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中海市參加白馬琴院舉辦的大琴會。”秦西鳳緩緩說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眉宇間的那種傷感憂傷就像是陰雲般,濃稠的難以化開,給人一種格外壓抑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姬年頗感意外。


    “秦老,您是咱們華夏首屈一指的琴界泰鬥,既然白馬琴院要舉辦大琴會,您去參加是理所應當的。但我怎麽感覺您好像有些不高興,這裏麵莫非有故事?”姬年好奇的問道。


    “這個…”秦西鳳話到嘴邊卻難以說出。


    “爺爺,我來說吧。”秦嵐伸手遞給秦西鳳一瓶礦泉水後,柔聲說道:“這種事情還是我來給姬年說吧。”


    “好。”秦西鳳點點頭。


    這下將姬年弄的更加有點懵,我說你們祖孫兩人這是想要表達什麽意思?搞得這麽神秘兮兮,我都有些雲裏霧裏。


    “嵐姐,真的有隱情嗎?”


    “有。”


    秦嵐波瀾不驚的心情在說到這事的時候也開始有所波動,但她卻能很好的控製住,深吸一口氣將狀態調整到最佳後慢慢說道:“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爺爺是國內首屈一指的琴界宗師。”


    “說到私人收藏的琴譜和古琴,我敢說全國上下都沒誰能和他老人家相比。就算是將白馬琴院算上,都未必能趕上我們家的私藏。”


    “可問題是爺爺能擁有現在的成就,完全是靠著自學成才。他從小就對古琴癡迷,所以那時候就開始接觸琴師,從他們身上學習琴術。他也想要去那些正規院校接受琴術教育,但沒辦法那時候我們秦家需要他老人家掌舵,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多餘時間去係統學習。”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爺爺天賦驚人,這麽多年下來硬是被他創出了名聲。現在你提起來爺爺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他是秦家家主,更多會說起的是琴界宗師。”


    “當然在闖路的時候,爺爺曾經靠著鬥琴戰勝過很多琴師,這其中就包括白馬琴院的人。確切點說,那人就是如今白馬琴院院長顧長白的恩師蕭逍遙。”


    聽到這裏,姬年感覺答案就要唿之欲出。


    果不其然。


    “爺爺當時和蕭逍遙鬥琴的時候,很多人都知道,走的也是正規路線,他老人家是堂堂正正將蕭逍遙擊敗的。可誰想就因為這事被顧長白嫉恨上,他在琴界和爺爺硬是對著來。”


    “見到誰就說爺爺修的是野狐禪,當初能勝出完全就是做了手腳,像爺爺這種根本就沒有經過正規係統化學習的人,根本就難以登大雅之堂。為此他每年大琴會都會邀請爺爺參加,而隻要爺爺過去他就會想方設法的貶低打壓。”


    “我也曾勸說過爺爺不要去參加,可爺爺非說這是琴界盛會,他必須參加。”秦嵐說到這裏的時候,心中怒火已經開始燒起,麵頰也泛出一種惱怒。


    “小嵐,別生氣,你不懂的。”


    秦西鳳感慨著,聲音滄桑的說道:“我必須去參加大琴會,因為隻有參加才會讓所有愛好古琴的琴師看到,琴界是團結的,琴界是統一的,琴界不存在任何勾心鬥角。”


    “隻有這樣才能讓越來越多的人熱愛古琴變成琴師,才能讓咱們華夏瑰寶的古琴傳承下去。隻要琴術能後繼有人,就算我受點委屈又能怎樣?”


    “爺爺…”秦嵐不甘心的喊道。


    秦西鳳揮手阻止住她說話,緬懷著說道:“再說蕭逍遙前輩在和我比試後就去世,他的死我或多或少應該負點責任。不說別的,哪怕是衝著他老人家,我都必須去參加大琴會。”


    “我沒說您不能去參加,但您不能每次去都被顧長白那種小人羞辱吧!他不就是欺負您膝下沒有徒弟,所以說每年都拿這事笑話您嘲諷您,說什麽野狐禪永遠都是末流,都隻能給他們這些琴院的琴師提鞋。”


    “憑什麽啊!誰規定自學的就不能成名。別人就算是修煉野狐禪,那不也是心中對琴術充滿著熱愛才修煉的嗎?他顧長白憑什麽這樣瞧不起人,姬年,你來評評理,白馬琴院這樣做就是對的嗎?”秦嵐粉麵含霜越說越怒。


    這裏麵竟然還有這種情況!姬年能感受到秦嵐的憤怒,說實在的他聽到這裏時也有些不舒服,就是,憑什麽啊,難道說修野狐禪的就該被你們鄙視嗎?


