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了那麽多年的地方,如今看著,卻是好像隔了一個世紀那麽久遠似的的。她終究還是進了小院,打開了門,目光一點點的掠過屋子裏擺放的所有的一切。


    這屋子是變了許多的,現在的這屋子,其實都是程容簡的手筆。她以為她看到這些會難過得不能自已的,但卻並沒有。


    她平靜極了,那些所有的所有,不過就是一場幻夢。她甚至不願意去想,那張……麵孔。


    前塵往事已如煙,所有的過去,再見。再也,不要見。


    江光光站了許久,抽了抽鼻子,重新將門鎖上,一步步的走了出去。纖瘦的背影和往常一樣,隻是不再迴頭。


    車子一路駛往機場的方向,郭數低低的和江光光說著話。說著鍾馨現在的狀況。


    開了那麽會兒,前邊兒的司機突然迴過頭來。說道:「郭總,我總感覺有人在跟著我們。」


    郭數的動作就頓了頓,拿出了手機來,對著那邊的人說了句注意點兒。他是不敢掉以輕心的,沒停車就換到了前邊副駕駛座的位置。從後視鏡裏注意著後邊兒的車輛。


    但卻是沒有任何的異常的。


    又駛了那麽久,司機突然叫了起來,說道:「郭總,就是最後邊兒的那輛黑色的轎車,他一路都在跟著我們。」


    郭數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向後看去。也注意到了司機說的那輛車。那是一輛黑色的賓利。


    這兒離機場沒有多遠了,如果是跟著他們的,要動手有的是很多機會。他抬腕看了看時間,說道:「應該是正好去機場,不管管他,注意就是了。」


    司機就恭恭敬敬的應了一句是。


    如郭數所預料的那般,一直到機場,都沒有發生任何事。到了機場,那輛車子就不見了蹤影。


    郭數徐方都是不敢掉以輕心的,一路低調的護著江光光登了機。直到上了飛機,郭數才鬆了口氣兒。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般的笑容來。說:「想不想吃點兒什麽?」


    江光光就搖搖頭,說不用。


    郭數拿了薄毯給她蓋上,說道:「那就先睡會兒,想吃東西了叫我。要是不想吃到了再吃。」


    反正要不了多久就到了的。江光光就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而機場的停車場,那輛黑色的賓利中,程容簡在抽著煙。他身邊的人都已經換了個遍,那司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來機場。來了卻又不進去,就試探著問道:「二爺,您要不要上去?」


    程容簡沒有說話。過了會兒,才掐滅了手中的菸頭,淡淡的說道:「迴去。」


    他的眉心間帶著淡淡的疲色,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那司機雖是一頭的霧水,但卻不敢違背他的意思,發動車子,駛出了機場。而程容簡,一直都是閉著眼睛的,沒有再睜開過。


    江光光下了飛機就直奔醫院,霍重筠早就在醫院門口等著了。鍾馨原本是打算順產的,但胎位並不好。等江光光迴來便會去做剖腹產手術。


    江光光進病房的時候她是在床上躺著的,大概是因為懷孕的緣故,整個人比原來胖了不少,更多的是浮腫。


    應該是疼得挺厲害的,她的臉上卻是帶著笑的。見著江光光就微笑著說:「迴來了。」


    江光光就嗯了一聲,在床前拉住了她的手,輕輕的說道:「什麽都別想,也別擔心,我和霍叔叔就在外麵等你。」


    鍾馨是吸著癢的,嗯了一聲。從枕頭下拿出了一堆的東西來,塞到了江光光的手裏,微笑著說道:「這是這些年來我自己攢的,你收著,要是……」


    江光光並沒有去接那些東西,任由著那些東西掉落在地上。使勁兒的將眼淚逼迴去,冷漠的打斷了她的話:「你要是不好好出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她甚至不敢想像,如果鍾馨有什麽事,她如何活下去。


    她低垂著頭,就那麽冷冷的站著。倔強得一如許多年前,她還是少女時的模樣。


    鍾馨低低的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我也隻是那麽說說,醫生說了沒事得。」


    江光光這才嗯了一聲,說道:「進去吧。」


    鍾馨點點頭,江光光這才去叫外邊兒的醫生護士以及霍重筠進來。


    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做好,就隻等著鍾馨去手術室了。江光光的心裏不安得厲害,臨進去時拉住了鍾馨的手,低低的說道:「我和霍叔叔等著你,等你出來了,我給你做好吃的。」


