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一道沉悶的聲音傳出。


    左藤一抬頭,眼底閃過一絲驚異之色,他很清楚,那不是金屬撞擊在血肉之軀上的聲音。


    是金屬隔著一層布帛撞擊在另一塊金屬上的聲音。


    那眼神放在說:“你早有準備?”


    其實周森也是五髒六腑翻湧,這一下若是沒有這枚“護心鏡”,隻怕他會被左藤打的當場吐血重傷。


    但是,即便現在擋住了,也是十分難受,


    不過,這給了他一個機會,一個近距離給對方致命一擊的機會。


    雙風灌耳!


    周森的兩隻拳頭,在左藤一拳擊打在自己左胸口位置後,從左右兩個方向,狠狠的在左藤太陽穴兩邊來了一下。


    嗡!


    左藤腦袋上可沒有任何護具,周森這一擊又是含恨而發,力量自然是小不了。


    左藤腦子裏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瞬間就失去了意識,咕冬一聲,直接躺了下來。


    而周森也不好過,再還了一擊後,也是單膝跪地,一大口鮮血從嘴裏噴了出來。


    表麵上,兩敗俱傷。


    當然,從結果看,周森還能跪坐在台上,意識還清醒,而左藤則躺倒在地,不停的抽搐,還口吐白,輸贏一目了然。


    負責維持秩序的小澤少尉第一個衝了上去,直接朝周森而去:“你怎麽樣?”


    周森手一指對麵的左藤道:“小澤君,我沒事兒,滿煩你先看看他。”


    小澤少尉看了周森一眼,眼裏滿滿的感動,他都看出來了,左藤對周森下殺手,周森隻是被動還擊,受傷倒地了,還如此善良,以德報怨,先人後己。


    這樣高貴的品德,實在是令人敬佩!


    兩名士兵抬著擔架上來,將左藤抬了下去救治了,而周森也被攙扶了下去。


    山本敏氣的直跳腳,可是,他再怎麽跳,都不占理,那麽多雙眼睛都看到了。


    是左藤對周森下殺手,而周森是被動還擊的。


    你都要殺人了,還不準人家還擊,這道理哪兒都說不過去吧?


    當然,山本敏可以不講理,大日本帝國的軍人殺一個滿洲國的平民怎麽了?


    可這個滿洲國的平民現在對帝國有用,你還想殺人,這是想幹什麽,故意破壞帝國的計劃嗎?


    左藤手上的精鋼指環哪來的,這玩意兒,基地可沒有?


    第一時間,這關鍵的證據就被山形求馬給抓在了手裏,不給山本敏任何機會。


    至於周森的護心鏡,那是人家妻子給丈夫的“定情信物”,人家放在身上保管,這東西沒有任何攻擊性,根本不算武器。


    而且這隻是巧合,若是沒有這塊“護心鏡”,隻怕周森會當場被打成重傷,甚至還會危及生命。


    之前就有一個“丁香”安娜被打傷了。


    這是有前車之鑒的。


    周森也被抬下去了。


    “周森,你怎麽樣?”澀穀三郎過來看他了,身後還跟著山形求馬和小澤等人。


    “澀穀老師……”


    噢!


    山形求馬頓時明白了,為啥澀穀三郎會對周森如此關心,原來兩人之間會有這層關係。


    “別說話,你不是有藥嘛,自己用了嗎?”澀穀三郎問道。


    “用了,但是效果也沒那麽快。”周森說道。


    “軍醫過來檢查了嗎?”


    “軍醫說,外傷不大,但內傷就不好說了,想要確診,需要去大醫院,專業的設備檢查才行。”小澤少尉替周森解釋道。


    “那就趕緊準備一下,我們馬上返迴冰城。”澀穀三郎吩咐道。


    “今天的本來有一趟車的,但是時間上來不及了,最快也得是明天早上。”山形求馬說道。


    “那現在下山,在一麵坡住上一晚,明天一早走,應該問題不大吧?”


    “如果澀穀君決定明早走的話,那吃過午飯後,我安排人護送你們離開。”山形求馬道。


    “好,有勞山形君安排了。”


    “客氣。”山形求馬隨後也跟周森說了一句,就帶著人先行離去了。


    ……


    “左藤還在昏迷當中,你最後反擊那一招太狠了。”屋內就剩下“師生”二人了,澀穀三郎麵帶微笑道。


    “澀穀老師,我並非有意要傷害左藤君……”周森急忙解釋道。


    “我知道,你心善,不願意傷害任何人,其實,大家都看的很清楚,你是在被迫之下還擊的,況且,在那種情況下,拳腳無眼,你若是不還擊,就可能被打成重傷,甚至被打死。”澀穀三郎說道,“任何人也不好說你什麽,何況那個左藤還違規在先。”


    心善?


    周森肚子裏差點兒笑出聲了,左藤打他左胸那一拳,是他故意露的破綻,至於他那一招“雙風灌耳”那更是早就蓄力已久。


    還有倒地吐的那一口血,也會他咬破嘴唇吐出來的,別看他看上去傷勢很重,其實,真沒什麽大礙。


    他還在護心鏡下麵放了緩衝物,上次就是因為沒想到放點兒緩衝物,結果,才被子彈大的肋骨開裂!


    同樣的錯誤,他能犯第二次嗎?


