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平一邊縱馬廝殺,一邊看著身後萬數新兵在張遼的帶領下,緩緩朝段煨壓過去,已經到了一百五十步的距離。


    他分析段煨擺出的圓形防禦陣,估摸著自己幾次招降,段煨心中此時應該已經很是鬆動,或許就是缺乏一個契機或一個投降的台階而已。


    姬平轉頭看向不遠處盯著圓陣、神色複雜的段謹,當下使出最後一個殺手鐧,喝道:“段謹,許你一次機會!”


    正帶兵緩緩行進的段謹聞言一愣,看向姬平,隨即感激的行了一禮,製止了身後部隊,隻身向段煨圓陣走去。


    張遼忙派了兩個盾牌兵上去護著。


    圓陣中,段煨正在猶疑,看到敵軍中竟有一員將領獨自手提長矛過來挑戰,竟然如此輕視自己,不由惱羞成怒,正要下令亂箭攢射,身邊文士突然一把拉住他,顫聲道:“忠明,你看,快看!那可是慎行?”


    段煨沒有反應過來,一愣:“慎行?”


    文士道:“吾方才似曾聽到那‘神武王’口唿‘段謹’,豈非老家主嫡孫?”


    段煨聞言,身子劇震,急忙喝道:“不許放箭!”


    又看向陣外走來的將領,大聲道:“來者何人?”


    那將領摘下頭盔,露出一副英武的麵容,緩緩道:“吾名段謹,蒙公子之恩,前來勸降。”


    不遠處的姬平,緊張的看著這麵,就要縱馬衝過來,他不防段謹竟敢獨自出陣勸降,唯恐那段煨不念情麵,下令攻擊。


    不過,意外並沒有再次出現,很快,段煨圓陣中傳來鳴金撤退聲,中軍大旗緩緩倒下,段煨軍偃旗息鼓投誠!


    一場本該慘烈的大戰,除了剛開始的騎兵衝殺,就這麽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赤兔馬上,猙獰的青銅麵具下,姬平神情一鬆,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段謹在段家的地位,否則這給出的最後一個台階,段煨也未必會那麽輕易接招。


    事到如今,雒陽西麵,平定。


    段煨的投降,意味著姬平手下,又多了兩千六百多能征善戰的精銳老兵,而董卓,則正好相反。


    這時,戰場西麵一員將領帶著數十個親兵快步行來,拜倒在姬平馬下:“末將蓋順,拜見公子!”


    “哈哈哈哈!”姬平大笑著,一躍下馬,將方天畫戟拋給潘鳳,一把扶起蓋順,看著他滿麵風塵,不由歎道:“子訓,辛苦了!”


    蓋順一臉慚色:“末將奉公子之命,在新安伏擊董卓,不妨半日前在北邙山遇到老賊,殺了四百多賊兵,老賊中了兩箭,卻被一使長戟的虎將救走,末將此戰不利,還請公子降罪!”


    姬平聞言不由一愣,董卓竟然在北邙山被蓋順伏擊了?又中了兩箭?莫非董卓也是擔心畢圭苑,想要偷偷去找段煨?


    想到這裏,他看了看蓋順,又看了看不遠處投降的段煨,忍不住大笑起來,這董卓究竟是命大?還是倒黴?貌似曆史上這老貨在這段時間還是很贖當的。


    當即笑著安撫蓋順。


    畢圭苑中,袁基又從雒陽招來近萬名青壯,搬運糧草和輜重。


    姬平看著忙忙碌碌的眾人,也不由心喜。


    娘的,這次可算賺大了,這些糧草足夠十萬大軍吃半年,輜重裝備也能配備三萬多士兵,這可是超級大豐收哪。


    嘿,袁紹等人遲疑不進,卻被自己一番算計董卓,獲得了董卓幾乎所有的家當,這豈非就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獲!蒼天有道,不為堯存,不為桀亡,也不是一味黑我姬平的。


    他身邊,陰沐月也是一臉歡喜,看著姬平,眼裏滿是崇拜。


    這時,段謹和張遼帶著段煨過來,稟報道:“公子,末將已與文遠將軍安排好降兵一應事宜,特帶降將段煨前來請罪!”


    姬平笑了笑,扶起段煨,道:“忠明將軍既是慎行族叔,便是自己人,還是長輩,先前各為其主,又何罪之有。”


    段煨忙道:“罪將愧不敢當,謝神武王不殺之恩。”


    一旁的段謹更是麵露感激之色,他是知道姬平真實身份的,更知道姬平與董卓的大仇,竟然為了他放過了董卓的部曲,著實不易。


    姬平目光掃過張遼、段謹、段煨三人,沉吟道:“忠明將軍,我不與你來虛的,如今形勢特殊,你中郎將的官秩保留,但手下歸附過來的兵不能由你帶。張遼、段謹、段煨聽令!”


