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圖聞言,也起身走出了馬車。


    他上前,還了一禮,道:“久仰中原節度使大名,如今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說著,眼中也頗為鄭重,絲毫沒有因為呂鳳先身材矮胖,而有任何的倨傲輕視之意。


    一個能夠擔任中原節度使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是什麽平凡之輩。


    甚至可以說,天下九大節度使之中,最為重要和尊貴的,便是這中原節度使。


    “李王爺遠道而來,一路上風塵仆仆,不過依舊為我們中原官場,率身垂範,著實令老朽佩服不已,快請,快請!”


    說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一行人隨即緩緩如內。


    走進洛陽城中,果然是風貌不凡。


    洛陽城乃是中原名城,十分繁華。


    街道兩邊高樓鱗次櫛比,街道也比其他的城市更加寬闊,來往客商車水馬龍,小販叫賣不絕……縱然比起京城,也不遜色多少。


    “百姓安定,城中富庶。


    大人對得起聖上了。”


    李圖微微一笑。


    他並沒有說謊,而是從洛陽城的百姓臉上,看出了實實在在的東西。


    這裏的百姓,充滿了生氣。


    沒有邊城淒涼苦寒之容,也沒有京城那種浮躁之色,百姓來往之間,笑逐顏開,熱鬧非常。


    足見得此地雖然未必是最好的城市,但也絕對是個不壞的城市。


    聞言,呂鳳先卻是笑了笑,道:“李大人真是說笑了,在你來之前,有幾個同仁可還在告誡老夫呢,說李王爺最喜歡與官吏為敵,彰顯自己為民做主與超然脫俗,說讓老夫小心些,哈哈,哈哈哈!”


    呂鳳先哈哈大笑,十分開懷。


    但是嚴慈遇等人聞言,卻是臉色微微一變。


    如此說來,看來中原不少官吏,的確是認為李圖所為,不過是沽名釣譽,甚至對李圖懷有敵意。


    既然如此,身為中原節度使,呂鳳先又怎麽會如此大大咧咧,毫無顧忌地說出來呢?


    他什麽意思?


    就連呂鳳先身邊的官員們,都是神色一變,尤其之前表達過類似擔憂的人。


    唯有李圖也是一臉的淡然,似乎這些對他來說根本沒有影響一樣,笑了笑,道:“不得不說,呂大人手下的官吏,還真是慧眼如炬。


    我進城之前,就已經想好,怎麽說,也要在洛陽城中殺上一兩個知府,要是能殺掉一兩個州牧,那就更好不過了。”


    “否則的話,我也對不起自己的名聲。”


    瞬間,呂鳳先身邊的官員們更是臉色十分難看。


    他們都是吃驚不已,李圖這廝還真是膽大,當著中原節度使的麵,就說要殺中原的官吏。


    豈料呂鳳先也是笑了笑,一把抓住李圖的手,握著激動地道:“我就知道王爺喜歡做這些事,所以,我已經提前讓人去查了,你放心,呂某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在洛陽城中殺人的,哈哈!”


    他哈哈大笑。


    旁邊眾人莫名其妙。


    李圖也是笑了笑。


    不多時,就已經到達了一個酒樓。


    “這裏就是洛陽城中最好的酒樓了,我已經讓人設宴,為王爺接風洗塵,請吧!”


    呂鳳先開口。


    當即帶著眾人走了上去。


    酒樓一共有兩層,每一層都能容納數百人進餐。


    李圖隨即讓何伸帶著眾多騎兵、劍士等也入席而坐。


    李圖和呂鳳先等人,則是上了二樓。


    二樓之上,一個臨近窗戶的桌子上,已經是擺滿了酒菜。


    周圍並沒有清場,還有很多其他的客人在吃飯。


    “請!”


