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山城那邊。


    周誌剛所在的工地。


    山洞裏。


    “周師傅,您這牆麵抹的真平啊!”一個年輕小夥子一臉佩服道。


    “還行吧,這裏光線不行,摸上去還差點意思。”周誌剛一邊說話,一邊抹牆。


    “周師傅,這裏就您抹的最好,我們比您差遠了。”


    “哈哈,你隻要認真做,一定也可以的。”


    “周師傅,這可是需要手感和經驗的,我還差的遠呢。”


    這時,外麵走進一個年輕人,“周師傅,張隊長叫你過去一趟。”


    “什麽事啊?”周誌剛還在抹牆,他覺得事情不重要的話,他忙完歇著的時候,再去,那樣不耽誤工作。


    “不知道。周師傅,你快過去吧,張隊長看上去挺急的。”


    “挺著急的?他那裏兒能有什麽事啊?”周誌剛停下幹活,跟旁邊的小夥子交代幾句,快步離開。


    ...


    工地附近的帳篷。


    張隊長正在忙著桉頭工作。


    周誌剛走了進來。


    “周師傅,你來了,上麵通知你去一趟工程總隊,你快去吧。”


    “去總隊?那裏不近啊,來迴要一兩個小時,我這手頭的活兒還沒幹完啊。”周誌剛有些為難,他放不下工作,他不喜歡開會什麽的,他一個工人,也不懂。


    “周師傅,你的工作我會安排別人幹的,你現在騎著自行車快去吧,上麵讓你馬上過去。”張隊長催道。


    “好的,隊長。”周誌剛皺著眉頭出發了。他不知道上麵找他有什麽事,他想了想,最近沒犯什麽錯,不應該被訓吧。


    ...


    工程總隊。


    周誌剛滿頭大汗的趕了過來。


    “周師傅,楊總工找你,快去吧。”有個年輕工作人員提醒道。


    “知道了。”周誌剛擦了擦汗,走進楊總工辦公室。


    楊總工正在忙著寫東西。他臉色紅潤,身材有些發福,年紀五十歲左右。


    他抬頭看了看周誌剛,隨口道:“周師傅,你先坐下喝口水,我馬上就好。”


    “好的,楊工。”周誌剛也口渴了,他沒客氣,自己倒水,喝了起來。


    片刻後。


    楊總工放下筆,對周誌剛笑嗬嗬道:“周師傅,你在咱們工地幹了多少年了?”


    “有好些年了吧,我是六幾年就跟著工程隊,到現在十多年了。”周誌剛含湖道。他沒細想有多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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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多年了,確實幹了挺長時間了。”楊總工點點頭,問道:“周師傅,你調迴吉春,是去什麽地方啊?”


    “調迴吉春?我什麽時候調迴吉春啊?我能迴去了?”周誌剛驚訝道。工作調動的事,周秉昆沒告訴他。他也早就忘了,周秉昆之前說的幫他調動工作的事了。


    “嗯?周師傅,你不知道你工作調動的事?”楊總工疑惑道。他盯著周誌剛在審視,他發現周誌剛確實不像裝的,是真不知道。


    “我工作要調動了嗎?是調去哪兒?貴州嗎?”周誌剛問道。他知道貴州也有工地,郭誠就調去那邊了。


    “哈哈,周師傅,看來你不知道你工作的事,你看看這個吧。”楊總工笑嗬嗬遞給周誌剛一張紙。


    周誌剛有些奇怪的接過,低頭一看,上麵寫著,要把他調迴吉春市。


    “這是怎麽迴事?”周誌剛看著楊總工問道。


    “周師傅,我也不清楚。這是上麵剛送過來的調令,要把你調迴吉春。你老家也是吉春的,這是好事呀。”楊總工笑嗬嗬道。


    周誌剛這時想起來,周秉昆送他去吉春火車站時,說過的話。他心想“秉昆真的把我調迴吉春了?”


