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你確實厲害,我打不過你。”伍千裏不得不承認伍萬裏更厲害。但他拍了拍腰間的駁殼槍,“不過,戰場上不是看動手的,是看誰的槍法更厲害。”


    “哥,我還有一手絕活兒,一兩百米內,我用石頭指哪兒打哪兒。”伍萬裏隨意道。他說完撿起一塊石頭,“哥,你隨便說個地方,我都能砸中。”


    “是嗎?”伍千裏來了興趣,他指著五十米外的一顆大樹,“萬裏,那個樹,你能砸中嗎?”


    “能砸中,你瞧好了。”伍萬裏邊說,邊扔出石頭。


    “啪”的一聲,石頭準確的命中伍千裏說的那顆樹。


    “挺好。”伍千裏點點頭,又指著八十米開外的一個樹,“砸那顆樹。”


    “啪”伍萬裏又是準確命中。


    “有點意思啊,萬裏,那顆樹,就是邊上有塊大石頭的那個。”伍千裏說的是一顆一百二十米開外的大樹,這個距離其實有些遠了。後世,扔手榴彈的記錄是102米。


    但伍萬裏不是一般人,他經過一個月恢複,已經是非人狀態。


    “啪”的一聲,伍萬裏再次準確命中。


    “真的砸中了?這都一百多米了?!”伍千裏有些震驚了。


    “哥,你說的都太簡單了,我其中還能更準一些,你把難度在搞大點,比如砸到一個圈裏。”伍萬裏隨意道。


    “是嗎?”伍千裏徹底來了興趣,他很明白伍萬裏這一手有多厲害,這快趕上擲彈筒了,“萬裏,你就站在這裏,我去遠處畫個圈,你往圈裏扔石頭。”


    “好的,哥,你畫圈不用話太大,我砸的可準了。”伍萬裏信心滿滿道。


    “行。”伍千裏直接走到了百米開外,他先畫了個大圈,然後大圈裏麵又畫了幾個小圈,“萬裏,砸到這個最小的圈兒裏!”


    “好的,哥,你瞧好了!”伍萬裏大喝一聲,裝作使勁的樣子,把手裏的一大塊石頭扔了出去。


    “啪。”石頭準確的落在了最小的圈裏。


    “好!萬裏,你等著。”伍千裏又往遠的走了五十米,這下到了一百六十米左右的位置,他再次畫了大小幾個圈,“萬裏,砸過來。”


    “好!”伍萬裏再次大喝一聲,還是用剛才的投擲姿勢,扔出石頭。


    “啪!”石頭又砸中最小的圈。


    “厲害!”伍千裏不由讚道。


    接下來,他繼續往遠處走,讓伍萬裏繼續扔石頭。


    片刻後。


    “萬裏,你兩百二十米內,指哪兒打哪兒啊,這也太厲害了。”伍千裏一臉驚訝道。


    “哥,我覺得我還能扔得更遠,隻是這石頭太輕了,重的石頭又太大,不好扔。”伍萬裏一副我還可以更厲害的樣子。


    “是嗎?”伍千裏看了看伍萬裏雙手,又摸了摸伍萬裏的胳膊,“萬裏,你這雙臂力氣真大呀,你哪兒來的這麽大勁兒?”


    “不知道,我就是覺得身上的力氣總是在變大,然後我就扔石頭,發現越扔越遠,還挺準的。”伍萬裏笑嗬嗬道。


    “可惜了。萬裏,這要是還打仗,你這樣的,大家肯定是搶著要啊。”伍千裏想到了伍萬裏在戰場上,不斷扔出手榴彈,覆蓋範圍兩百多米,那樣一定能發揮很大的作用。


    “哥,要是還打仗,我也去,好不好?”伍萬裏裝作隨口說道。


    伍千裏聞言,怔了一下,他沒有答應伍萬裏,他想了想,“萬裏,咱們大哥說了,他和我,把該打的仗都打完,不讓你打。”


    “哥,要是還打仗,我一定要去。”伍萬裏語氣堅定道。


    “不要想了,已經沒仗要打了。”伍千裏拍了拍伍萬裏肩膀,“走吧,時候不早了,咱們迴家吃飯。”


    ...


