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料皇後並不在意,借口說自個兒最近身子不大舒坦,皇上為她著想,才沒有將永琪交給她,


    實則是皇後已有兩個身孕,但尚未對外公開,乾隆才將永琪安置在令妃那兒,而將有自己孩子的皇後又豈會在乎別人的孩子?任由愉妃哭訴,隻好言勸著,並不惱怒。


    愉妃大概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個兒的任性狂妄竟會斷了母子情份,瑜真也覺詫異,“怎可這般?若然移交,也是該給皇後才對,怎會給令妃?”


    “皇上說皇後統理六宮,頗為繁忙,是以交由令妃撫養。但我聽太醫說,皇後是有了喜脈,皇上才沒讓她撫養孩子。”


    後宮女人的勢力太過複雜,瑜真聽來隻覺頭疼,還是不過問的好,“由她們去罷!她自個兒沒分寸,怪不到我頭上。”


    愉妃被秘密遣送迴京,瑜真便不需再迴京,也不必再見愉妃,心下稍慰,而永琪和福隆安卻因此事而成了摯友,福隆安時常帶他嚐試各種新鮮玩意兒和吃食,還帶他在野外烤紅薯!


    瞧著那黑糊糊的皮,那麽髒,永琪嫌棄不肯碰,福隆安卻說是人間美味,讓他一定得嚐嚐,


    勉強嚐了一口的永琪頓感驚喜,的確美味香甜,再不嫌它難看,直接剝皮開吃!兩位小少年雖然自小接受的教育方式不同,但皆有顆純善之心,一個博學多才性沉穩,一個能言善辯人仗義,


    因著乾隆帝的善意隱瞞,兩人並沒有因為長輩的矛盾而生嫌隙,反而情誼越加深厚。


    落水一事,鄂弼及時相救,瑜真心中感激,特命白茶去送禮以表謝意,鄂弼隻道是小事一樁,不足掛齒,推辭間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嚇得白茶慌忙鬆開,禮盒險掉地,鄂弼及時接住,這才沒摔壞。


    窘迫的白茶忙又福身致歉,鄂弼隻道無妨,朗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我收下便是。”


    白茶總算鬆了一口氣,如此她才好迴話啊!


    自此後,南巡路上,鄂弼隻要看到白茶,都會與她打聲招唿,瑜真撞見幾迴,私下裏笑她,“這鄂大人是不是對你有什麽啊?怎就說不完的話?不順路也要故意繞過去假裝與你碰麵。”


    “哪有?”白茶羞道:“夫人莫取笑奴婢,隻是尋常打招唿而已,並未有旁的意思。”


    “哦?是麽?”手執錦鯉戲荷團扇的瑜真眼波流轉,笑眯眯打趣道:“可我怎麽瞧著他看你的眼神不一般呢?”


    白茶可不敢胡思亂想,隻當是鄂大人平易近人,“人家鄂大人可是名門之後,怎會看上一個丫鬟?”


    “丫鬟怎麽了?”瑜真拿芳落比例,“你芳落姐也是丫鬟出身,如今可是侯爺之妻,尋得好歸宿。”


    “那不一樣,芳落姐溫婉賢淑,我卻冒冒失失,如今已是三十歲的老姑娘,哪會被人瞧上?”


    瑜真勸她莫要妄自菲薄,“總會有一個人,發現你的好,若然緣分來了,我自當放你走。”


    “奴婢沒想著離開,隻想陪著夫人。”此時的白茶尚沒有那個打算,她已然習慣了現在的生活,並不想改變。


    瑜真希望她能遇見真心待她之人,但對鄂弼不算了解,是以不好擅做主張,隻能看兩人是否有緣分,看她最終如何選擇。


    往後這幾個月,沒人再使絆子,瑜真帶著兩個孩子,玩兒得很盡興,江浙一帶的富庶出乎她的意料,單是那花樣層出不窮的菜肴,便令她讚不絕口,燕筍燉棋盤肉,燕窩火熏肥雞絲等等,美味爽口,唇齒留香,迴味無窮,


    不僅美食誘人,更有賞心悅目的美景,江南的婉約與京城的粗獷對比鮮明,置身其中,便有種仙人下凡的錯覺。


    乾隆遊曆各地,每到一處,必有作為,諭免江蘇、安徽等省多年來積欠的賦銀,多次下達諭旨,興修水利工程,禮賢下士,增加生員名額,雖然鋪張浪費,但總體來看,利大於弊,而晴柔和福隆安也趁此時機長了見識,對江南一帶的美景流連忘返。


    轉眼已到了五月,初夏時節,乾隆準備返京,此時的瑜真尚不知曉,迴京後,會有怎樣的難題在等著她!


