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上馬車後,傅恆一言不發,瑜真猜想他還在為方才之事窩火,是他咎由自取罷了,她正樂得看笑話,可沒那份閑心為他抱不平,隻是有句話,她必須說在前頭,


    “不管你如何厭煩我,待會兒到了那拉府,就算裝模作樣,你也得給足我麵子。”


    “才剛你害得爾舒被訓,現在又要求我給你麵子?”看她一臉理所應當的模樣,傅恆暗嗤,這個女人可真有臉!


    “你憑什麽認為我會聽你的?”


    隻這一句,便讓瑜真火冒三丈,長眉倒擰,


    “傅恆,我本以為,你是世家公子,縱然桀驁了些,好歹明事理,辨黑白。額娘為何訓斥爾舒,還不是因你任性胡來,


    難道你說要去爾舒娘家的話,是我教你的?你若不說這廢話,額娘會訓她?


    說到底,連累她的人是你,你反倒怪我身上!若你是一個喜歡推卸責任的男人,隻會令我不齒!”


    三言兩語,噎得傅恆漲紅了臉,又不甘示弱,“若不是你嫁過來,她至於受這樣的委屈?”


    他的指責,如一股風,吹起了瑜真強壓在心底的怨氣,頓時怒火攻心,一發不可收拾!


    “傅恆,你到現在還不清楚自己的狀況麽?你的妻子,即便不是我,也會是別人,總之絕不可能是瓜爾佳氏!要怪就怪你身份太貴重,她出身太低微,無法配得上你!


    倘若你真愛她到非你不可的地步,那就擰著別娶我啊!說到底還不是你無能為力!


    你委屈,你不想跟我成親,難道你以為我就很想嫁給你?我也不過是被一道聖旨左右,為了家族才出嫁!


    你又憑什麽把所有怨氣都怪到我頭上?你有多無奈,我就有多不甘!你若以為我是看上了你,想跟爾舒爭寵,才跟額娘嚼舌根兒,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嘹亮的聲音,在馬車裏十分清晰的灌入傅恆耳中,瞬時警醒了他,他的確總認為自己被迫娶她是委屈,卻忘了,她也是被迫下嫁,牽製這場婚約的,隻是一道聖旨,兩人皆無感情。


    難道真的是自己無理取鬧,遷怒於她嗎?一絲愧疚才發芽,跟著就被她冷情踐踏,


    “傅恆,我很明確的告訴你,你的愛,我不稀罕,但我要麵子,所以在外人麵前,你必須對我好,私下裏,你再怎麽寵爾舒,我都不會管製!”


    所以,麵對如此虛榮的女人,他還有什麽好愧疚的呢?裝模作樣,他真的不屑,


    “這種虛情假意的關懷與和睦,你覺得有意義嗎?”


    他不屑一顧的,她卻認為很重要!若不是為了那拉家的臉麵,她也不至於屈從於一道聖旨,委屈自己,與妾室同天進門!


    瑜真告訴自己,這等羞辱,隻能有一次,不可出現第二次,否則她絕不會心慈手軟!


    “意義這種東西,每個人各有體悟,並不能感同身受,我也不需要你的理解。你追求你的感情,我要維護我的臉麵,你我各取所需,互不幹涉,往後的日子,才好維持。”


    瑜真跟他說話的態度傲然,絲毫不像一個女子,這不是商議,反像是威脅!


    這種壓迫感令他很不舒服,“你隻是一個女人,給不給你麵子,全靠我的心情,你憑什麽要求我?”


    就憑她是那拉·瑜真!輕飄飄的看他一眼,瑜真頗為自信!


    “傅恆,我可不是你的小綿羊,我是兇猛的隼!隻要你敢跟我撕破臉,那麽爾舒在富察府,絕無立足之地,你若不信,大可試試,我有沒有這個本事!”


    “果真是不擇手段的女人!”傅恆咬牙恨道:“怪不得皇上看不上你!”


    “不懂少說話,是我看不上弘曆罷了!”這種誣陷她不能忍!天底下也隻有傅恆是睜眼瞎,要知道多少男人都對她傾慕已久,哪怕是天子,也能欣賞她的與眾不同,唯獨傅恆例外!


    若不是他納了爾舒,瑜真真的會懷疑他是不是有龍陽之好!睡在她身邊兩晚,居然鎮定自若!殊不知,這傅恆昨晚已做過不可描述的春·夢……


    傅恆見她說話如此不知分寸,當下大駭怒斥,“你敢直唿皇上名諱?不要腦袋了嗎?”


    弘曆這個名字,她叫得十分順口,還是乾隆自個兒讓她這麽喚他,不過那個時候,她也隻當他是朋友,並不曉得他的心思,


    她都不怕,傅恆至於這麽緊張麽?


    “我掉了腦袋,豈不是正合你的意?但是我要提醒你,即便我死了,爾舒也永遠沒有轉正的機會!一日為妾,終身為妾!”


    什麽話都能扯到爾舒身上,時刻在炫耀自己嫡出的身份,貶低爾舒的出身,傅恆實在受不了她!


    “你這個女人簡直不可理喻!”


    妄圖跟她說理,這就是他的不是了,掩唇嗤笑,瑜真好心提醒,


    “跟女人說話,講什麽道理?我隻講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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