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車上的白玉嵐,周森有些驚訝,但他沒上前打招唿,那一晚發生了什麽,他大部分都不記得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肯定跟白玉嵐發生了一些令人“愉快”的事情。


    這一定母庸置疑。


    醒來的時候,那狼藉的床單可以證明一切。


    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周森對這個女人總有一種異樣的情感,原身的感情經曆他不管,但白玉嵐是他這輩子真真切切的第一個有肌膚之親的女人。


    馬車在前麵一家銀號(銀行)停了下來,看招牌,是鬆江省官銀號,說是官府辦的,其實就是私人的,隻不過官府肯定是參股了。


    這是地方銀號,除了不能發行貨幣之外,有著極大的自主權。


    白玉嵐是凝香館的老板,肯定算是有錢人了,跟銀號打交道那是自然的,不然,錢放在家裏,生黴嗎?


    她來銀號,一定是來處理相關業務的。


    周森當然是這麽想的。


    “烏恩,你去前麵一下,我抽根煙,歇一下腳。”周森把烏恩支開一聲道。


    “哦,好的。”烏恩沒懷疑,點了點頭,就朝前走了過去,反正,就在這條街上,這麽寬闊的街道,一眼就能看到。


    看見白玉嵐跟她的貼身丫環走進了銀號,他也跟著一起走了進去,但是大廳內辦事的人當中,沒有瞧見人。


    白玉嵐這樣的肯定是大戶,跟大廳內辦事的小戶待遇不一樣的,應該是有專門的經理給她服務了。


    周森掏出一盒煙,走到等待區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點燃一根煙抽了起來。


    人是他看著進來的,她肯定還的從這個門出去,她那馬車還停在外麵等著呢。


    他也沒啥目的,就是單純的想要看一看人。


    屁.股還沒坐熱,煙也才抽了兩口,就看到白玉嵐臉色相當難看的從二樓走了下來。


    周森心裏咯噔了一下,這是出啥事兒了,連忙別過臉去,可別讓她看到自己。


    白玉嵐那裏注意到周森,一路氣衝衝的就走出了銀號大門,上了門口停著的馬車,然後揚長而去。


    周森眉頭一皺,這是發生了什麽事兒嗎?


    算了,自己的事兒都還不夠操心的,操心別人做什麽,可腳下卻鬼使神差的上了銀號二樓。


    “站住,樓上是銀號重地,非請勿入!”周森被攔了下來。


    “瞎了你狗眼,周少爺你們也敢阻攔?”樓上傳來一道輕喝,緊接著一個身著西裝的中年人快不下來,熱情萬分,“周少爺,新來的,不認識您,您別見怪。”


    “嗯,沒事兒,經理,我跟你打聽一個事兒。”周森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在意這個。


    “您說?”


    “剛才是不是凝香館的白老板來過?”


    經理立馬露出一絲尷尬的表情,訕訕一笑道:“周少爺,你想問什麽,直說就是了。”


    “你們銀號跟白老板也有生意往來?”


    “我們銀號跟凝香館沒什麽生意往來,就是白老板想在我們銀號貸款三十萬元。”


    “這麽大一筆貸款,你們銀號有得賺呀,可我怎麽看白老板好像並不高興?”


    “生意,我們當然要做了,畢竟誰不會跟錢過不去,但是白老板條件太苛刻了,我們沒法答應。”經理解釋道。


    “你們給的利率高了?”


    “那倒不是,我們給的是正常利率,甚至在還款條件上還給予了一定寬鬆,可白老板要在協議中增加一條,要求我們在任何時候都不得將貸款債務轉讓,這一條我們不能接受。”經理說道。


    “哦,是這樣呀,理解,理解。”周森嗬嗬一笑。


    他沒多問,白玉嵐一定是遇到麻煩了,不然就算需要貸款過關,也未必要在協議上增加這麽一條。


    “周少爺,您怎麽對這白老板感興趣了,在下奉勸您一聲,別招惹這個女人,她現在都自身難保了。”經理多嘴一聲道。


    “哦?”


    “算了,您消息比我靈通,知道的比我多,我就不多說了。”經理把話縮了迴去。


    “行,我今天就是過來諮詢一下你們這個銀號的存款利率怎麽算的,我手頭有一點兒錢,放在家裏不放心……”


    ……


    白玉嵐這是遇到麻煩了,自己要不要幫呢,雖然接觸不多,但從對她的了解,這個女人有著極強的自尊心,絕不會輕易開口求別人。


    他家裏放在保險櫃裏的現金加上金銀加起來也有幾十萬了,這筆錢,放在保險櫃內,還天天擔心賊惦記呢。


    不如拿出來,幫白玉嵐一把,錢放在保險櫃裏就是一堆死物,或許還是一筆不錯的投資呢,他現在無法跟尹萬諾維奇對抗,想要拿迴安東尼老爹的公司,很難,但也不能坐吃山空。


    萬一有什麽事事兒,抄家滅族的,那些財富還便宜了偽滿警察和日本人了。


    得找個機會跟白玉嵐談一下。


    這錢也不能隨便花。


    這事兒放一放,還是先把葉三兒這混賬小子救出來再說。


    ……


    中午帶烏恩去葉三兒介紹的哪家羊肉麵館,吃的羊肉湯麵,烏恩這家夥一口氣吃了三大碗。


    吃了個肚兒圓,還說,晚飯可以省下了,不用吃了,氣的周森直接給他腦門上來了一記爆栗!


