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他問得有些直白,白茶小臉滾燙,緊咬著唇,雪白的貝齒間半晌才蹦出一句,“若有異議,又怎會來看你?”


    那就是默認了,得了句準話的韓照再不動搖,“說實話,八爺跟我提這件事時,我已知曉鄂大人對你有意,原本我也不想跟他搶女人,可後來八爺說了,你不願做妾,而我們的脾性年紀都相當,適合過日子,我便應承了此事。


    既已點頭,便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會再輕易反悔,更不會因為那些人的威脅而放棄,你盡管放心。八爺說了,他會處理,達赫魯猖狂不了多久,鄂大人不是那種斤斤計較之人,若然知道他外甥在外頭為非作歹,必然會嚴加管教。是以你不必擔憂我的安危。”


    深舒一口氣,白茶暗暗慶幸自個兒沒有看錯他,她就喜歡他的實在,沒有那麽多花花腸子,若然他這會子跟她說,他愛極了她,她也是不信的,若說是因為承諾而不肯放棄,她倒覺得很符合他的性子,


    既如此說,她也就不再瞎勸,“那你看著辦罷!總之你的安危最重要。受了傷就莫去軍營了,好好在家休養。”


    想著他手臂有傷,做事不方便,她便自告奮勇,為他整理房間,他一個大男人獨居,房間的確有些亂,但讓她整理,他實在過意不去,忙攔著讓她坐下休息,不必忙活,


    “我來收罷!你是客人,這活兒不能讓你幹。”


    被他攔阻的白茶略帶怨怪的望著他,“客人就是外人,你若是把我當外人,那你盡管攔著罷!”


    被她一堵,韓照啞口無言,隻得任她收拾著屋子,他站著閑著也說不過去,便用另一隻沒受傷的手臂來幫忙,兩人一起收拾房間,竟有種一家人的感覺。


    那一刻,韓照才深刻體會到,家中有個女人,的確不一樣,八爺勸他成親,起初他不願,這會子倒覺得有個伴兒也挺好,枯燥乏味的日子似乎也變得多彩多姿,重新燃起了希望。


    而傅謙那邊,他已找過鄂弼,鄂弼對於達赫魯的行徑並不知情,未料他竟如此大膽,特向傅謙保證,一定會嚴懲這個無法無天的外甥,


    “感情之事不好勉強,還請鄂大人見諒,你若真心待白茶,想來也希望她能幸福罷?她既心屬韓照,若然韓照出什麽事,她必然也難受得緊,達赫魯一人犯錯事小,再連累鄂大人,讓白茶誤以為是你讓人下手,可就太冤枉!”


    傅謙一席話,軟硬兼施,不論鄂弼有沒有那個心思,此刻都得掂量,他是傅恆的哥哥,若然得罪他,便等於得罪了傅相,白茶雖好,卻不能因為一個姑娘而壞了他與富察家的交情,


    暗自思量著,當著傅謙的麵,鄂弼狠狠數落著自己的外甥,保證會徹查此事,還韓照一個公道。


    傅謙倒也沒想揪著此事不放,隻希望鄂弼能管管那個達赫魯,別再找韓照的麻煩即可。


    如今傅恆為相,雖有諸多人巴結,可同時也有多少雙眼睛盯著,等著揪富察家的尾巴,是以太夫人時常告誡眾兄弟,千萬莫要在外仗勢欺人,以免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借此到皇上麵前參一本,辱沒了富察家族的名聲不說,還讓傅恆難做,


    若然家人犯事,最為難的便是傅恆,求情也不是,不求情也不是。


    是以傅謙謹記太夫人的教誨,也不願跟鄂弼撕破臉,適可而止。


    送走傅謙之後,鄂弼立即著人將達赫魯叫過來,將他訓斥一番,又讓他去給韓照道歉,他卻不肯,“反正他們又沒證據證明是我找人打他,隻有口角之爭罷了,何必道歉?”


    這小子眼界兒太窄,絲毫不懂如何為自己鋪路,鄂弼也不再管他,但也沒理由親自去看望,隻讓人送了些補品過去,聊表歉意。


    自此後,達赫魯雖不敢公然找韓照的麻煩,但心中依舊記恨,總想著找機會報複,最後韓照還是因為一點兒小失誤而被降了職,公報私仇,不外如是,這事兒韓照也沒跟白茶說,怕她聽了心裏頭不自在,又會自責,幹脆不提。


    傅謙壓根兒沒當迴事,“降就降罷,你先待著,下個月我再將你調旁處去,不必再對著達赫魯,也不必跟鄂弼有太多接觸。”


    解決了此事,接下來便該張羅兩人的婚事,雖都是下人,卻也是主子身邊最信任之人,是以這婚事絕不會馬虎,提親、定親一樣都不少,奈何白茶家裏頭沒什麽親人,爹爹早已不在,隻有一個年邁的母親和弟弟,出嫁那天,最起碼得兩人相送,她隻有一個表嫂,於是便想到了芳落,


    瑜真也提議讓芳落送她出嫁,姐妹情深,再適合不過。得空便帶著白茶去了一趟侯府,與芳落商議此事。


    芳落倒是很樂意,隻一點,當天不能飲酒。


    成親的日子還沒定下,她就說不可飲酒,那必不會是身子不適或者來月事,但見她笑意盈眸間,想來應該是喜事,“可是又有喜了?”