    呂鳳先伸手,李圖隨即走了過去。


    兩人都坐了下來,一些重要官員列席,李慚恩和嚴慈遇,也坐在了李圖的身邊。


    這一桌也隻有九個人而已,隨從都安排在了下麵吃飯,這麽一來,反而不像是官場上的迎來送往那麽隆重奢華,而是簡簡單單的朋友聚餐一般。


    李圖對呂鳳先的如此安排,卻是心中頗為欣喜。


    見慣了名利場上的套路和虛偽,突然之間這般小斟小酌的情調,便讓人覺得自然而實在。


    見李圖非但毫無慍怒之色,反而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呂鳳先不由得點點頭,道:“王爺這等心性,方可明白這窗外的風景。”


    說著揮手,旁邊一個侍從給甄了酒。


    眾人舉杯。


    一飲而盡,果然是好酒。


    於此刻,外麵卻是一陣嗚咽之聲響起,哭哭啼啼。


    李圖朝著窗外看了出去,隻見街道之上,一行犯人,被鐵鏈拴了起來,排成一列,正在過街。


    這群囚犯頗為不同,因為他們沒有穿囚犯的衣服,有的大腹便便,衣服華貴,有的烏紗未去,人模狗樣。


    給人的感覺就是,這些人可能上一秒還在家中喝酒作樂,下一個瞬間,就被人給抓了。


    兩邊的官差押著他們,他們頭都不敢抬。


    “貪官汙吏!不得好死!!”


    “今天真是上天長眼,居然把這群狗東西給抓了!”


    “抓得好!看你們平日裏為虎作倀,為所欲為,今天怎麽不敢囂張了?”


    街道上的百姓們,看到這群人,都是恨恨不已。


    很多人更是將臭雞蛋、爛菜葉等東西,朝著這些囚犯的身上砸了過去。


    “節度使大人……饒命啊……”“我們再也不敢了……”“我們知錯了……”一時間,這群人都是哭哭啼啼,神色淒慘到了極點。


    酒樓之上,李慚恩和嚴慈遇都是頗為吃驚。


    這是什麽情況?


    李圖淡然,舉起酒杯,道:“不愧是呂大人的手筆,雷霆萬鈞,摧枯拉朽,為此,當飲一杯。”


    說完之後,他一飲而盡。


    呂鳳先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這些人正是這幾天以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捉拿的貪官汙吏、以及作奸犯科之輩。


    身為鎮守中原的節度使,想要瞞過他貪贓枉法,並不容易。


    平日裏不對付這些人,隻是沒有必要而已。


    隻要不是太過分,他不會去管。


    因為他知道,那是一件很得罪人的事情。


    身為一個官吏,去做得罪官吏的事情,是找死。


    所以平日裏他不會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要鬧出太嚴重的事情,就算百姓有怨言也無妨。


    隻要不造反,算什麽大事?


    但是如今李圖來了。


    一則,如果自己不出手,李圖出手,隻會讓中原官場更加難看。


    二來,這些年來很多人實在過分,也正好借著李圖的名頭,收拾一番。


    此刻收拾那些人,其他的官吏隻會認為是形勢所迫,是被李圖所逼,而不會歸咎於呂鳳先。


    所以,他自然出手迅捷了。


    “大風吹起,沙塵自然隨之舞動咯。”


    呂鳳先笑了笑。


    街上的囚犯們都已經離去了,而此刻酒樓上則是走來了一個年輕人,他約莫二十五六歲,儒生意氣,頗為不凡之色。


    “老師,我已經按照您的命令,都做好了。”


    他走到了呂鳳先的身邊,恭敬開口。


    呂鳳先笑了笑,道:“你辦事,我素來放心。”


    說完之後,他抬眼,看著李圖,道:“這位,就是你念叨多年的李圖大人人,如今他來了,你何不快快拜見一番?”


    眼中有一抹悠悠之色。


    這青年聞言,神色一震,眼中閃過欣喜之色,轉眼看向李圖,拱手行了一禮,道:“在下方玉潔,見過李圖大人。”


    他開口,眼睛卻是不住地打量著李圖,眼中閃動著躍躍欲試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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