    然後他給烏恩上了一趟“科學飲食”的課,年輕的時候暴飲暴食,老了就知道後果了。


    結果,烏恩來了一句“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呢”,整的周森都不知道說什麽了,最後隻能長歎一聲。


    吃飽飯,對於我們這個民族來說,是刻在骨子裏的追求。


    因為我們在饑餓和貧困線上掙紮的時間太長了,幾乎沒有過過什麽好日子。


    吃的太多,稍微運動消化一下。


    這才與烏恩兩人一起上了一輛電車,往道外太平橋方向,電車終點站是太平橋。


    太平橋過去是三棵樹,那裏是日本的僑民區,主要居住的是普通日本僑民,主要是在車站上工作。


    薑家大車店,這是周森跟顧老六約定匯合的地點。


    周森跟烏恩來的稍微早了一點兒,顧老六等人還沒過來,他們就先在店內找了個桌子,要了一壺茶,坐了下來。


    店老板也不認識他們,不過店內經常有人過來歇腳喝茶,這都是正常的。


    也沒太在意,正常招唿就是了。


    到了約定的時間,顧老六帶著兩個人進來了,見到周森,趕緊過來,他們都換了便服,不然穿一身警察黑皮那不都暴露了。


    “頭兒。”顧老六坐了來,倒了一杯茶水,咕冬咕冬兩口就全喝了下去。


    “就兩個?”周森詫異的問道,自己開除的賞錢不少了。


    “我就帶了兩個過來,其餘的都先安排去了賭坊附近盯著了,這裏是商家跟賭坊或多或少都有關係,咱們這麽多人,又都是生麵孔,我怕會引起對方警覺!”顧老六解釋道。


    周森點了點頭,自己還真是有些稚嫩了,在這方麵還真的需要學習和加強。


    “一會兒,我跟烏恩進去,你留在外麵接應,一旦有事,我會給你發信號。”周森說道。


    “那是什麽信號?”


    “半個小時之內出來,說明沒啥問題,若是一個小時都沒出來,你們立刻衝進來救人,同時報警。”周森一咬牙,果斷的道。


    “他們要是對頭兒不利,說明不怕警察,隻怕是報警也沒有用。”顧老六。


    “你報警的時候說,我是來太平橋賭坊查桉的,發現有蘇俄間諜在裏麵活動。”周森嗬嗬一聲,扯虎皮,拉大旗,誰還不會?


    太平橋賭坊背後的秦老七再厲害,這“通蘇俄”的罪名,隻怕他肩膀上的那顆腦袋是扛不住的。


    顧老六眼睛一亮,這招兒,高呀!


    “那個老六,租一輛車,備用!”起身走之前,周森又想起什麽,迴頭囑咐顧老六一聲。


    “明白。”


    ……


    “太平橋賭坊!”


    五個大字的牌匾就橫掛在這大門之上,這筆鋒,如有淩雲之誌,氣勢非凡呀!


    不知是出自那位“名家”之手,看起來沒有留名,似乎也就是不值一提。


    這裏雖然不禁任何人進入,但門口卻始終站著四名身材壯碩的大漢,看他們裝束,都是統一的,腰間鼓鼓囊囊的,應該都配備了武器。


    一進入賭場,一股熱浪夾雜刺鼻的味道直衝而來,有脂粉的香味,有腳丫子的酸臭味,還有大煙的味道,那真叫一個酸爽!


    周森差一點兒都有一種把中午吃的麵條都吐出來的感覺。


    原身雖然偶爾也會玩牌,小賭放鬆一下,但不會來這種烏煙瘴氣的場所,實在是太受不了了。


    但對於有些人來說,這裏的味道已經是甘之如飴了。


    說明來意後,就有人領著他跟烏恩兩個人穿過大廳,再通過一個長長的廊道,來到一間富麗堂皇的房間。


    雖然房間地麵上鋪著的名貴的地毯,各式燈具和擺件兒也都不是凡品,但屋子裏的格局,完全是一種暴發戶的風格,毫無章法和美感。


    唯一讓周森眼睛一亮的是,那張碩大的椅子上居然鋪著一塊完成的青狼皮。


    這東西後世也是極為罕有,即便在這個時代,恐怕也沒有多少人能夠擁有。


    狼皮上端坐一個年輕人,翹著腿,手裏玩弄一把鋒利的玩刀,那刀在他手裏,就跟玩具陀螺一樣,怎麽旋轉翻飛,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桌上,玻璃杯內尚有一小口殘酒,琥珀色的酒液,邊上的酒瓶子上顯示是白蘭地。


    周森認得。


    秦朗,外號:青狼,道外黑道首領秦七爺的二兒子,太平橋賭坊的主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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