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已開始轉涼,帳中皆是新被新麵,繡著鴛鴦成雙,許是錦被太柔軟,又許是他的手有魔力,晴柔隻覺天旋地轉,倒下就發軟,連推拒的力氣都沒有,溫順的沉浸在他的柔情之中,


    新奇又詫異,”這……這和嬤嬤教的不一樣。“


    在這府中,千山雖有少爺的待遇,卻終是後來的,並不曉得府中的規矩,那些個少爺姑娘們到了一定年紀都會有人來教,指點一二,是以他對晴柔的話很是驚訝,“這些嬤嬤們居然連這個都教?教你做什麽?告訴我?”


    “沒什麽……”那些羞與人道之言,她怎麽說得出口?隻將自己的臉埋在枕邊,渾忘了自己該如何,眼前的情形隻在他夢中出現過,終於如願時,竟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她那嬌美的麵容真如一朵花,盛開在他心扉,美得令人神魂顛倒,隻想快些采下,好細細品嚐甜美花蜜。


    一夜綿纏,新婚燕爾不知疲倦,次日兩人又早起拜見府中各位長輩,千山的二叔二嬸自然也在列,瞧著千山已然成家,她二嬸忍不住跟太夫人提了句,


    “小籬也到了婚嫁的年紀,如今她已是您的族孫女,這婚事自當由您做主。”


    不消她提醒,太夫人早有打算,“那是當然,我已在為她物色合適的人家,你就等著喝喜酒罷!”


    “那就有勞太夫人了!”養了那麽久的女兒,就這麽離開了自己,起初連二嬸還覺得得了一大筆銀錢也不錯,可這好日子過久了,她又開始想念小籬,這閨女一向孝順,現今被留在富察府,她的身邊無兒無女,時常覺得孤寂,千山的婚事一過,她又得迴鄉下去,心裏終歸是舍不得的,


    難得見麵,小籬也舍不得分離,一向在府中無話的她主動跪到太夫人麵前,懇求太夫人留她娘多住幾日。


    太夫人聞言頓感不悅,“忘了我是怎麽交代你的?她不是你的娘親,你隻能喚她一聲嬸嬸以示尊敬。”


    感覺到太夫人語氣有變,小籬頓慌,喏喏稱是。


    見狀,坐在一旁的瑜真心裏不是滋味,晴柔和小籬同樣是太夫人的親孫女,可就因為小籬流落在外,加之她母親私奔的原因,祖母對她無甚感情,說是小主子,實則有時候連丫鬟們都瞧不起她,伺候得十分敷衍,小籬是個軟柿子,不願惹是生非,也不敢上報。


    還是有一迴瑜真瞧見她們拿別的主子不肯吃的壞果子給小籬,怒斥她們一頓,又將此事稟報太夫人,商議為小籬換兩個貼心的丫頭,小籬的日子才稍稍好過些,但太夫人依舊不怎麽關心她,不過是將她當做聯姻的候選人,為家族的興榮出一份力,僅此而已。


    小籬的請求最終被駁迴,太夫人並不希望她再和連二嬸接觸。千山也不喜歡這個嬸嬸,也就沒為她說話,連二叔是個曉事理的,看出太夫人不歡迎他們,用罷午宴就帶著妻子告辭離開,不再這兒礙人眼。


    大婚之事總算告一段落,奎林並沒有忘記自己的承諾,特地到他祖母跟前說明,春淩已是他的女人,懇請太夫人允許他納之為妾,給她一個名分。


    這種小事太夫人並不在意,明白孫兒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找女人伺候也是人之常情,隻一點,“你還在守孝期,不得娶妻納妾,這事兒我允了,不過暫時不能對外公開她是你妾室的身份,免得旁人說你的不是。待守孝期過後,再讓她正式進門。”


    這個道理他自是懂得,“對外不能公開,那府中人曉得也無甚大礙,孫兒想讓她留在我房裏伺候,既是我的女人,也算是半個主子了,就莫讓旁人使喚她了罷!”


    擺了擺手,疲憊的太夫人隻道隨意,“你高興就好,隻要莫再惹我生氣,隨你如何。”


    既然祖母不反對,奎林又趁機討賞,“不如祖母您給春淩賞個什麽小物件,也算是讓旁人知曉,即使沒有正式進門,但您已認可她的身份。否則這樣糊裏糊塗的跟著我,我擔心旁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她又是個心細的,定會難受。”


    考慮得如此周全,太夫人不禁奇怪,“這是她要求的?”


    “不是,隻是孫兒自己的意思,”奎林尷尬笑笑,“她是個膽小規矩的,自不會跟我要求什麽,那日是我強要了她,孫兒總覺得對不住她,便想在您這兒給她討個賞,也算是對她的補償,祖母意下如何?”