    見周誌剛皺眉不語,楊總工以為周誌剛不願意走,便笑嗬嗬說:“周師傅,你是咱們工地少有的八級技工,咱們工地離不開你,你要是不想走的話,我幫你迴絕了上麵的調令。”


    “這調令也可以拒絕嗎?”周誌剛問道。他雖然是個老工人了,但對很多事都是言聽計從,上麵說啥就是啥,從不提自己的要求,也不知道自己能拒絕。


    “可以的,畢竟咱們這裏的工作最重要,你是八級技工,咱們工地急需你這樣的技術工人,你在咱們工地...”楊總工把周誌剛一頓猛誇。


    周誌剛聽的熱血沸騰的,他剛要開口說“我還想留在工地,繼續幹活。”


    他腦海裏出現了周秉昆的畫麵,“周秉昆笑著說‘爸,如果哪天你接到通知,調你迴吉春市,你可不要拒絕。’”


    “你老爸還不傻,知道好壞的。”這是周誌剛那時,對周秉昆說的話。


    周誌剛想到這些,一下清醒了。


    他看了看粗糙的手,想了想早上照鏡子時,頭上的白發,和臉上的皺紋,又想起李素華在家一個人操持家務,也老了,頭發也白了。


    還想到三個孫子也等著他迴去呢。


    還有他離開家時,李素華難過的樣子。


    他在家的時間屈指可數,他和李素華聚少離多。


    他應該迴家了。


    他看著楊總工有些不好意思道:“楊工,我有些想家了。”


    楊總工聞言微微一愣,他以為周誌剛不想走了,沒想到周誌剛竟然說想家了。


    想家嘛,人之常情,這個可以理解嘛。


    他看了看周誌剛手上的那張紙,畫風一變,笑嗬嗬道:“周師傅,你在這裏工作時間也確實久了點,也該迴老家了。這樣吧,你這個月雖然還差幾天,但我也給你算一個月,你把當月工資領了,你迴家後還可以繼續工作,都是...”


    楊總工又說了一番鼓舞的話。不管怎麽說,他都是盡量順著周誌剛的意思說話。


    周誌剛聽的頻頻點頭。他也覺得應該迴家了,而且迴去後還要繼續努力工作,當一名優秀的工人。


    幾日後。


    周誌剛一個人默默離開。


    ...


    這天。


    周秉昆正在給別人看病。


    祁鵬打來電話了。


    “喂,秉昆,你爸坐上迴家的火車了,還是軟臥。”


    “啥?我爸的工作調迴來了?”周秉昆愣了一下,問道。


    周誌剛工作的事,一直是祁鵬在辦,現在辦成了,才告訴周秉昆。


    “對,那邊的李茂昌剛好碰見了你爸在火車站買票,就幫他買了一張軟臥。”


    “那什麽,票錢你幫我匯給李茂昌吧。”


    “不用了,李茂昌那邊有親戚病了,他要把醫院的檢查結果郵過來了,你幫他看看就行。”


    “好的,祁鵬,有空一起吃飯。”


    周秉昆掛斷電話。


    ...


    這天上午。


    火車站出站口。


    周誌剛拿著不少行禮走了出來。


    “爸,來這兒!”周秉昆大喊一聲。


    “秉昆,你怎麽知道我是這趟車?”


    周秉昆接過周誌剛手裏的東西,“爸,你這些舊被窩什麽的,就應該扔了,家裏不缺這些。是李茂昌把你的車次說了。”


    “秉昆,那個李茂昌挺熱情的,不要買票的錢,你迴頭把錢給人家,別讓人貼錢。”


    “我知道,我讓祁鵬匯錢過去。”


    “秉昆,我的工作是你找人弄的?”


    “對,是我找祁鵬幫忙辦的。你明天就去住建局報到吧。”


    “秉昆,真把我調去了住建局?我一個工人,去了能幹什麽?”


    “坐辦公室喝茶看報紙總會吧?”周秉昆笑嗬嗬道。


    “這倒是沒問題,不用下工地嗎?”


    “不用吧,你到時候看吧,想下工地也行。”


    “秉昆,祁鵬幫忙咱們不少忙,你既要好好謝謝人家。”


    “我知道,改天我請他喝酒。”


    ...


    俄式洋房。


    “他爸,你咋迴來了?”李素華驚訝道。她不知道周誌剛要迴來。


    “怎麽,你不知道我迴來?”周誌剛問道。


    “不知道啊!”周誌剛迴來的事,周秉昆也沒告訴李素華。


    “秉昆沒告你嗎?”周誌剛一邊說,一邊脫掉外套。


    “沒有啊!”李素華接過周誌剛的外套。


    “我以後不用去山城那邊了,我的工作,秉昆幫我調去了吉春住建局。”


    “啊?這是好事啊。秉昆咋不告訴我呢?”


    ...


    歡聲笑語從房子裏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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