    白茶尚未領悟過來,夫人已然問出口,再一琢磨,似乎真有可能,忙問她幾個月了。


    芳落笑應道:“兩個多月,我也是前幾日才曉得。”


    “那可真是可喜可賀呢!”瑜真羨慕不已,芳落卻是愁眉難展,


    “家家都有難念的經,夫人不必羨慕我,我這大兒子少淵,當年早產,一直體弱多病,時常風寒發熱,去年燒了半個月,大夫說可能傷了腦瓜,至今不大靈活,比之旁的孩子,愚笨一些,我正惆悵呢!”


    這事兒瑜真也知道,也曾幫她請了神醫,保寧連太醫也請了,皆是束手無策,


    “罷了,隻要他能健健康康別再犯病就好,我也不敢奢求太多。”


    這倒也是,終歸是自己的孩子,哪怕笨一些,不能出人頭地也無妨,隻盼著他能平安健康的長大就阿彌陀佛了。


    說起孩子,最近的福靈安越來越沉默寡言,再不像曾經那般,得空便來給她請安,眉開眼笑的將學堂中那些趣事說與她聽。


    傅恆勸她想開些,說孩子大了都會與父母漸漸生疏,有了自個兒的想法,可瑜真心知肚明,福靈安正是有心結,才會突然改變態度,可該說明的她也解釋了,實在不知該如何去挽迴這段母子關係。


    好在晴柔對她哥哥一如既往的關懷,福靈安倒沒排斥她。而晴柔也嘴緊,傅恆無意間將真相透露給她,但她從未跟福靈安提過,瑜真也算放心了,但願這個秘密永遠都不會有揭開的那一天。


    十月二十六,是白茶與韓照成親之日,終於盼得小兒子成親的韓母笑得合不攏嘴,瞧著如此伶俐的兒媳婦,心中大慰,十分感念八爺,勸動韓照,讓他改了誓不成親的念頭。


    酒宴當天,達赫魯不請自來,韓照瞧見他雖是不悅,但也不好在大喜的日子與人起爭執,免得掃了旁的賓客的興,於是也沒趕人,由他們幾個人入了席。


    這一次,白茶出嫁,瑜真倒也沒有多難過,隻因之前已然商量過,她打算成親之後還留在九夫人身邊,


    起初韓照不同意,不希望她再繼續做丫鬟,還是白茶據理力爭,向他說明,“讓我在家閑著也無趣,不如繼續伺候九夫人,反正從前那時候也沒什麽重活要我做,我也就陪著主子,閑聊解悶兒罷了!重要悄密之事她才會讓我去辦,並不勞累。”


    商量到最後,韓照的婆婆也應了,盡管隨著白茶的意願,若然以後有了身孕,疲於奔波,那就在家歇著。


    明知道她還會留在自己身邊,瑜真也就沒什麽好傷感的。


    有了前車之鑒,今日一早,韓照要求親自去接新娘子,生怕再出什麽岔子。


    吉時已到,拜完堂之後,新娘子被送入洞房,新郎官兒過來用喜稱挑開了紅蓋頭,一向妝容素淡的白茶今日紅唇亮麗又嬌美,別有一番風韻,明豔照人,瞧得韓照心中微動,隻不過他還要出去招唿賓客,暫時無暇欣賞。


    “賓客皆至,你去忙罷!有我陪著白茶即可。”瑜真發話,韓照也就沒再耽擱,出了婚房,招待親朋好友。


    白茶家中清貧,弟弟尚未娶妻,她便將韓照給的聘金留了一大部分給家人,此事韓照也知曉,並無異議。瑜真曉得她負擔不起,便自告奮勇,特來找來老師傅,為她定製了一套鳳冠霞帔,


    今日穿戴著龍飛鳳舞的火紅嫁衣,白茶十分感念主子的體貼照拂,芳落直誇她濃妝素抹皆相宜,


    眾人正說笑著,外頭有丫鬟來報,神情慌張,說是尋不到她的弟弟。


    白茶的弟弟才十二歲,今兒個來給姐姐送親,收了紅喜袋之後,他便跟人在韓家四處跑著玩兒,這會子正需要找他,卻怎麽也不見人影。


    “這孩子一向調皮,今日怎的也不知輕重?說好了不許亂跑的。”白茶著急起身,想去尋找,被芳落一把攔住,“哎——你可是新娘子,不得亂跑,且坐著,在此等候,我們出去瞧瞧。”


    原想著是孩子頑皮,躲哪裏玩兒得忘了迴來,可派出去的人都四下找了個遍,仍不見人影,瑜真隻覺奇怪,這麽大個孩子,總不可能消失罷?


    正琢磨著,新房那邊又有人來報,說是屋裏的新娘子突然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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