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曉得他的身世,隻因他孝順有加,儼然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親孫兒,又因著所有的孫媳婦兒裏頭,隻有珈瑤身份尊貴是郡主,是以太夫人對他們一家格外看中,一心盼著抱重孫。


    “知道了。”揮退下人後,福靈安才進屋,珈瑤便好奇問他,“哎?祖母找你說什麽?怎麽神秘兮兮的,那麽小聲?”


    “你真想聽?”


    這不廢話嘛!“既然問你,當然是想聽啊!”


    清了清嗓子,福靈安向裏屋走著,“祖母說你身子幹淨後,我們就得圓房。”


    說話間,他已來到帳畔坐下,她的羞怯在他意料之中,但見她詫異的轉著眼珠,“我的身子是否幹淨,祖母怎會曉得那麽清楚?”


    “下午你可有沐浴?”


    “有啊!”珈瑤直言不諱,“我想著午後日頭好,暖和,就讓人備水沐浴,若然晚上沐浴,豈不是有些冷?洗了發也不容易幹啊!”


    “定然是有下人瞧見,就報於祖母知曉。”瞄她一眼,福靈安忍笑道:“那就圓房罷!早晚的事,免不了。”


    的確躲不掉,她也明白,隻是真正麵對時,依舊會緊張,“那……那就依你罷!你說怎樣就怎樣,我也沒經驗。”


    “你有經驗還得了?”


    一句反問嚇得珈瑤心中微緊,還以為他生氣了呢!抬眸發現他眼中盛著笑意的星光,才知他隻是開玩笑而已,


    拍了拍胸脯,珈瑤總算放下心來。瞧她木木呆呆,又戰戰兢兢的模樣,福靈安忽然覺得她挺有意思,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啊?”看了看窗外,珈瑤有些難為情,“不會現在就開始罷?這天還沒黑呢!是不是太早了些?”


    “小腦瓜子想什麽呢!”福靈安笑嗤道:“讓你過來說話而已。總是挒那麽遠,看起來倒像是主仆,不像是夫妻。”


    原來是她想太多,這下更尷尬了,珈瑤嘿嘿一笑,違和的拍起了馬屁,“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人!”說著放心的走了過去,在他身旁坐下,也不曉得要說什麽,幹脆不吭聲,等著他發話。


    “能跟我講講你小時候的故事麽?”


    此話一出,珈瑤才放下來的心又忍不住收緊,故作好奇的緩緩望向他,“為何突然想聽故事?”


    “因為你我的姻緣是由皇上決定,兩人之間並不熟識,我看你在我麵前一直很拘束,就想跟你說說話,了解彼此,好讓你放下芥蒂。”


    他的目光真摯坦然,不像是有什麽陰謀,珈瑤這才放鬆警惕,但又不知該如何講述,半真半假的迴著,


    “兒時曾在祖母的家鄉住過一段時日,印象格外深刻,門前不遠處就有青山綠水,餓了還可以到山上摘果子,舅舅會打野味,甭提有多自在,那是我過的最開心的一段日子,比王府的生活舒坦多了。


    我記得那時有一個道士上門討水喝,臨走時我還給他塞了幾個果子,讓他路上解渴,他誇我是好孩子,就說會算命,幫我算一算,向祖母問了我的生辰八字,結果道士一算居然說:我的命格和我的麵相不符合,生辰八字不是我的。”


    仔細聽著的福靈安也覺詫異,“難不成,是你祖母記錯了?”


    “開始我也這樣以為,但祖母很肯定,說她不可能記錯,那道士還要趕路,也就沒在糾結,隻是囑咐我,在十六歲這年千萬要小心!”


    “會有劫難?”


    “他是這麽說的,不過我上個月已經過了十六歲,那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了。”


    “這可說不準,今年尚未過完,你還算十六,還是小心為妙。”


    兩人閑聊了會子,珈瑤漸漸沒那麽拘束,敢跟他說說笑笑,正扯著,福靈安忽然聽到什麽聲音,仔細去聽,才發覺是她肚子咕咕叫,遂問她是不是餓了。


    點了點頭,珈瑤如實道:“用膳時一堆下人在跟前,看得我都不好意思去吃,怕吃多了被你們府上的人笑話。”


    他的確見過府裏其他的姐姐妹妹們用膳,小口小口的送著,一頓飯吃不了幾筷頭飯菜便說飽了,也不曉得是真飽還是假飽,如今聽珈瑤說起此事,他大概可以確定,她們都是為了麵子而挨餓,


    “那往後用膳時讓她們都退下,隻留小純在跟前伺候,你便可自在些。”


    “真的可以麽?”珈瑤欣喜拍手,想到以後可以放心的用食,就開心不已。


    她似乎很容易滿足,隻為一件小事就能開懷,與他想象的郡主大不一樣。有了話聊,晚上的圓房也就沒那麽尷尬,當帳中的福靈安為她解了外衫時,珈瑤緊張的手指緊握,小拇指甲都快掐斷了,


    發覺他還想解肚兜兒帶子,她下意識去捂,怯聲商量著,“能不能……不解這個?”