    他不知道自己那一下會把左藤打成啥樣,萬一給打死了,或者打成一個白癡,自己要是一點兒事兒都沒有的話,那肯定不是好事兒,把自己也弄的淒慘一點兒,起碼也能博取一點兒同情。


    至於澀穀三郎會怎麽看他,那他就沒辦法控製了。


    “謝謝澀穀老師,刺客怎麽樣了?”周森關心的問了一句。


    “目前還在昏迷,軍醫不清楚傷情,無法處理,隻能等運去上級醫院再做判斷。”


    “我還是沒能收住手。”


    “行了,你也別自責了,這事兒不怪你,安心養著,一會兒安排好了,我們就迴冰城。”澀穀三郎交代一聲就離開了。


    ……


    訓練基地內會議室內,激烈的爭吵聲傳來,是山本敏與山形求馬,左藤這樣,山本敏自然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他來找山形求馬,就是想要將周森帶走審訊。


    他一口也咬定是周森在比武中故意下重手,是報複左藤正在來的路上的挑釁,心思叵測,這樣的人決不能去執行帝國的絕密任務!


    山形求馬自然不答應,從左藤手上取下來的鋼鐵指環套,是誰在違規,打算在最後一場比試中廢掉周森,一目了然。


    “他根本就是一個毫無意義的滿洲人,能夠跟左藤君相比嗎,你知道左藤君是什麽身份嗎?”


    “他是什麽身份,也改變不了他違規在先的事實?”


    “他是左藤俊的弟弟!”


    “第一師團的左藤俊?”山形求馬聞言,瞬間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他們這種中野學校出來的,自然知道左藤俊是何人,那可是日本陸軍軍界一顆新星,拿過天皇禦賜佩刀獎勵的帝國軍人,而且,他還是一個華族,擁有帝國男爵爵位,這樣的人可不是平民出生的他敢得罪的。


    “山形學長,倘若左藤俊知道他的弟弟被人打成這樣,你知道會怎麽樣嗎?”山本敏威脅道。


    “可是周森跟帝國下一步的計劃至關重要,我若是把人交給你,那帝國的利益又該如何保證?”


    “這件事跟山形君你沒有關係,沒有周森,我們可以安排其他人執行任務。”山本敏說道。


    “這個事兒我做不了主,必須要跟澀穀長官匯報。”山形求馬可不傻,一旦追究起來,山本敏或許有關係脫罪,他就成了替罪羔羊了。


    “山本君,你太放肆了!”澀穀三郎已經在門口聽到他們的談話了,再也忍不住推門進來,對山本敏喝斥一聲。


    “澀穀君,我說的是事實,我們都已經拿到了名單,周森不過是可有可無的人物,而且,滿洲人根本不可信,隻有大日本帝國的特工精英才能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


    “那你告訴我,現在我上哪兒去找一個既熟悉安東尼情況,又懂俄語,還具備特工技能的人前往哈巴羅斯克與安東尼安排潛伏的情報組接頭?”澀穀三郎問道。


    “隻要我們掌握接頭信號和信物,這人了不了解安東尼,又有什麽分別?”


    “分別打了,你也是搞情報出生的,安東尼這個情報網之所以如此重要,那是他的唯一不可替代性,如果他能被隨時替代,那他還有那麽重要嗎?”澀穀三郎反問道,“除了他自己,那麽他派去接頭的人,一定是他真正信任的人才行,否則,那邊的人會輕易相信接頭人嗎,一旦他們不能完全信任,就算接頭成功,這支情報網也不會為我所用,明白嗎?”


    “危言聳聽,我不相信,非要用那個周森不可!”山本敏明顯氣勢上軟了下來。


    “我也不是非要用他,但你可以找個能替代他的人也行?”澀穀三郎怒道。


    “澀穀君,他可是個滿洲人。”


    “滿洲人怎麽了,帝國跟滿洲國是什麽關係,你不清楚嗎?”澀穀三郎嚴厲質問道,“這裏日後就是屬於大日本帝國的,滿洲人也是帝國的子民。”


    “那也是以後,把如此機密的事兒交個一個滿洲人,如何能信?”山本敏反問道。


    “如果我們都抱著不信任他們的態度,他們就永遠不會跟我們融合,我們隻是占領,而不會融入這裏,成為這裏真正意義上的主人。”澀穀三郎說道,“虧你還是特別諜報處的主任,這點道理都不明白,你怎麽從中野學校畢業的?”


    山本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顯然被澀穀三郎這一通訓斥的自知理虧了。


    “總之,滿洲人不可信。”


    “你別忘了,他們跟蘇俄也是世仇,執行這樣的任務,對他們毫無心理負擔。”澀穀三郎道。


    “就算如此,可萬一他是蘇俄的臥底呢?”


    “臥底,你見過哪個臥底一天到晚的把精力花在女人身上,連自己本職工作都不想幹的?”


    “那也許是他故意表現出來的偽裝?”


    “山本君,你信不信,我要是允許他辭職不敢,他立馬就會把辭職報告遞到我的麵前?”澀穀三郎道,“你也監視他那麽長時間了,可曾發現有任何異常?”


    “雖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但他絕不像表麵上那麽溫馴,人畜無害!”山本敏道。


    “他是一個聰明有能力的人,隻是他的性子比較懶散而已,需要給他動力和壓力,他才會為我們做事,對於滿洲人,你了解的太膚淺了。”澀穀三郎道。


    “既然澀穀君如此堅持,那就恕我不再多講了,告辭!”山本敏冷哼一聲,離開了。


    “澀穀君,山本君他……”


    “不要管他,如果總是包著這種不信任的心態來做事兒,他也別想做好特別諜報處的工作,這裏是滿洲,不是日本本土!”澀穀三郎迴應山形求馬一聲。


    山形求馬不可置否,澀穀三郎幫他解了圍,他內心自然是傾向於他的,可他也不好多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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