    他既開了口,太夫人也不好駁他的麵子,無奈點頭笑應,“成!祖母這就滿足你的心願,”隨即交代鳶兒,“將妝匣裏那對兒黃玉耳墜拿去送給春淩,就說是我賞的,囑咐她好好伺候奎林。”


    鳶兒領命而去,瞧見春淩正與旁的丫鬟們在一起做活兒,也不避諱眾人,刻意當眾將太夫人的賞賜贈與她。


    眾人見狀,便明白春淩是得了太夫人認可的,那日後她就真成奎林少爺的妾了,以往奚落她的都趕緊過來巴結祝賀,弄得春淩措手不及。鳶兒又特意囑咐那幾個年長的,


    “往後春淩便是奎林少爺屋裏人,礙於守孝期,容後進門,不過也是主子了,這些活計就莫再勞她辛苦了!”


    嬤嬤們聞言,點頭賠笑,表示謹記,忙接過春淩手中的木盆,剛想開口,又迷茫的看向鳶兒,


    “那我們應該怎麽稱唿她?是叫姨娘?還是……”


    這事兒也無需請教太夫人,鳶兒可以自己拿主意,“進了門再改口,免得被外人聽到不好解釋,如今先喚姑娘罷!”


    眾人齊齊稱是,至此,春淩的處境才緩解了些。她還以為奎林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會真的去找太夫人提此事,即使真的做了他的妾,春淩也並不開懷,隻因她很清楚,將來少爺還是會娶妻,或者納其他的妾室,她一個沒有背景的丫鬟,即使抬了妾,也還是低人一等,日子不會好過。


    然而命定如此,她沒得選,隻能走一步是一步。


    此事在府中公開之後,她便再沒有理由拒絕奎林,入夜後隻能留在他房中侍奉。奎林以為她是擔憂他戲弄她,所以才在太夫人麵前公開此事,好讓眾人知曉,他並不是玩玩而已,是真心想留住她,然而即使公開了她的身份,她似乎仍舊不大開心,連倒杯茶都心不在焉,思緒飄飛,一不小心就燙到了手指,哀聲痛唿。


    奎林見狀,忙去看她的手指,要給她塗藥膏,她隻道不必,“無甚大礙,茶誰水是溫熱的,並不嚴重。”


    “你這是怎麽了?”奎林總覺得看不懂她,“我已向祖母申明,守孝期過後便會讓你進門,你還不能放心麽?春淩,我對你是真心的,你是不是還在怪我那日強要了你麽?”


    即使怨怪,她也不敢說出口,搖了搖頭,春淩勉笑著掩飾,”少爺多慮了,奴婢沒有怪您,隻是……好像快來月事了,感覺心口悶,不舒坦。“


    這話聽起來太生分,奎林不喜歡,囑咐她莫再自稱奴婢,”你已不再是丫鬟,大可直唿我的名字,叫少爺總覺得生疏。”


    “是,奴婢……“自知口誤,春淩慌忙改口,”我記下了。”


    滿意的揉了揉她的臉蛋兒,奎林柔聲笑道:“這才乖嘛!多笑笑,你若皺著眉,我也不開心。”說話間攬著她往裏屋走去,笑哄道:“方才說哪裏不舒服,我幫你揉揉?”


    一個是情由心生強施愛,一個是心似飄萍委身受,這世上的情字,百態千姿,道不清對錯,隻能歎一句奈何。


    奎林喜愛她,才會處處都為她考量,然而太夫人卻認為這丫頭有心計,定是她刻意讓奎林幫她求這些。


    “要賞賜,不幹活,這丫頭可真是會算計啊!奎林年輕,她又嬌俏,才會被迷得團團轉,什麽都聽她的話,這樣的人日後若真做了妾室,隻怕又是個不安分,妄想跟正室爭寵的!”


    鳶兒聞言,心有餘悸,聽太夫人這話音,似乎答應奎林隻是緩兵之計,並不是真心接受春淩。太夫人自有她的算盤,鳶兒也不敢過多幹預,隻能暗中將此事說與九夫人,想來也隻有她能勸動太夫人。


    瑜真聽聞此事,心中有數,故意在一次請安時跟太夫人提起,“聽說奎林看中了一個丫鬟,是叫春淩罷?”


    太夫人不禁冷笑,“那丫頭心眼兒太多,我不喜歡,不過是不想駁奎林的麵子,才暫時答應。”


    “既是奎林喜歡,想來她自有過人之處。”瑜真才道了一句,太夫人就不屑笑哼,“能有什麽過人之處?不過是會些勾人的狐媚功夫罷了!換個姑娘,奎林照樣喜歡!”


    對一個人印象不好時,便什麽都看不慣,這點兒瑜真可以理解,她也不能再說春淩的好,越說越惹太夫人厭煩,隻能把話往遠了說,


    “她的為人兒媳並不了解,也不好輕易下結論,不過兒媳能看出來,原先的奎林戾氣甚重,最近倒是溫和了不少,笑容也漸多,也許是他自個兒看開,也許是春淩的勸說有效,


    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還有待觀察,且瞧瞧她往後的表現,隻要她盡心盡力的伺候奎林,不惹是生非,那麽做個妾室也無妨,奎林高興,感激您的成全,一家人和和美美,再重要不過。”


    言外之意就是,您若私自處置春淩,奎林必會記恨,話沒說開,想來太夫人也明白,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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