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雖不是一母同胞,皇後也是看著他長大的,很是看中傅謙的才情與能力。


    當初他的死訊傳來時,皇後也悲傷了許久,如今他能平安歸來,真是老天開眼。


    縱然瑜真再膈應那個稱謂,但在皇後麵前,她也不得不按規矩來,福身低眸,喚了聲八哥。


    聲音裏的苦澀,隻有他兩人懂得。


    傅謙道了句“免禮”,盡量克製自己,不想表露什麽。那邊的三公主過來給皇後請安,皇後還一一為她介紹,讓她拜見小舅舅,還有舅母,姨母。


    姨母她認得,這個舅母,她還沒什麽印象,三公主年紀小,不懂事,還以為他倆是一家人,就嘴甜的誇兩人郎才女貌,說得瑜真登時紅了臉,皇後笑她傻,解釋說這是老九家的夫人,而她眼前的是八舅舅,


    “原來如此啊!”九個舅舅,她實在分不清,三公主嘿嘿一笑,吐了吐舌頭,“舅母見諒啊!下迴我就記住了!”


    恰在此時,宮女抱著一隻波斯貓過來給三公主,說是終於找著了,原來它躲在花園的假山洞裏。


    接過貓,三公主走向瑜真,看著舅母年輕漂亮,就想討好她,“舅母你瞧,我這貓兒多可愛,我可喜歡它了,你摸摸它的毛發,又細又滑呢!”


    瑜真見狀,後退連連,麵上盡是驚嚇與尷尬,敷衍道:“是……挺漂亮的。”


    “給你抱抱啊!一般人我都不許她們抱的!”


    傅謙見狀驚唿著“別給她”!然而三公主就這麽把貓塞進她懷裏,瑜真心一顫,頭皮發麻,下意識的鬆了手,那波斯貓沒了支撐,縱身一跳,又逃跑了。


    三公主見狀又羞又惱,她以為分享便是討好,豈料這人竟不識好歹,


    “我都道歉了,你不想理我也就罷了,為何扔了我的貓?”


    瑜真甚覺尷尬,怕三公主誤會,趕忙解釋道:“公主誤會了,我隻是怕貓,不是對你有意見。”


    三公主聽了她的解釋,才明白她小時候被貓抓過,抓傷了脖子,還差點兒毀了臉,是以對貓很抵觸,抿了抿唇,三公主倒覺著情有可原,


    “好罷!那我原諒你了!”


    這一本正經的姿態,惹得彤芸和瑜真都笑了,皇後的注意力卻不在此,她更在意的,是傅謙的那句,“別給她!”


    由此可見,瑜真怕貓一事,他是知情的,他又怎會了解瑜真的過往呢?再看他瞧瑜真時的神態,雖然隱忍,但終究透露出一絲異樣,這一刻,皇後似乎明白了什麽!


    當下也沒多問,隻待萬壽節的晚宴過後,乾隆半醉之際,她才略提了提,然而皇上竟無甚反應,隻是哀歎了一聲陰差陽錯啊!


    “原本是傅謙先認識瑜真,還曾與朕提過,想娶她為妻,當時正好有戰事,大丈夫以家國為重,此事便先擱置了,誰料傅謙會在戰場出事,有去無迴,


    朕明白瑜真的心思,便沒有讓她入宮為妃,而你又看中了她,想指給傅恆,難得你開口,朕也不好攔阻,這便應了。”


    至此,皇後總算明白了,傅謙為何會了解瑜真的喜惡,原來他們才是一對兒!那麽皇上呢?他的舉動也不合常理,


    封誥命,勸傅恆,派人查探,請禦醫,皇帝對瑜真的各種特殊照拂,皇後都心如明鏡,乾隆借的是對富察府一向優待的名義,行的卻是他對瑜真那發自內心的關照。


    她都懂,但從來不過問,皇上今日與她說的話,必然還有隱瞞,隱瞞了他自己對瑜真的心思,他明知瑜真心係何人,縱然對她有意,也不好勉強納她為妃罷!


    如今事已成定局,皇上又是理智之人,向來以大局為重,絕不會因為一己私欲而毀掉這旗鼓相當的棋盤,


    所以她怕什麽呢?成親多年,她很了解弘曆這個人,多情帝王,英雄難過美人關,但他也是重情之人,永遠尊重愛護自己的嫡妻。


    她有一國之母的包容,便會雲淡風輕的壓下一切。


    你不在意的,便都不是事兒,需知世間的人與事,皆是相生相克,有自己的軌跡,改變不了的,那就由它罷!


    萬壽節之後,眾人也未離開,還需在此過中秋。


    十四這一日,薩喇善與鄂寧正在莊中閑逛著,想尋找彤芸的身影卻無果,甚感抑鬱,猛然聽見有人喚他,迴頭一看,眸色頓亮!


    終於體會到,驀然迴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感覺了!


    雖然喚他的是三公主,但彤芸就在三公主身邊!縱然隻是個側影,他也能肯定,那就是彤芸無疑!


