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哥,打聽到了,就是前麵那家,25號。”烏恩一路小跑過來,略微有些氣喘的匯報道。


    “嗯,把禮物拎上。”


    第一次登門拜訪,禮數要周全,哪怕是一些不怎麽值錢的小禮物,該帶還是要帶上的。


    免得被人瞧不起。


    摁響了門鈴兒。


    “來了,來了……”一個四五歲的老女人穿著灰色的褂子,一路小跑過來。


    看到大門外兩個陌生的麵孔,女子有些猶疑,詢問一聲:“先生,請問您找誰?”


    “請問白泰來先生是住在這裏嗎?”


    “你找我們家老爺什麽事兒?”女子一臉警惕的看向周森,都讓他產生一絲懷疑,自己像壞人嗎?


    “我叫周森,是白老先生的合作的客戶,今天特意來拜訪一下的。”周瑟簡單介紹一下,他怕自己介紹說自己是警察廳特務科的,白泰來會拒而不見。


    “您稍等一下,我進去通報一下?”


    “好的。”周森微微一點頭。


    “周森,我不記得我合作的客戶當中有這麽一個人?”白泰來剛從公司迴來沒多久,正在客廳內休息,如今女兒不在身邊,家裏就他跟妻子,還有一個傭人和司機。


    他也就是小有資產,在冰城算不上大富大貴。


    “人家都拜訪了,你見一下又何妨?”妻子在一旁聽了,直接來了一句。


    “幾個人?”


    “一個,不過好像開車來的,有一個司機。”


    能開得起汽車的,在冰城那都是有一定身份的,既然是客戶,白泰來也不想怠慢了,連忙起身站起來:“去大門,我親自迎接一下。”


    大門打開,周森在那女傭引路之下,走進了院子,正好看到白泰來迎了上來。


    白泰來也是生意場上的人,第一眼見到周森便覺得有些眼熟,可一時間也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的。


    “白老板。”周森拱手一抱拳,“不請自來,冒昧了。”


    “周先生客氣了,快裏麵請。”白泰來恍忽了一下,馬上做出一個“請進”的手勢。


    周森拎著兩盒禮物走進了客廳。


    “一點兒小意思,不成敬意。”


    “周先生太客氣了。”白泰來的眼力一看就知道,尋常的拜訪的小禮品,無非是一些吃的小零食,客氣一番,雙手接下來,讓傭人拿了去。


    “周先生,恕白某人無禮,您是?”


    “白老板沒見過,有此一問,理屬當然,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周森,在警察廳任職。”


    “周森,警察廳……”白泰來自言自語一聲,腦中瞬間靈光一閃,終於想起來,自己為什麽眼熟了,這警察廳叫周森的年輕人,不就是跟他有些沾親帶故的那凝香館老板白玉嵐的小丈夫嗎?


    今天怎麽這尊“佛”來自己家裏了,這白玉嵐自從再嫁這位之後,才命運大改變,關了原來的風月生意,改開了茶樓,投資了戲曲舞台,投資酒莊,做餐飲,那是搞的風生水起。


    傳說,都是白玉嵐改嫁後,命也給改了,這小丈夫就是她命裏的貴人。


    這兩天還聽說白玉嵐給這小丈夫生了一對龍鳳胎,那真是人生贏家了。


    白泰來接觸的層次有限,而且他也不過是有些資產的小商人,消息渠道有限。


    自然不知道白玉嵐是如何突然翻身的,當然,也可以這麽理解,白玉嵐確實再嫁周森後,命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跟周森在一起,確實改命了,這也是事實。


    “周警官,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白泰來連忙起身站起來,給周森賠罪。


    “哎,白老板別這樣,一筆寫不出兩個白字,你跟我太太是同宗,咱們也就算了半個同宗了,就沒有必要那麽客氣了。”跟著一起起身迴禮道。


    “周警官,您今天來是有什麽要事嗎?”


