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書房外頭的海豐見狀,總感覺他的周身殺氣騰騰!趕忙擋在門前,笑臉相迎,恭敬道:


    “八爺要找九爺?九爺正在批示公文呢!請您稍候,奴才先去通報一聲!”


    “有什麽可通報的?自己哥哥也擺譜兒?”


    渾身散發著怒氣的傅謙麵色陰沉,震懾了海豐!仿佛誰敢攔他,他絕不客氣!


    海豐一向識趣,被八爺推開後,再不敢攔,隻能任由他徑直向前,房門都不是推的,而是用腳踹!海豐真怕這架勢會打起來啊!


    屋內正在看公文的傅恆早聽到了動靜,待傅謙進來時,傅恆已然自桌前起了身,怒視於他。


    傅謙什麽也沒說,眉皺成川,上前就朝他臉上掄了一拳!


    打得傅恆措手不及,剛要還手,卻被傅謙製住,狂暴質問,“這一拳是為瑜真打的!她那麽辛苦的為你懷孩子,你居然能懷疑她對你的忠貞!世上怎會有你這般愚蠢的男人!”


    傅恆雖比傅謙高個頭尖兒,但此時此刻,傅謙的氣勢已然壓倒了他,隻因傅謙無愧,而傅恆因為瑜真受傷一事而自責,但是突然被打,他怎能不憋屈?且傅謙是練武之人,才剛又下了狠手,一拳下去,傅恆的唇角血跡頓現!


    外頭的海豐聽到動靜嚇得立即來拉架,卻被傅恆怒吼,讓他滾出去!


    大約是涉及到九夫人,兩位主子不願讓下人聽到,海豐慌忙退下,撤得遠遠的!


    反手抹了一把血,傅恆怒視狂妄的傅謙,恨意叢生,“我不去找你,你反倒敢過來?”


    “有什麽不敢?”傅謙毫無懼色,逼視於他,“我問心無愧,何必怕你?”


    “暗中關心的少?還敢說問心無愧?”迴想之前的所有事,傅恆這才發覺,傅謙早就表現出不正常,隻有他被傻傻的蒙在鼓裏!


    “三嫂擠兌瑜真時,你沒幫她?她中毒那天,你碰巧發現了她?她的臉上出疹子,涉及秋林之死,秋林就成了你朋友的親戚!哼!巧合太過,那就是故意為之!”


    為何一向明事理的傅恆此刻會變得是非不分!看他那胡亂猜測的小人模樣,傅謙又想打人,然而又深知武力不能令他心服,終是緊攥拳頭,強壓下怒火,


    “你不在場,我還不能幫忙了?當時你去得晚,若不是我提前趕到,她就會被壞人欺負,你可曾想過後果?我隻是救她,你也看不慣?”


    “你能及時救她,我很感激,但也同時證明,一直在默默關注著她!”這一點,令傅恆很不舒坦,


    “說到底,你一直都放不下她,哪怕明知她已經是我的妻子,你還是忍不住去關心她的狀況,對也不對?”


    傅謙知道自己不該承認,可他又不想再否認!反正傅恆已然知曉,他再如何隱瞞,在傅恆看來都是虛假,不如幹脆的承認,


    “用情至深,自然念念不忘。但我對她如何,你沒必要在意,你該在意的,是瑜真如何待我。初春時,你們大婚,到現在,已然入冬,相處這麽久,你還不了解她的性格嗎?


    實話告訴你,我迴來之後,發現她嫁給了你,的確不甘心,畢竟要娶她,是我曾經的夢想,而我也找過她,想帶她遠走高飛,你猜她如何?”


    傅恆一直想聽真話,但真的聽到傅謙說起他和瑜真的故事,傅恆又心慌意亂,生怕聽到不該聽的話,怕瑜真始終對傅謙念念不忘!


    “別說了!”


    關鍵時刻,他又想逃避,傅謙再不給他這個機會,決定今天把一切都說個清楚明白,


    “她不肯跟我走,說她已然跟你拜了堂,不願做個背叛丈夫的女子,還與我斷絕關係,不許我再見她,免得惹人非議。


    別看她女扮男裝,其實她骨子裏還是很保守的,這樣的女子,你認為她會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麽?”


    這便是瑜真的選擇?她從來都沒打算要和傅謙遠走?這個認知,令他驚詫又懊悔,


    “我也認為她不會,可我就是……就是怕她忘不掉你,我問她那個問題,隻是想讓她告訴我,她已經忘記你,當時見你隻是有事而已,倘若她肯跟我解釋,我絕對不會再說那些過分的言辭。”


    瑜真為何不解釋,了解她性格的傅謙可以想象她的心態,


    “那些話問出口的時候,在她看來,已經是一種侮辱了!更何況她還懷著身孕,怎生受得那些刺激?你真的有所懷疑,大可以先找我問。”


    然而男人的尊嚴,怎麽允許傅恆去向傅謙問這個問題?本身他就嫉妒傅謙先得到了瑜真的心,自然也就做不到毫無芥蒂地向人詢問。


    他怕傅謙會為了故意氣他,而刻意渲染當時的情形,然而他終是低估了傅謙的人品,但聽他坦然道:


    “八月底,發生了什麽,你不記得麽?當時皇上給薩喇善和彤芸賜婚,彤芸接到聖旨,傷心欲絕,


    我剛從圍場迴來,在假山邊兒碰見瑜真,她正是剛從彤芸那兒迴來,因為彤芸情緒不穩定,她一直在安慰她,直等彤芸睡著,瑜真才離開。


    趕巧碰見了我,她就問我,你什麽時候迴來,她一直盼著你迴去,能幫彤芸想辦法去求皇上收迴成命,所以才會問我關於你的歸期,僅此而已,而你居然誤會我們有什麽見不得人之事!傅恆!你的想象力,太過了!”