    “不解怎麽圓房?”實則他也不是想看春光,隻是因為瞧見她肩膀上似乎有傷痕,看不清楚,才想解開。


    珈瑤也不懂,他說什麽便是什麽,但當帶子被拉開時,她居然嚇得閉上了眼睛,雙臂交擋,遮住了匈前起伏的峰巒,


    福靈安並未在意雪枝上的紅豆,隻因那一道蜿蜒在左匈上側的傷疤吸引了他的目光,


    緊閉著眸眼不敢出聲的珈瑤忽覺身子一顫,睜眼便見他的目光牢牢鎖在她匈前那道舊傷疤之上,指尖輕輕摩挲著,喃喃的問了句,“疼麽?”


    珈瑤不以為意的笑笑,“這是舊疤,多少年了,怎麽會疼呢?隻是有些難看罷了!”見他一直盯著,她有些擔心,“你不會嫌棄罷?要不,我還是把肚兜兒穿好罷?”


    剛抬手,就被福靈安拉住,“不必,無妨,我不介意,隻是問你受傷之時疼不疼,這傷怎麽來的?”


    “這個……”遲疑了會子,珈瑤才道:“我也不清楚,自我記事起,這個疤就有了。兒時也不懂,就沒當迴事,反正衣服一遮,也沒人看得到。”


    說話間,她打了個輕顫,被福靈安發覺,曉得她有些冷,他立即掀開被子,扶她一同躺下,蓋住兩人,


    “抱歉,隻顧跟你說話,忘了你的衣衫已然褪下,凍著你了罷?”


    聲音溫柔,關懷備至,珈瑤感動不已,“沒事兒,現在這樣挺暖和的。”


    福靈安故意曲解,“你喜歡我這樣抱著你?”


    羞得她側過臉去,低聲辯解,“我可沒說,隻是說蓋著被子暖和。”


    輕抬她的下巴,福靈安眸色認真,“即便我們不是因為兩情相悅而結合,但能成為夫妻,也算是上蒼賜予的緣分,過了今晚,你將真正成為我的女人,我會對你好的,也希望你能對我坦誠布公,兩相信任,和睦相處,才能夠恩愛百年。”


    坦誠布公?她真的能夠做到麽?心中有愧的珈瑤不敢應承,垂眸不語,福靈安並未懷疑什麽,隻當她是害羞才會如此。


    粉麵含羞的嬌俏模樣,看得他心中微動,情不自禁的吻向那張紅潤櫻唇,


    細密的睫毛輕輕合上,她不敢去看,隻能閉上眼睛去感受,他的撫慰與溫存……


    雖然遲了幾日,兩人終歸還是圓了房,真正屬於彼此之後,珈瑤躺於他懷中,既甜蜜又茫然,至今還不敢相信,她已經不是姑娘,而是女人了,


    疼痛與美妙交織的感覺,無以言表,累得她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很疼?”福靈安問話時,她隻是“嗯嗯啊啊”的糊塗應著,聽得他想笑,“困了就睡罷!不逗你了。”


    月輝清冷生寒霜,帳中綿纏雙鴛鴦。


    圓房之後,喜帕上交,太夫人十分欣慰,直等著抱孫子,福靈安打算抽空帶她入宮去拜見皇帝、皇太後和舒妃娘娘。


    珈瑤得知此事後,當時應得幹脆,待他出去後,她趕緊喚來小純,向她求救,“怎麽辦?瑾林他要帶我入宮,可是阿瑪交代過,我不可入宮啊!”


    “自然是不能去的。”小純也曉得輕重,郡主入宮無疑是冒險,“必須想個法子推脫才行。”


    “怎麽推?怎麽說?”她已嚇得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應對,小純正在想辦法,拉她坐下,“先莫慌,大少爺也隻是提了一提,也沒說現在就去,最快也到明日了,我們有一天的時間可以考慮。”


    思來想去,最好的法子大約就是裝病,當福靈安打算帶她入宮時,她就假裝渾身無力的躺在床上起不來,跟他說渾身發冷,過了會子又說熱,福靈安觸了觸她的額頭,似乎並不燙,


    “難道不是發熱?”


    “應該就是,不然怎會忽冷忽熱?你感覺不出來,肯定是因為手暖和。”


    眼看她病懨懨的,睜眼都費力,他也不忍心折騰她,幹脆改了計劃,先不入宮,好讓她在家休息,又請了大夫過來給她診治,


    幸好小純一早就想好應對之策,特地找一個自郡王府帶出來的小廝,讓他去請一位熟識的大夫,好幫忙圓場,大夫明白了她們的意思,隨意開了個方子,讓人去抓藥,


    珈瑤還以為總算躲過一劫,然而她沒想到的是,該來的,終究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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