    鍾馨微微笑笑,被護士推進了產室。


    江光光最厭惡的就是醫院裏的時光,每一秒都是放大了許多倍的延長。霍重筠是焦躁的,一直走來走去的。


    江光光倒是在椅子上坐著的,但一雙眼睛是盯著產室的方向的。郭數給她弄了東西來,她也隻吃了兩口就沒吃了。


    手術開始進行得是順利的,但到一半時卻突然大出血。霍重筠急得要衝進手術去,他做事一向都是低調的,這下卻是放了狠話。讓醫生無論如何大人一定要保下來。


    好在最後將血止住了,但鍾馨卻因為失血太多昏迷了過去。孩子抱出來的時候小小的,是個男孩兒,江光光甚至不敢伸手去抱。


    霍重筠從孩子抱出來之後是看也沒看過的,一直在鍾馨的旁邊守著。任何事情都是親力親為的。


    鍾馨生孩子是未通知老宅那邊的人的,等霍家老太太趕過來時手術已經完成了。一整層樓霍重筠的人都是守著的,霍老太太提出要看看,也被他以一句鍾馨需要休息給擋了迴去。


    氣得霍老太太當場就差點兒發作,聽說生下的是男孩兒,很健康,這才忍了下去。罵了霍重筠不孝子,這才生氣的離開。


    等晚些時候鍾馨醒過來,霍重筠才裝作一副慈父的樣子,讓護士抱孩子來給鍾馨看。絲毫沒提他自己也未看過孩子。


    江光光原本是打算在醫院裏陪夜的,見霍重筠這樣子,知道自己呆在這兒隻是個電燈泡,鍾馨也沒有什麽大礙,她就迴去了。


    她原本是要迴她那邊的小院子的,但霍重筠卻沒允許,說是她迴那邊住的事等鍾馨出院了再商量。讓她現在先去家裏住著。


    江光光沒有想到。在霍重筠和鍾馨的家裏,竟然是給她留了房間的。粉色的公主房,衣櫃裏放著的是按照她的尺碼買的衣服。


    阿姨說太太沒吃逛街都會去買衣服迴來,等著她迴來。江光光在這一刻忽然流淚滿麵。


    在陌生的地方她是睡不著的,胸口空蕩蕩得厲害,在下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她起來得很早,早早的就進了廚房給煲湯給醫院裏的鍾馨送過去。她的手不方便,阿姨在一旁給她幫著忙。


    鍾馨產後的身體是虛弱的,整整的半個月,江光光都是在醫院和家裏奔波著。


    霍重筠是忙的。產後一個星期寸步不離的在醫院裏呆著。累積了太多的事兒,後來電話一直在響,吵得鍾馨煩不勝煩,就趕了他去忙他自己的。於是江光光便負責陪做鍾馨,偶爾阿姨照顧不了時哄哄小孩兒。


    她在沿河一直都沒有好的感冒,迴來很奇怪的慢慢的好了起來。隻有手腕還不怎麽敢使勁兒。


    霍重筠說是小孩子小的時候不能看電視,鍾馨也不能看,電視看久了視力會變差的。就直接讓人把病房裏的電視給拆走了。


    江光光原本就不怎麽看電視,倒也沒在意。


    江光光知道沿河那邊出事是在鍾馨出月子後的第二天,霍家老太太親自來鍾馨和霍重筠的家裏看大孫子霍饒。


    大抵是因為上次在霍重筠哪兒吃了閉門羹。這次霍老太太來倒是收斂了許多,抱著霍饒一口一個大孫子的叫個不停。


    她是早有孫子了的,但霍重筠是她最疼愛的兒子,霍饒自然也就成了她最疼愛的孫子了。


    霍老太太的心情一直都很好,直到在想起有江光光那麽一個人存在之後。


    鍾馨這個兒媳婦原本就不是她所喜歡的,家世不匹配也就罷了,並且還是二婚的。這哪裏能配得了她一直寵著的兒子。


    這下生了個大孫子雖然是博得她的好臉色了,但江光光這個存在卻是她心裏的一個坎兒。


    二婚也就罷了,現在竟然將拖油瓶也帶了過來,這不是存心給她添堵,打她的老臉麽?