    “原來是為彤芸?”這點他記得,他從圍場迴來那天,瑜真一把抱住了他,急切地讓他幫彤芸解圍!


    傅恆頓感後悔!為何他就沒能靜下心來思索一番,倘若他想到這一點,再換一種溫和的方式問瑜真,也許她就不會那麽反感了!


    正在懺悔時,傅謙的聲音又在他耳畔響起,“在朝堂之上那麽有分寸的一個人,一遇見感情之事,竟如此遲鈍,輕易被人挑撥!五哥會經過那裏?你就聽他扯罷!


    當時我在那邊撞見的,可不是五哥,而是五夫人和另外一個男人!五夫人定然不曉得我撞破她的秘密,她還以為自個兒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才又在五哥麵前嚼舌根,你懂不懂?”


    難怪老五會突然跟他說這些,傅恆瞬時驚醒,“你的意思是,五哥是故意的,不是酒後胡言?”


    再明顯不過,果然是當局者迷!“三嫂,五嫂,她們都是一夥兒的,故意散播謠言,引你誤解,挑撥你們夫妻倆的感情,


    瑜真這個時期最危險,一旦孩子氣沒了,那麽額娘一直期待的,你的嫡子就沒了!額娘又會怪罪瑜真不小心,如此歹毒的心腸,你竟沒發覺,輕易就入了她們的套,實在愚蠢!”


    傅恆也覺怪異,一牽扯到瑜真,他便無法像平時那般冷靜地思考問題,


    “還不是瑜真喜歡你,我才會吃醋,失了理智!即便她放下了你,可她的心也從未真正向我敞開過,得不到,我才害怕失去。”


    人總是不滿足於自己擁有的,傅恆嫉妒傅謙得到過瑜真的心,傅謙卻羨慕傅恆能與她光明正大地相守,


    “我曾問過她,傅恆待你好不好,她說你很好,自從你看清了爾舒之後,待她也算用心,她會試著接受你。


    傅恆!她早就認命了,隻要你有足夠的耐性,拿心去待她,她一定會慢慢愛上你,我和她錯過,那是天意,我強求不來,你有幸娶她,不該好好待她麽?為何要這般肆無忌憚的傷她的心?甚至不顧她還懷著身孕!”


    “我那是失手,並不是故意要動她,過後我也後悔,可她再不願理我。”天知道他有多後悔!


    見他頹然坐於桌畔的模樣,傅謙忍不住問他,“傅恆,我就問你一句,你愛瑜真麽?”


    這還用問?“若是不愛,我也不在乎她心裏的人是誰。”


    瑜真心中之人?思索過後,傅謙的唇角隻餘苦笑,“以前,或許是我,現在,隻會是你。但看你能不能,挽迴她受傷的心。能相守,才是幸運。”


    隻怕他這次真的傷了瑜真的心,瑜真再不願理他,


    是緣,生怨,是結,當解!不願再繼續糾纏,連累瑜真,傅謙毅然下了決心,


    “明日我會跟額娘說,搬離富察府,到我的別院去住。但願你莫再誤會她,好生待她。”


    對於他突然的決定,傅恆甚感吃驚,抬眸怔怔地看向他,“你其實……不必如此。”


    “避嫌。”道罷,傅謙再不多言,漠然轉身。


    以往,同在富察府,他還能時不時地看她一眼,了解她的近況,一旦搬出去,他再沒這個機會了!


    但這似乎是唯一的解法了,否則這個死結將會一直存在隱患,隻要她能被她的丈夫溫柔以待,那麽他願意,割舍這僅有的見麵機會。


    你幸福就好,我的苦或笑,都不重要。


    傅謙的決定,深深的震撼了傅恆。他一直以為,愛情都是自私的,傅謙也一樣,會想方設法的想挑撥他們夫妻,然而今天被打了一拳,他才明白,傅謙隻是想成全,並不想占有,相較之下,他所謂的愛又是多麽自私和稚嫩!


    想通之後,傅恆再不猶豫,迅速離開書房,去往瑜真房中,卻在進門時聽到屋內有爭執聲,進去一看,便見丫鬟們跪了一地,藥碗碎在地上,而瑜真正氣喘籲籲!


    看得傅恆莫名心慌,質問她們怎麽一迴事。


    主子總算迴來了,芳落哭道:“迴九爺,夫人她不肯喝安胎藥,還讓奴婢去準備打胎藥,奴婢實在勸不住,求您勸勸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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