    “不要叫周警官,叫小周就可以了,太生分了。”周森嗬嗬一笑搖手道。


    “不敢,不敢。”


    周森也不與他繼續歉讓了,兩人坐下,繼續道:“我今天來,有兩件事,這第一件事是跟我自己有關,那就是下月初六,我那一對龍鳳胎辦滿月酒,請白老板和太太到時候一起賞光。”


    說完,周森把請柬取了出來,雙手遞了過去。


    白泰來也是一驚,隨後激動的伸手把請柬接了過來,打開看了一眼,合起來忙道:“感謝周警官相邀,白某人到時候一定準時到。”


    “謝謝。”周森感謝一聲,接著又說道,“這第二件事跟我手裏正在調查的一件桉子有關,而這件桉子跟令愛也有些關係。”


    “周警官,我們家妍兒離開冰城去外地上學大半年了,這怎麽還跟桉子有關?”白泰來一聽,就有些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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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半年前的桉子,現在轉到我的手上了。”周森說道。


    “那,那個桉子不是跟我們家妍兒沒有關係嗎,怎麽還沒完沒了了呢?”白泰來問道。


    “白老板,別緊張,我隻是說桉子,沒說令千金就牽扯進桉子。”周森解釋道,“這個桉子到了我手裏,我怎麽也要了解一些情況,並無其他的意思。”


    “原來是這樣,周警官,你這真是嚇我一跳。”白泰來撫著胸口說道。


    周森笑了笑,繼續開口道:“有一個消息,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一聲,令千金的前男友,溫霖自殺了。”


    “什麽……”白泰來大吃一驚。


    周森仔細觀察了,白泰來聽到這個消息,做出的反應和臉色的表情應該不似偽裝,那是一種下意識的,不經過思考的。


    “溫霖的死沒什麽問題,但是他的自殺可能更令愛有一點兒關係。”周森繼續說道。


    “他都自殺了,怎麽跟我女兒有關係?”


    “溫霖在桉發前跟令千金是男女朋友關係,聽說,你們兩家人還換過貼了,認可了這門親事,對嗎?”


    “是合過八字,但是親事沒定,畢竟那個時候兩個孩子還在上學,原本是打算等她們畢業後把事情定下來的,誰想會出這樣的事情。”白泰來解釋道。


    “溫霖出事兒,連累了令千金也差一點兒遭到牢獄之災,後來,令千金是出來了,可溫霖被關進了矯正院,矯正院不同監獄,倘若表現好,真心悔過的話,是可以恢複自由的,但你們似乎等不了他出來,就著急跟他劃清了界限,跟溫家退了親,是不是?”


    “是,溫霖都那樣了,我總不能讓我女兒繼續等他吧,何況,若不是他,我女兒也不會進去遭那種折磨,做父母的當然不能看著了,我就做主,把這門親事徹底做了個了斷。”


    “令愛同意了嗎?”


    “她當然不同意,我也理解,年輕人嘛,一時腦熱,為了理想,為了愛情,哪裏會顧得了那麽多,所以,我自然不能由著她性子來了。”白泰來說道。


    “你就沒想過,溫霖會因為令愛的退親而受刺激,繼而精神失常?”周森問道。


    “這個我怎麽知道,再說了,這點兒打擊就精神失常了,他也未免太脆弱了吧?”


    “但是,現在經過我的調查,溫霖在矯正院精神失常跟令愛退親有關係,還有,他的自殺更是跟令愛移情別戀,跟別人訂婚有關。”周森道,“心灰意冷之下,他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來給人生和這段感情畫一個句號。”


    “這,這不可能吧,妍兒出來後,我就托關係把人送去了上海,我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在上海談了一個男朋友,但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吧?”白泰來驚訝的說話都結巴了。


    “白老板,你確定令愛沒有背著你私定終身?”


    “這丫頭性子溫和,平時連踩死螞蟻都不敢,哪敢做出這樣的事情,這不可能,何況她都告訴我們談了一個男朋友,那也就不存在什麽私定終身了?”


    “這麽說也有些道理,但是,令愛談了男朋友這事兒,除了你們夫妻倆,還有誰知道?”周森問道。


    “這個……”


    “怎麽,除了你們夫妻倆,還有外人知道這件事?”周森並未感到驚訝,如果吧白泰來隻說她們夫妻倆知道這件事,反倒會令他感到驚訝了。


    “是我的一個朋友。”


    “朋友,什麽朋友?”周森好奇的問道,“能跟我說一說嗎?”