    而且在醫院的時候她聽說了,鍾馨在臨進產室之前,是留了東西給江光光的。


    在她的眼裏,鍾馨哪裏有什麽自己的東西。那些東西,都是霍重筠的。


    她的心裏更是不滿,不過倒也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偶爾說一兩句陰陽怪氣的話。


    她是長輩,說的話江光光隻得受了。怕鍾馨為難,她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的。但在快吃飯的時候,老太太就發難了。說是喜歡吃翠竹居的烤鴨,讓江光光去給她買迴來。


    鍾馨頓時就愣了,試探著說道:「媽,讓阿姨去給您買吧?」


    霍老太太大手一揮,說:「你這邊就隻有兩個阿姨,走了飯不吃了,孩子也不帶了?」


    鍾馨知道她是故意的為難,又微笑著說道:「那就讓李叔去吧。」李叔是鍾馨的司機的。


    老太太就淡淡的說:「我進門時你李叔就說他老婆不舒服,我給他放假了。」


    這就是早有準備了。鍾馨一噎,剛要說話,江光光就拿了厚外套出來,微笑著說道:「我這就去。」


    外邊是下著大雪的,鍾馨就要攔她。江光光哪裏會讓她和霍老太太起爭執,輕聲的說道:「我也好久沒有出去轉轉了,正好出去透透氣。」


    鍾馨一臉的黯然,還想說什麽,江光光已笑眯眯的和霍老太太打招唿,說她出去了。


    霍老太太就叫來了阿姨,拿了錢遞給江光光,居高臨下的說:「拿著這些,你媽媽心疼你,打車去打車迴來。鴨子要熱的才好吃。」


    江光光就笑眯眯的說了句不用。穿上鍾馨給她準備的暖融融的靴子走了。


    這邊是要比沿河冷許多的,出了門,刺骨的風就刮在了臉上。江光光趕緊的將脖子上的圍巾拉高些,將臉遮住。


    大抵是在家裏呆的時間太多,江光光看著陰沉沉的天空,生出了幾分的恍惚之感來。


    霍重筠重新買的別墅和霍家老宅不一樣,四周地段繁華,出去攔車也嗯方便。


    雪下得很大,風唿啦啦的掛著。偌大的別墅區裏看不到一個人。江光光倒是沒用幾分鍾就走出了別墅區,站到了路邊開始攔車。


    翠竹居離這邊並不是很遠遠的,一去一來要差不多四十分鍾。江光光離開那麽多年,對這邊已陌生。計程車司機卻是熟悉的,上了車就說起那邊的烤鴨來,自然是讚美有加。


    江光光微笑著聽著,時不時的附和那麽幾句。並說自己買了鴨子就迴來,讓司機等自己。沒有人有生意不做的,司機爽快的答應了。又絮絮叨叨的說起了這場暴風雪來。


    江光光時不時的側頭看著窗外,忽然就想起了沿河來。沿河的冬天是陰冷的,但卻沒有那麽大的風。和這邊的幹燥不一樣,那邊是潮濕的冷。想到這兒她就稍稍的怔了一下,大抵是最近過得太充實,最近她幾乎都是很少想那個地方的。


    胸口在突然之間就有些空蕩蕩的,她閉了閉眼睛,將所有的一切摒棄出腦子。


    下著暴風雪,又不是高峰期,一路倒是都沒有堵車。到了翠竹居,江光光才發現這兒的生意很好,那麽冷的天氣竟然是排著隊的。好在店裏很暖和,倒也不受罪。


    排隊是無聊的,店裏的側麵掛了一個大電視,正在放著新聞。江光光百無聊賴,就側頭去認真的看著新聞。


    新聞的最開始說的本地的天氣民生等事情,說到一半,電視上的畫麵就變了。女主麵無表情的繼續播報:最近警方打掉的最大的賭場已肅清完畢,首腦人物已紛紛落網……


    電視上邊兒的畫麵是江光光熟悉的,正是燈紅酒綠的沿河。不過已和她走前不一樣,冷冷清清的,許多的人一排排的抱著頭蹲著。周圍的是背著木倉,整整齊齊的武裝人員。


    另幾張圖片上是一片斷壁殘垣,說的是犯罪分子為了反抗。引了火,目前傷亡還不明……那地方,是江光光最熟悉的,正是程容簡的別墅。


    江光光的腦子裏嗡嗡作響著,身體像是僵了一般,怎麽也邁不動一步。手機嗚嗚的震動著,她也像是沒有發覺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反應了過來。臉上是冰冰涼的一片,她幾乎是控製不住的往外奔去。


    那司機還是在等著她的,見她兩手空空的,就詫異的問道:「小姑娘,你這……」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江光光給打斷,她喃喃的說道:「去機場,去機場。」


    她的耳朵裏嗡嗡的作響,除了重複這幾個字,什麽也聽不見。她的臉上的眼淚不停的掉著,那司機嚇了一大跳,也猜測到了肯定是出事兒了,連連的說:「你別哭你別哭,我現在就去機場,抄近路送你過去。」


    江光光的眼淚越掉越兇,像是失控了一般。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她也沒有去看。


    那司機是同情她的,車子一路的飛奔著。江光光止住淚水的時候已差不多快到機場了,拿出手機,才發現手機上已有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霍重筠打來的。


