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屋子裏的人原來是有多得樂,當他們看見兩個兇神惡煞戴著麵具的土賊闖進來的時候,都嚇得趴在了床上。


    “不許出聲,否則就弄死你。”


    張嫣拿著一把匕首架在那土肥圓的嫖客身上。程祁還以為張嫣摸清了位置,進來就要匹夫之怒,血濺五步呢。


    不料想她進來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用刀架在了一個倒黴的胖子的脖子上,然後逼著那個光溜溜的**把胖子的嘴堵上,捆在了床柱上。


    “美香呢?”


    “她是在隔壁。”**在刀子的威脅下怯生生的道。程祁覺得這個被匕首所威脅的姑娘可能也就十八九歲,頂多不過二十的樣子。


    “你穿上衣服。”


    在張嫣的指揮下,**有些淩亂地把裙裝套了起來。程祁自然不肯放過這大號的春光,甚是仔細地觀察了姑娘那雪白的大腿,還有其他一些不可描述之處。


    張嫣從腰間摸出一卷卷好了的交鈔:“這是五十文錢,你去隔壁美香那裏,與她鬧騰一番,去把事情弄得越大越好,這錢就是你的。”


    **望著戴著麵具的怪人,又看看被捆著的胖子,站在地上遲疑著不敢動。


    張嫣的刀子貼在胖子的脖頸上:“叫你去你就去……你若是不聽我的,我就讓他死在這裏——你猜,你會是什麽下場?”


    **嚇得打了個哆嗦,忙道;“我去,我去……我這就去美香她屋裏……可是我要怎麽……”


    “你隻管對她屋子裏的那個男人投懷送抱,攪得美香以為你是來搶生意的就行了。”


    **一想,覺得這個倒是容易,又貪圖張嫣手中的那五十文交鈔,便應允而去。待她出門之後,張嫣對胖子道:“你就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裏,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否則對你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說罷,她叫程祁把床邊架子上的毛巾遞給自己,將胖子的眼睛給蒙住之後,對程祁打了個手勢,兩人一起退出了房間。


    一出門,程祁就拉住了她;“你到底要做什麽?”


    “複仇。”張嫣冷冷的道;“你現在除了幫我還有別的選擇嗎……還有,幫不上忙的話,最好不要當絆腳石。”


    說著,她把係在腰帶上的布包解下來,從裏麵掏出兩個瓷瓶遞給了程祁:“要幫忙的話就幫我拿著這個”。


    “這是什麽?”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張嫣領著他往迴走,走到靠近河岸邊的走廊時,她用匕首撬開了一扇窗戶,在翻窗進去之前,她壓低聲音問道:“那邊是不是已經鬧起來了?”


    程祁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確實好像是有女人打鬧的聲音:“應該是吧。”


    “那就是現在了,沒人會注意到這裏。”


    張嫣翻窗進了屋子,落地的聲音很輕巧,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發出來。程祁就有些笨手拙腳了,還差點兒碰倒了窗邊的一個置物架上的花瓶。


    張嫣從懷裏掏出一個火折,晃亮了之後,走到屋子中間的桌邊,拿起一根點了一半的蠟燭點燃它。


    她舉著蠟燭走到床前,隔著紗簾看了看床上唿唿大睡的一對男女,點了點頭,示意程祁把瓷瓶遞給她。


    瓷瓶的封口被打開後,發出一股濃烈的氣味,程祁心中隱約的覺得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卻站在原地並沒有阻止她。


    張嫣把瓷瓶中的液體傾倒出來,潑在櫃子上,倒在地板上,還灑在了床邊的衣服上,最後一點,她索性全都潑在了紗簾上。


    這濃烈的氣味似乎要把床上的人熏得悠悠醒轉過來,而張嫣已經微笑著把自己手中的蠟燭扔了出去。


    火苗騰地就已經竄了起來,程祁一把抓住她的手——很軟,很嫩,還有點兒滑——就往外跑。


    他的動作已經夠快了,但是還是感到了身後傳來的無邊熱浪。


    兩人一前一後的翻過了窗戶,此時身後才傳來了女人淒厲的慘叫聲,和一個有點熟悉的男人的嚎叫聲音。


    此刻,他已經無暇去管屋子裏那兩個人的死活了。他隻知道從現在開始的每一秒都對自己很重要!


    程祁拉著張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出了走廊,隻需要再拐一個彎兒就能跑到水門,但是要死不死的,最後轉彎處有一節四五級台階的落差,在台階的下方,似乎有一個端茶送水的雜役與他們撞了個滿懷。


    根本來不及多想,他借著跑動的衝勁,在台階上飛起一腳,將那還沒明白過來怎麽迴事的雜役一腳踹倒,然後拿著張嫣就跑過了那人,一直衝到水門處,直到鎖好門,上了小船,他才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快要跳了出來。


    張嫣搖著櫓,程祁幫她把柵欄上的銅鎖也給鎖好,然後拿著鑰匙問道;“這個怎麽辦?”她拚命地搖著,希望離開現場越遠越好——這裏是聲色犬馬的場所,周圍仍然還有很多人家,隻要他們還沒有離開這裏,就仍然是不安全的。


    “丟到水裏!”張嫣從牙縫裏蹦出來:“這是複製的。”


    程祁對著遠處的波光粼粼的水麵用力一扔,隻聽得噗通一聲,他的心也和那入了水的金屬鑰匙一樣沉了下去。


    張嫣比他這個坑貨熟悉地形的多,而且七拐八拐的,從一條似乎很少有人通行的水巷穿過到了城南的一片稻田附近——遠處五六裏外的青山黑乎乎的,讓程祁想起了迅哥兒在《故鄉》中看社戲時的描寫,“兩岸的豆麥和河底的水草所發散出來的清香,夾雜在水氣中撲麵的吹來;月色便朦朧在這水氣裏。淡黑的起伏的連山,仿佛是踴躍的鐵的獸脊似的,都遠遠的向船尾跑去了,但我卻還以為船慢。”


    程祁可不是覺得船慢嗎?經過剛才的曆險,他頭腦中那根繃得緊緊的弦終於逐漸放鬆了下來,整個人都感覺疲憊無比。而張嫣搖櫓的速度也降低了不少。


    此刻的郊外的夜是幾位靜謐的,天空中橫臥著璀璨的銀河,地上的水流推著小舟向南邊飄去。兩岸不知名的作物飄來的清香,岸邊的怪柳仿佛是神怪故事中可怖的妖精一樣把守著河流轉彎處的要害。


    張嫣讓船自己在河流中飄著,她丟下櫓靜靜地坐在船頭。程祁看著把玩著麵具的她,隻覺得這女子確實是貌美如花,沉魚落雁,可卻也的確是心如蛇蠍,狠毒無比。


    直到現在,他的腦海中似乎還縈繞著那被烈火吞噬了的兩人的慘叫聲……他們淒厲的聲音似乎一直迴繞在他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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