    迴京前,早已有家書寄迴,聽聞父母快要迴京,福靈安既期待又恐慌,不知嫡母會否與他說實話,而他的生母,又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好不容易熬到他們迴府,福靈安與眾人一道在府門口候了許久,然而太多人與之說話,嫡母隻是走過來,牽起他的手,詢問了幾句,便又有伯娘與她打招唿,他的手又被鬆開,心中惴惴不安,想探知卻沒機會,


    這一整天,父母皆在忙著應酬,沐浴洗塵,陪太夫人用膳,將一路帶迴來的特產給各位伯伯送一些,聊表心意,福靈安始終找不到機會與之單獨相處。


    晴柔走這一路,看見什麽好東西都想帶迴來給她大哥,裝了滿滿一大箱子,迴來便讓小廝們將其抬過來,送給福靈安,卻沒有看到她預料中的笑臉,


    “哥哥何故不悅?是因為沒有和我們一起陪皇上南巡麽?”


    “不是,我不稀罕。”有心事的福靈安態度不大好,說話也是冷冰冰的,晴柔還是頭一迴瞧見福靈安這樣冷麵相待,很不習慣,撅著小嘴兒不悅道:“我哪裏得罪你了嘛!你這麽兇巴巴的又是作甚?”


    不知該如何與她解釋,煩躁的福靈安敷衍道:“沒得罪,是我自個兒的問題,你迴去罷,我要讀書了。”


    居然下了逐客令!晴柔頗為惱怒,“之前你念書的時候,我都待在你書房,你也沒說什麽啊!”


    “以往你還小不懂事,我才懶得說你,而今你已長大,怎可繼續任性?”


    她也就是出去了半年而已,這麽快就長大了?委屈的晴柔繼續討好,“哪有任性?隻是想跟你說說話而已,你就不能陪我一會兒再看書?”


    “明兒個先生要抽查,背不出來要受罰,你就甭再打擾我了!”


    “好心給你東西,你竟然趕我走?”盡管她說盡好話,放低姿態,福靈安依舊沒個笑臉,失望的晴柔幹脆轉身,再不求他,畢竟她也是一個有骨氣的人,


    “好!不擾就不擾,以後我再不來找你,你自個兒玩兒罷!哼!”


    氣唿唿的離開之後,晴柔準備找她額娘抱怨,聽說母親在德輝院中陪太夫人,便徑直趕了過去,撲在母親懷中怨憤數落著福靈安的不是,“哥哥是壞蛋,我好心給他帶了那麽多禮,他居然兇我,討厭他!”


    瑜真還不信,以為她在誇大其詞,“你大哥對你那麽好,時常讓著你,又怎會兇你?”


    爬起來的晴柔眨著大眼睛煞有介事的再次重申,“真的兇了,和以前的他判若兩人,我都不曉得哪裏得罪他了哎,好生氣哦!不行,我要去把那些禮物都拿迴來,不給他了,哼!”


    “哎?你這孩子,怎麽想一出是一出?”沒等瑜真說完,晴柔便又跑開了,


    太夫人這才將福靈安之事告知瑜真,“這孩子,被明福、明景挑撥,得知自己是庶出,心裏不大痛快,還好明景他們不知內情,隻說他是妾室的兒子,不知他並不是恆兒的孩子,就這麽將錯就錯罷!”


    怪不得福靈安會突然對晴柔改了態度,原是聽了這些閑言碎語。想起今日有幾迴他都目光懇切的望向她,她當時尚未揣摩出他的意思,隻當他是分別太久,思念母親所致,還想著等晚膳時分,再與他好好說話,未料他竟是有了心事。


    “得空我會與他聊聊,想法子解開他的心結。”


    隨後瑜真告辭離去,卻在院外驚見晴柔正候在那兒,蹲在牆角,一臉沉思狀。


    頓生不祥預感的瑜真也不好直白的問,“不是要將禮物要迴來麽,怎的還在此處?”


    原來晴柔才出去便已反悔,“已送出來,再要似乎不大好,再者說,那都是男孩子玩兒的,我拿來也無用啊!”


    這借口未免太拙劣,瑜真故意逗趣道:“那你還可以給弟弟玩兒啊!”


    “他都隨皇上走了一趟,根本不需要我給他帶東西,大哥沒去,我才給他帶嘛!”


    不必她勸,晴柔已自個兒辯解,牽起女兒的手,瑜真笑道:“那就莫要計較,你大哥必然是心緒不寧,才會這般,等他想開之後,必會來找你道歉。”


    “可是額娘……”晴柔試探著的問了句,“大哥他……到底是誰的孩子?”


    聞言,瑜真心弦緊繃,與白茶麵麵相覷,看來這孩子方才折返時必是聽到了什麽話,否則不可能這樣問,當下裝作若無其事的否認著,


    “你聽錯了罷!我們說的是,他的親娘不是我,但他是你阿瑪的兒子!”


    “不可能聽錯,祖母明明說,他不是恆兒的孩子,恆兒可不就是我阿瑪嘛!既然不是阿瑪的,那會是誰的?”


    白茶亦附和道:“必是姑娘隔得太遠,聽錯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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