    她閉了閉眼,將電話撥了迴去。霍重筠倒是很快就接了起來,開口便問道:「阿叡,你在哪兒?怎不接電話。我已經讓司機去翠竹居接你了……」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江光光給打斷,她輕輕的說道:「霍叔叔,麻煩你代我向老太太賠罪。我沒有買到烤鴨,我現在去機場的路上。」微微的頓了頓,她接著說道:「我要去一趟沿河。」


    她的語氣是很平靜的,隻是聲音是嘶啞的。


    電話那端的霍重筠一愣,隨即急急的說道:「阿叡,你要過去叔叔不反對。但怎麽的也得先準備準備……」


    他邊說著話邊吩咐著司機備車,江光光的腦子裏是空蕩蕩的一片。低低的說道:「霍叔叔,您別著急,我隻是去看看,看看我就迴來。您給我媽媽打個電話,告訴她我去羅姨家了,別讓她擔心。」


    她越是平靜,霍重筠那邊就越是不安。便快步往樓下走邊說道:「阿叡,你先別衝動。你就算要過去,也等我過來再說好嗎?我尊重你的意願,現在那邊還未清理完畢,我得安排人陪著你過去。」


    他的聲音是著急的,江光光卻什麽也聽不見,腦子裏隻有去沿河這個念頭,不待他說完話就掛斷了電話。


    郭數大概是在附近,江光光到機場的時候他早就在等著了,不停的打著電話。看見江光光,就快步的走到了她的麵前,鬆了口氣似的說道:「霍叔叔都快急死了。」


    看到郭數,江光光這才慢慢的清醒了過來,木然的站了片刻。低低的問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她的聲音是輕輕的,說到這兒,就突然想起霍重筠以孩子為藉口,拆掉電視的事兒來。她還真是夠遲鈍的,竟然一點兒也未察覺到什麽。


    郭數還沒有說話,她就又喃喃的說道:「我就過去看看,隻過去看看。」


    無論如何,她都是要看看才安心的。


    郭數沉默了下來,過了會兒,才低低的說道:「你什麽都沒帶。要過去也等霍叔叔過來。那邊……就算是你過去了……」


    說到這兒他就沒有說下去了,頓了下來。


    江光光忽然就想起了新聞上報導的所說的清理完畢的事,她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一陣眩暈傳來,她差點兒跌坐在地上。


    郭數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剛要說什麽,江光光就抬起了一雙空洞的眸子看向了他,費力的問道:「他……他怎麽樣了?」


    她的語氣裏是帶了幾分的期待的,郭數卻沒有迴答,沉默了下來。江光光的眼中淚水滾動著。郭數將頭別到了一邊。過了會兒,才說道:「你別太擔心……吉人自有天象,他應該沒事的。」


    江光光的腿上一陣虛軟,差點兒沒能站住。郭數這話說得委婉,但是卻再明白不過。


    他的意思,是說程容簡沒有被抓住。江光光就想起了那場大火來,沒有被抓住,那就代表……


    她的耳朵裏嗡嗡的作響著,就那麽空洞的看著郭數。過了會兒,又喃喃的重複道:「我得去看看。我要去看看。」


    巨大的疼痛將她包裹著,她幾欲窒息過去,眼淚大滴大滴的就落了下來。


    她一向都是聰明的,郭數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話她聽懂了的。見她這樣子,艱難的安慰道:「別墅裏出現了屍體,但燒焦得太厲害……無法辨認。也許,也許他沒事……」


    這說法他自己都是不相信的,因為,警方的線人,是親眼看到程容簡在別墅裏的。


    那麽大的火。能逃出來的希望有多渺茫,他是清楚得很的。何況當時別墅是被包圍了的,程容簡如果逃得出來,不可能沒人看見。


    他原本是安慰的一句話,江光光就像是看到了希望是的,呆滯的眸子裏稍稍的有了些神采,掙開郭數的手就喃喃的說道:「我去買機票,我去買機票。」


    她現在是混亂得厲害的,才剛轉過身,頭上就一陣眩暈傳來。眼前變得一片漆黑。


    江光光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剛睜開眼,就聽身邊有人問到:「醒了?」


    江光光側頭看過去,一旁站著的是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她往四周環視了一下,喃喃的問道:「我怎麽在這兒?」


    病房裏的消毒水味兒是很重的,大抵是因為才醒來的緣故,燈光有些刺眼,也不見郭數的身影。


    她的眼裏是茫然的,那醫生就掃了她一眼。麵無表情的說道:「你的身體不好,暈倒了。家屬出去接電話了,一會兒就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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