,何況他還不能亮出趁手兵器方天畫戟,至於十月和祝奧,近身搏殺手段不凡,但騎戰鬥將卻差了許多,這完全是兩個領域。


    若是張遼自己出戰,堂堂一方諸侯,又大損顏麵,為天下所笑。


    如今張遼既然是姬平的手下,姬平自然不能讓他損了名聲,看著張遼就要起身,姬平壓下他,正要自己請戰,突然一隻手也壓住了他。


    姬平愕然迴身,卻見一身青衣鎧甲的關羽攔住他,轉身朝座上袁紹一禮,聲如洪鍾:“某願往斬華雄頭,獻於帳下。”


    座上關東諸侯本是要看張遼笑話,卻見毌丘毅身後有人請戰,都是一愣。對麵曹操看著關羽身材魁梧,麵目不凡,眼中不由精光閃爍。


    袁紹眉頭一挑,沒有理會關羽,而是看向毌丘毅:“此是何人?現居何職?”


    感受到諸侯的目光,毌丘毅忙起身,硬著頭皮迴道:“此人姓關名羽字雲長,現居……馬弓手一職。”


    “大膽!”座上袁術立時拍案大喝:“汝欺吾眾諸侯無大將耶?量一弓手,安敢擅自亂言,來人,與我打出!”


    關羽臉麵一紅,眼中煞氣閃過,身子一動,正要反駁,一旁的張飛也要開口,姬平忙止住他們,轉頭看向袁術冷笑道:“雲長兄武藝超群,一心討賊,忠心可鑒日月,如今要請命冒死殺賊,卻被你袁術阻攔,卻不知你居心何在?莫非不想迎迴天子,匡扶漢室?”


    姬平知道,關羽是敏銳的察覺到了張遼和他的窘境,出於義氣,出麵相助。姬平一向是有恩必還,關羽能為了他出麵,他自然也要迴護關羽。


    他此言一出,袁術麵色立時漲紅,指著他語無倫次的道:“你!你!……你……豎子安敢誣陷於我!我淮南袁氏四世三公,忠貞天日可表。”


    張遼站起身,護在姬平麵前,麵沉如水的看著袁術。


    姬平撇了撇嘴:“既然忠於漢室,那就不要阻攔吾兄殺賊!”


    曹操也急忙開口道:“公路息怒,關羽既出大言,必有勇略,試教出馬,如其不勝,責之未遲。”


    袁術恨恨坐下,上首袁紹皺眉道:“使一弓手出戰,必被董卓和華雄所笑。”


    曹操開口道:“此人儀表不俗,華雄安知他是弓手?”


    姬平冷笑道:“原來掛著腦袋拚死討賊,還要看身份,我隻知道自古英雄不問出處,當年高祖起於微末,光武起於鄉野,何曾計較過什麽身份,若真要靠身份打退董卓,還是請聲名遠播的後將軍出戰吧。”


    “豎子!”袁術拍著案板忍不住就要站起身,其他諸侯也是皺眉看向姬平,姬平“英雄不問出處”的說法,尤其是高祖、光武的比喻,大大觸犯了他們。


    而座中毌丘毅、劉關張,甚至還包括曹操和王匡,以及諸侯身後出身不高的將領,都看著姬平,眼裏閃過異色,尤其是關羽,對姬平最是感激。


    聽到姬平言論,上首向來作為新興士人領袖的袁紹也是麵露不愉之色,這時對麵鼓聲陡然大了起來,華雄囂張的挑著幾個人頭縱聲大笑,極盡挑釁。


    關羽再次洪聲道:“關某請戰,如不勝,請斬某頭!”


    眼看算計張遼不成,橫裏殺出個關羽,袁紹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在他眼裏,華雄絕對是僅次於顏良、文醜的高手,他手下除了這二人,其他無一人是華雄的對手。


    袁術也是麵露冷笑,此時在他們兄弟和眾多諸侯的眼中,關羽已經是個死人。


    看著關羽就要出去,姬平忙攔住他,轉身斟了一樽熱酒:“雲長,且滿飲此樽,再戰不遲!”


    關羽既然這麽義氣,那麽他姬平也就為關羽上演一幕真是的“溫酒斬華雄”,而不是那演義中的虛構!


    果然,關羽抱拳昂然道:“酒且斟下,某去便來。”


    姬平置酒大笑道:“我為雲長擂鼓助威!”


    阻止了想要跟來的張遼,姬平與關羽大步走出軍帳,祝奧和陰沐月,還有劉備、張飛緊跟其後。


    到了帳外,姬平吩咐祝奧:“速速取雲長兵器,再牽一匹好馬來。”


    很快祝奧取來關羽的大刀和一匹駿馬,關羽拎刀上馬,不由讚道:“真是好馬。”


    這馬並不是赤兔,赤兔馬太特別,不能露麵,否則對麵呂布還不拚命,不過姬平前些日子先後伏擊呂布、董卓,擊敗徐榮,繳獲了不少好馬,這一匹馬正是其中的上品,正合關羽騎乘。


    “雲長小心。”一旁劉備、張飛和姬平幾乎同時開口。


    “兄長、三弟、長生賢弟且在此等候,某去去就迴。”關羽大刀一擺,迴頭朝劉備、張飛和姬平抱拳一禮,便縱馬馳出。


    姬平二話不說,奔到一麵牛皮大鼓前,搶過鼓手鼓槌,咚咚咚用力擂起來。


    張飛看似溫和,但一旦爆發起來也勢若瘋虎,學著姬平搶過一對鼓槌,擂起了另一麵鼓。


    二人都是力氣過人,在他們的帶動下,頓時鼓聲滾滾如雷,陣上眾多士兵被帶動起來,跟著齊聲大吼,數萬人,一時如天崩地摧,雷霆滅世!


    眾人齊唿中,關羽一馬疾奔華雄。


    通!


    姬平兩隻鼓槌擊破了牛皮鼓麵,幾乎同時,關羽一刀格飛華雄武器,長刀揮處,華雄頭顱飛起。關羽大刀一挑,拎住華雄頭顱,轉馬馳迴。


    兩邊將士同時一寂,隨即關東士兵更加瘋狂的大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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