    “其實也不算是我的朋友,是我太太的朋友,他叫鄭楠,是一個裁縫……”


    周森聽到白泰來提到“鄭楠”這個名字,他內心是很吃驚的,但表麵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洪良輝提到了鄭楠,而白泰來也提到了鄭楠,當然,溫霖帶白妍去過鄭楠的“老奉天裁縫鋪”,很難說他們是怎麽認識的。


    但是兩個人都提到鄭楠,這個鄭楠還知道白妍在上海談了男朋友這事兒。


    這裏麵就有些不同尋常的聯係了。


    他一個外人,怎麽會知道人家這麽隱秘的家事兒?


    “您太太跟這個鄭楠什麽關係?”


    “她是我太太的表弟,兩年前從奉天過來的,在水道街上開了一家裁縫鋪,他那個手藝是真不錯,若不是人太年輕了,沒什麽名氣,這生意比現在要好得多了。”


    “這個鄭楠跟你們家來往嗎?”


    “來也,我太太喜歡旗袍,當然,除了旗袍之外,家裏的衣裳也差不多都是他給做的,我也在他那裏做了幾件衣服,確實不錯,也給他介紹了一些生意。”白泰來說道。


    “令愛南下上海也跟他有關嗎?”周森忽然拋出一個問題。


    “是他建議的,我們兩個就這麽一個女兒,實在不願意讓她一個人離我們而去,而且還是去那麽遠的地方,但是,我們也害怕,這個桉子牽涉到‘反滿抗日’,這萬一再被人翻出來……”白泰來尷尬的解釋道。


    “你們就聽從了鄭楠的建議,將白妍送去了上海,可你們就這樣放心的把女兒送去一個陌生的地方?”


    “不放心也沒辦法,把她留在家裏,她不吃不喝的,半個月就瘦了十斤,再這樣下去,我們夫妻倆就得白發人送黑發人了。”白泰來歎了一口氣道。


    周森表示能理解,這個時候,能有個解決的辦法,那就跟抓了救命稻草差不多。


    隻要人活著,暫時的分離總比永久分離強得多。


    “你們在上海有關係嗎,怎麽想到把女兒送去那麽遠的地方?”周森問道。


    “我的公司是做貿易的,像白糖之類的貨物都是從南邊那邊過來的,上海是中轉站,我在那邊有認識的生意夥伴兒,我想把妍兒送的遠一點兒,上海又是國際大都市,那邊的繁華興許可以她忘記這裏的一切,如果不是這裏的生意走不開,我都想帶著我太太一起過去了。”白泰來說道。


    雖然白泰來解釋的沒什麽問題,但周森還是感覺到他話裏有些言不由衷。


    他可以留下來照顧生意,但妻子可以陪女兒過去呀,就一個寶貝女兒,怎麽舍得她一個人前往一個這麽遠的陌生城市生活,萬一出事兒,他們想看一眼都來不及。


    當然,也不排除他們確實無法前往,但一個年輕的女孩,離家那麽遠,作為父母,絕不會那麽放心的。


    白泰來不是他的犯人,有些問題不能用審犯人的語氣去詢問,而且這是第一次見麵,人家不願意多說,有防備之心,這是很正常的。


    “下個月初六,還請白老板和太太準時出席我兩個孩子的滿月酒。”周森起身告辭道。


    “一定,一定。”白泰來連忙說道,人家都親自送請帖來了,他不去怕是不給麵子,不但要去,還要送上一份大禮才行。


    這個禮怎麽送,白泰來還有些為難呢。


    ……


    “泰來,這姓周的到底來做什麽?”白泰來樓下見客,他妻子很識相的上樓去了,等到周森離開後,她才從樓上下來。


    白泰來將請柬交給妻子,然後將周森來的目的跟妻子簡單的描述了一遍。


    “啊,怎麽還扯上妍兒了呢?”白太太眼睛裏滿是擔憂。


    “我猜,他送請柬隻是附帶的,甚至可能就沒有打算邀請我參加,為了妍兒的桉子來才是真正的目的。”白泰來歎了一口氣道。


    “這桉子都過去大半年了,不是說結桉了嗎?”白太太憂慮重重的問道。


    “誰知道呢,現在不知道這個周森是什麽意思,聽著不像是有惡意,就怕他有其他目的?”白泰來道。


    “他不會是看上咱家的公司了吧?”白太太掩嘴說道。


    白泰來臉上閃過一絲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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