    於是屁顛兒屁顛兒地跑了過去,張口便與彤芸打招唿,彤芸不願與其他男子說太多話,但念著他上迴解了她的圍,於是隨口應了聲,而後便移開目光,沒再與他多言。


    薩喇善時常在宮中走動,是以三公主與他相熟,毫不客氣地直唿其名,聽得他甚感別扭,


    “公主,好歹我也是你爺爺輩兒的,能不能客氣些?”


    “不能!你也就大我八九歲而已,我才不要叫你祖父!還是叫名字親切些,你那麽年紀輕輕、英俊瀟灑,敬稱會把你叫老的!”


    嘴那麽甜,一定有陰謀!薩喇善很清楚她的脾性,也懶得跟她繞彎,“說罷!有什麽差遣?”


    真聰明!三公主嘻嘻笑道:“我那逗貓的藤球不小心掉了在池塘的荷葉中,你幫我弄迴來嘛!”


    看了看池塘,再看看身邊的小太監們,薩喇善莫名其妙,“養他們做什麽?”


    三公主一臉嫌棄,“哎呀!他們笨手笨腳的,哪有你身手好嘛!一個不留神就罷藤球掉水中了,弄髒了我可不要!”


    原本薩喇善是不想管這些閑事的,但看彤芸在場,若是拒絕了三公主,隻怕彤芸對他印象不好,於是也就應了,


    身後的鄂寧問他,“你不是真要下水罷?”


    薩喇善頓感好笑,反問他,“需要麽?”


    “不然呢?”他打算如何?畢竟那藤球離平橋小徑太遠,伸手又抓不到,不下水怎麽拿?但若下水碰到荷葉,藤球立馬就會歪倒水裏,三公主又會不樂意。


    鄂寧絞盡腦汁之際,但聽薩喇善吩咐那小太監,去找把他們平時打棗子的竹竿,鄂寧頓時恍然!


    竹竿上有鐵勾與小鐮刀,薩喇善便用那長長的竹竿,伸出去一勾,輕而易舉地將那荷葉上的藤球勾了迴來。


    得了藤球,三公主歡喜稱讚,誇他機敏,薩喇善瀟灑一笑,負手而立,然而彤芸並未看他,隻與三公主說著話,渾當他不存在一般!


    恰逢李侍堯打此路過,瞧見薩喇善立在彤芸身邊,一直盯著她看,心裏很不痛快,毫不猶豫地上前去喚她,


    “彤芸!才剛我碰見九夫人,她正找你呢!”


    “哦?”彤芸一見他,喜出望外,粉麵含羞,與三公主打了聲招唿便離開了,


    人家一句話,便能將她叫走,他說了那麽多,彤芸隻是懶懶應付,薩喇善很不服!攥著拳頭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恨得牙癢癢,三公主見狀,似乎明白了什麽,


    “哎,薩喇善,你是不是喜歡我姨母啊?”


    咦?居然被她猜中了!可是她一個八歲的小女孩,懂什麽啊!薩喇善懶得跟她多說,“丫頭片子,少管大人的閑事!”


    看在他幫她拿到藤球的份兒上,三公主也不惱,直言笑道:“喜歡就去找我皇阿瑪賜婚啊!光看著頂什麽用?真是夠笨的!”


    哎?好像是個法子!薩喇善暗歎三公主一語驚醒夢中人!他怎麽就沒想到呢!


    且說彤芸正被薩喇善擾得心煩時,李侍堯正好過來,彤芸感激不盡,問他九嫂在何處。


    李侍堯笑道:“借口而已,你還當真了!”


    原來如此,他可真是說謊話不打草稿的!


    想了想,李侍堯道:“那個薩喇善,你離他遠一些,他時常流連花叢,用情不專。”


    薩喇善為人如何,似乎與她無關罷?“他隻是話多了些,也沒跟我說什麽過分的話,縱然說了,我也不會放在心上,難道你覺得我會被他騙了?”


    “自然是不會的,”李侍堯麵上沒說什麽,心裏卻是隱隱生憂,隻因他的身世不如薩喇善,一旦薩喇善動了真格,隻怕他也無可奈何,傅恆說得對,他該早些行動才是,待中秋過後,他就向皇上表明自己的心意!


    從三公主那邊離開後,鄂寧忍不住問薩喇善,“你真的,要向皇上請求賜婚?”


    多此一問!“我像是說著玩兒麽?”


    這就很尷尬了,“可是李侍堯他……好像也喜歡彤芸姑娘。”


    嘿!這算什麽理由?“準他喜歡,就不準我喜歡?”


    倒也不是不準,隻是鄂寧一眼就看了出來,“然而彤芸對他,似乎也有意……”


    這話薩喇善就不愛聽了,停步憤然而視,“你的意思是我棒打鴛鴦?”


    鄂寧很想說是,又怕他不高興,隻能一笑置之。


    薩喇善才不管這些,“小爺就是喜歡她,光看並不夠,還不舍得調戲她,必須把她娶迴家,再名正言順的動手動腳!至於李侍堯嘛!我也不攔他,各憑本事唄!總之我是不會拱手相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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