    “末將在!”三人齊齊下拜聽令。


    姬平鏗然道:“張遼率本部人馬,段煨協助,你二人帶一萬兩千新兵,自選司馬、軍侯,自分部曲,到西園加緊操練,並且時刻防範董卓來攻!”


    西園不同於西苑,靈帝在時,建有西園八校尉,因此西園有寬闊的練兵場。


    “末將得令!”張遼和段煨急忙領命。


    姬平看向段謹:“段謹,段煨手下兩千四百士兵歸你統領,隨本公子入雒陽,另有任務!”


    “末將得令!”段謹身子一顫,急忙領命。


    一旁段煨看著戴著麵具的姬平,眼裏露出釋然和敬服之色,兵權被收是他意料中的事,但他沒料到姬平又讓他立時訓練新兵,同時將手下士兵交給了段謹。


    段謹為段家故家主段熲的嫡孫,他的兵馬交給段謹從名義上講也是理所當然,心服口服。


    “起來吧。”姬平讓三人起身,對段謹和段煨道:“忠明、慎行,我留給你們三個時辰,完成交接。”


    三人下去後,姬平又去查看了畢圭苑糧草和輜重的情況。


    袁基確實有能力,召來數十個精通政務的去職官員,組織了數百輛馬車、牛車、驢車,還有一萬多青壯百姓搬運糧草和輜重,各司其職,井井有條。


    而且袁基又抽調了一些精幹的壯士,組成了監察隊,專門監督運送過程中的不軌行為,讓姬平不由讚歎。


    畢圭苑中還有數不盡的珠玉銅錢,姬平沉吟了下,劃出一部分發給作戰的將士作為獎賞,又劃出一部分交給袁基,讓他支付搬運百姓的酬勞,還有負責組織官員的賞賜。


    在這個時代,百姓是有力役的,便是無償搬運也是合情合法的,但畢竟亂世之中,誰都不易,姬平不能讓手下勞而無獲,否則日後誰還給你幹事。


    將近傍晚時分,段謹和段煨交接完畢,姬平便帶著親衛營、蓋順的一千多人、段謹的兩千多人馬,跟隨搬運的隊伍趕赴雒陽皇宮。


    如今西麵段煨已定,新安再往西就是函穀關。


    函穀關西據高原,東臨絕澗,南接秦嶺,北塞黃河,始建於春秋戰國之中,是東去洛陽,西達長安的咽喉,因關在澗穀之中,深險如函而得名。


    函穀關的關城東西長十五裏,穀道僅容一車通行,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戰國之時,楚、趙、韓、衛諸國合縱攻秦,至此敗還。


    關東諸侯的關,就是指此關。


    而據蓋順所說,董卓在呂布的保護下逃進了函穀關,為關上士兵接應,讓他歎息不已,憑自己目前的實力,函穀關是不用考慮了。


    而且董卓這個箭垛子一時怕也不會出關了。


    不過,如今雒陽北麵卻還有董越和賈詡,東麵有徐榮,難免有胡軫,仍是敵強我弱的形勢,他還清閑不得。


    迴到皇宮,早已天黑,姬平讓奔波已疲的蓋順和段謹帶著將士們去休息,他自己則第一時間召來荀棐。


    “荀叔這兩天辛苦了。”看著風塵仆仆的荀棐,姬平讓他先坐下,才問道:“各方麵情況如何?探子可有迴報?”


    荀棐沉聲道:“小平津依然在我們掌控中,大河冰凍三尺,閔貢已經組織兩萬百姓過河,但河內袁紹,至今不敢過河。”


    姬平冷笑一聲:“如今雒陽形勢迷離,袁紹這是等著其他諸侯先啃了董卓手下那幾根硬骨頭,想要一舉雙得,同時削弱其他諸侯和董卓的實力,他才會過來。且不管他,酸棗諸侯可有行動?”


    荀棐道:“酸棗遠在三百裏外,派往的六個探子怕是還沒有抵達,不過中途有一個探子迴報,說是遇到一支軍隊從東麵而來,大約有一萬人馬,旗號‘曹’、‘鮑’,似乎是有意進攻成皋、滎陽和汜水關。”


    “草包?”姬平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眼睛一亮,曹操!鮑信!


    若說酸棗諸侯,似乎隻有一個姓曹的,就是曹操,而且正好還有一個濟北相鮑信,最是親近曹操。


    而且曆史上,也有曹操獨自並進滎陽,與徐榮大戰而兵敗的記載。


    他深吸了口氣,問道:“什麽時候的消息?這支兵馬距離滎陽還有多遠?”


    荀棐迴道:“兩個時辰前,這支兵馬距離滎陽還有一百裏。”


    姬平讓身邊陰沐月取來雒陽周邊地形圖,敲擊著案台,順口問了句:“南麵胡軫方麵可有異動?”


    荀棐道:“胡軫遠在伊闕關,目前還沒有任何消息。”


    “那就好……”姬平眼睛緊緊盯著雒陽東部旋門關、成皋、汜水關和滎陽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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