    “秦老,我覺得嵐姐說的對,修野狐禪又怎麽樣?他們敢練下去,就說明是勇敢的,說明他們對心中的夢想是抱著一顆無所畏懼的心來追求的。這不僅僅說的是練琴,說的更是一種社會現象。”


    “在當今社會很多出身名牌大學的人,都鄙視一般大學畢業的。同為大學生,接受正規教育的他們尚且這樣瞧不起,就更別說那些讀成人大學自學成才的,在他們那些人眼中,更是不值一提。您還別不相信,在外麵您隨便抽查,十個人中得有八個是這樣想的。”


    “但憑什麽啊!普通人修野狐禪,自學成才是奮鬥不息的精神,是對自己人生永不停止的追求。那些高材生出身高貴,就能蔑視他們嗎?他們眼中,這些出身卑微的人形如螻蟻。但別忘記,這些人也有理想有夢想,同樣渴望成功。”


    “什麽名牌大學,什麽國外名校,什麽重點學府在我們眼中統統都是浮雲,我們評斷結果的標準隻有一條:那就是成功。”


    “我們能成功,我們就值得你們尊敬,自古以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你們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又有什麽資格對我們指手畫腳!你們自己的人生都還過不清楚弄不明白,趁早閉上你們的烏鴉嘴。”


    這番激蕩不已的話說出來,秦嵐聽著眼睛裏麵全都是佩服的小金星。這些都是她想說的話,但話到嘴邊卻硬是組織不出來,而現在姬年說的簡直就是命中心坎,讓她深有同感的想要放聲唿喊。


    再沒有什麽時候比現在,更讓秦嵐認可姬年。


    “小璃,姬年說的真好!”秦嵐由衷讚歎。


    “這才哪到哪,嵐姐,你還不知道吧?姬年可是我們學校每年開學典禮的指定官方發言人,就說今年那篇《做隻脈望,得道成仙》,讀起來就是蕩氣迴腸。”胡璃誇獎著姬年就像是在誇獎自己一樣,舒坦開心的很,兩隻眼睛因為高興都快要眯縫成一道線。


    “記得給我找來,我要拜讀。”秦嵐急切說道。


    “沒問題。”胡璃大包大攬。


    姬年無視掉這兩個女人的對話,正視著秦西鳳嚴肅說道:“秦老,我從來都不認為您現在的成就登不得大雅之堂,琴術是無國界的,國界都不存在,一國之內何來高低之說?那些在外麵拚命自學成才的人,都沒有放棄自己的夢想,難道說您要放棄嗎?”


    “其實我和他們一樣,在沒有考進東州醫科大學之前,我就是跟隨爺爺學醫,也算是野狐禪,那又怎麽樣?誰敢說我那時候學到的醫術不能治病救人?誰又敢說您老現在彈奏出來的琴曲不夠典雅?誰又敢說您老在琴界領域的成就是零?誰敢這樣說,就讓他們站出來,咱們劃出道道比劃比劃。”


    秦西鳳蒼老的麵頰上情緒波動的異常激烈。


    那種粘稠的鬱悶憋屈失望情緒隨著姬年的話頃刻間煙消雲散,一種說不出的激情開始重新蕩漾。那雙眼睛更是散發出陣陣迫人精光,他整個人就像是一頭從沉睡中蘇醒的雄獅,氣勢如虹。


    “姬年,謝謝你。”秦西鳳說著竟然站起身衝著姬年彎腰鞠躬。


    “秦老,您這是做什麽?”姬年趕緊向著兩旁閃躲,隻是剛要躲開,卻被秦西鳳直接抓住手臂,他是能隨便動下就彈開,但卻不敢那樣做,生怕傷到秦西鳳。


    “別,你值得我一拜。”秦西鳳恭恭敬敬的彎腰鞠躬,這嚇的姬年趕緊做出同樣動作,將這一鞠躬還迴去。


    “秦老,千萬別這樣,我可擔待不起啊。”姬年哭笑不得的說道。


    “我說你當得這一拜就是當得,要不是你這番醍醐灌頂的話,我還會迷失在那種徘徊中。你說的對,我不應該這樣悲觀,我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是我憑真才實學贏迴來的,別人憑什麽質疑?”


    “我就是修野狐禪出身,但我是靠著對琴術的熱愛苦練成的,這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以前我是光顧著想要讓琴術傳承下去而隱忍避讓,但卻忽視掉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像我這樣。”


    “他們或許是路邊的小攤老板,或許是公交車司機,或許是政府官員,他們沒有時間也不可能去學校接受正統琴術學習,難道說他們就該放棄自己愛好嗎?就該被人瞧不起嗎?他們就沒有資格接受琴術傳承嗎?”


    “不,絕對不應該這樣。像是杜煮雨就是半路出家,和我一樣修煉的野狐禪,她現在的琴術又豈是一般琴師能比擬?我既然是作為修野狐禪的宗師出現,就應該堂堂正正的麵對世人,麵對那些想要惡意誣蔑和挑釁的人。”


    “我要正大光明的擊敗他們,隻有這樣才能讓那些心懷夢想的修野狐禪的人看到希望,才會讓他們明白,隻要心懷夢想,隻要堅持下去,便沒誰能輕視他們。”秦西鳳胸中像是有一股激情在澎湃湧動,撩撥著他此刻很想要浮上幾大碗白酒。但沒有白酒,他就抓起礦泉水咕咚咕咚喝下去。


    那種順著喉嚨冒出來的清涼感覺,通體舒暢!


    “說的好,爺爺早就該這樣。”秦嵐高興的蹦跳起來,這刻的她就像是一個小女孩,哪裏有半點女王風範!


    “秦老,為你點讚。”胡璃鼓掌說道。


    “秦老,恭喜你走出心魔。”姬年同樣激動。


    “姬年,你真的為我高興嗎?”秦西鳳趁著這種豪情壯誌忽然間問道。


    “當然!”


    “那你當我徒弟吧!”


    “好啊…什麽?當您徒弟?”


    姬年瞬間呆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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