    船艙內。


    伍千裏母親已經做好了飯菜,看上去還挺豐盛的,裏麵大多數肉食,都是伍萬裏搞迴來的。


    伍百裏骨灰邊上已經點上了香。


    幾碗飯菜擺在了那裏。


    伍千裏母親把快子放好,“老大,吃啊,吃吧。”她的聲音有些淒涼。


    她迴頭又看向伍千裏,“老二,你也吃。”


    “哎。”伍千裏雙眼閃著淚光應了一聲。


    伍千裏母親擦擦眼淚,開始慢慢吃飯。


    伍千裏幫她夾了點菜。


    “你在隊伍,給人家弄啥?”伍十裏好奇問道。


    “當連長。”伍千裏一邊吃飯,一邊迴話。


    “管多少人?”伍十裏問道。


    “一百五十多號人。”伍千裏迴道。


    “那是大官啊。”伍十裏驚訝道。他放下手裏的碗快,端起一碗黃酒,要和伍千裏幹一碗。


    “哎,大官,大官。”伍千裏一邊附和伍十裏的話,一邊端起一碗黃酒,和伍十裏碰碗。


    伍萬裏也在一旁跟著喝了一碗黃酒。


    這黃酒,酒精度低,香氣濃鬱,他喝著有些不習慣,他喜歡喝清香型汾酒。


    說是一碗,其實不是一碗,隻是一碗底。


    “我聽下河灘的陳跛子說,上麵給咱們分了兩畝三分七的地?”伍千裏放心酒碗問道。


    “對。”伍十裏點點頭。


    “四七年,我們打蒙陰,我在那看見一房子,硬山擱檁,兩進院兒,那簷子底下,能住五窩燕子。咱家世世代代,在水上漂著。等把那房子蓋起來,看這十裏八鄉咋看咱家。”伍千裏說完,從懷裏掏出一小疊錢,“媽,這是我津貼。咱明年二月二開工,立冬就能完活,這等我再迴來,給老三,好好說個媳婦。”


    “哥,先給你說個媳婦吧。你年紀比我大多了。”伍萬裏隨口道。他沒有傻傻的笑著不說話。


    “老三,咱們一起說媳婦。”伍千裏隨意道。他沒有不好意思。


    “你還要走啊?還要打仗?”伍千裏母親顫聲問道。她內心充滿了恐懼和不安,但伍千裏要走,她一句攔著的話都不敢說。


    “媽,這仗都打完了,哪還有仗打啊,沒仗打了。”伍千裏又倒了一碗底子黃酒,一口喝了。他撒謊了。他正在備戰,要收複那個未收複的地方。


    夜色降臨,一輪明月掛在天上。


    快要中秋了。


    這本應是家人團聚的日子,可惜,要打仗啊。伍千裏要走了。


    伍千裏站在船頭,望著家鄉的一切。他很留戀這裏。但他還要打仗,他生死未卜,所以,隻想著給伍萬裏找媳婦,沒想自己。


    “哥,你那槍給我看看。”伍萬裏坐在船頭道。


    伍千裏猶豫一下,拿出槍,驗了一下沒有子彈,說一聲“別拿槍指人”,才把槍給了伍萬裏。


    “我明白。”伍萬裏應道。他拿著槍,指著遠方河裏,“哥,我感覺我用槍也能指哪打哪兒。”


    “是嗎?”伍千裏想起來伍萬裏的精準扔石頭了。


    “肯定是,哥,明天讓我打幾槍試試吧。保證比你打的更準。”伍萬裏自信道。


    “行,明天試試,看你是不是吹牛。”伍千裏笑道。伍萬裏沒打過槍,他不相信伍萬裏比他更準,他正好打壓一下伍萬裏的傲氣,讓伍萬裏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時,遠處幾個手持火把,騎馬的人狂奔過來。


    “九兵團命令,全體都有...”


    這聲音很大,伍千裏聽到後,急忙跑到木橋上。伍萬裏緊隨其後。


    “誰是伍千裏!”


    “到!”


    “有緊急情況,停止探家,天亮歸隊。”


    “是!”


    “哥,是不是要打仗了?”伍萬裏問道。


    伍千裏沒有說話,直接往船艙走去。


    他低頭剛要進去,就看到一對老人家,滿眼擔心的看著他,他們一聲不吭。他母親臉上還有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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