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勳並無意外的看著剩下的十多人。每次招弟子都是如此情形,自己早已習慣。但當他無意一瞥看到排在隊伍最後兩人時,不由擰起了眉:那一男一女也是來參加考核的?

    那名搖頭晃腦的男修衣著樣貌看上去就像應考的書生,雖不能說十分瘦弱,但與前麵排著的這些壯漢相比就顯得不夠看了。至於那名女修,更是嬌小,若不是自己站的地勢較高,根本就不能看到她的頭頂。

    在以往招收弟子過程中他都有遇到過這種非常規的報名者。這些人若非深藏不露,那便是自視甚高,前者自己隻遇見過一次,餘下都是些自以為是小瞧煉器的修士。甚至有一次,他遇到一慕容家女修因未通過考核便指著自己鼻尖苛責他們器煉宗歧視女修,引起一場不小的風波。最後還是慕容家勒令女修賠禮道歉才化解這場風波。經過這一事之後,鍾勳隻要在考核之時看到女修便頭疼不已,彪悍往事不堪迴首啊!

    鍾勳心中雖是很想將這兩人請迴,但經過思量後還是決定先觀察一會再說。畢竟把考核放在裏院要的便是公正公平,別人尚未試過便強硬驅趕,未免有失公允。不若待他們自己試過後看清楚現實乖乖離開,更凸顯考核的公正性。

    排隊的修士們一一有序上前試舉重錘,但大多都是以失敗告終。他們雖不似第一名壯漢那般不濟。大多也都是在揮錘十多次或者二十多次後便再也提不起重錘,考核失敗。其中有名修士最是可惜,他已經揮舉正正好好三十一次重錘,但最後卻敗在沒把玄鐵砸變形上,引得眾人為他扼腕惋惜。

    最後在剩下還不到五人之時,有一名身材高大魁梧,肌肉十分發達,足有十來尺高的壯漢上場。隻見他十分沉穩的雙手握緊重錘,大喊一聲“喝!”,瞬間把重錘舉起,然後提氣動作一氣嗬成狠狠砸上玄鐵。

    “呯呯呯……”

    他足足揮了四十五下重錘,期間一點停頓也沒有。末了,他停下時雖是氣息微亂,但還是挺拔而立,足下的玄鐵已經被砸得彎曲。

    終於收到一人,鍾勳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你通過了,從今日起你便是我器煉宗門下掛名弟子,待會考核結束後記得到殿中去領取門派記名令牌。”

    看到有人成功,無疑是對剩下的挑戰者最大的鼓勵。接下來挑戰修士們繼續躊躇滿誌上場接受考核。可惜奇跡隻出現這麽一次。待輪到劉羲與簫瑤時,前麵上場的修士均未再有一人通過。

    由於隊伍最後隻剩下最後兩人,劉羲與簫瑤

    便被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幾乎所有修士均好奇的看著這兩人:一個文弱書生,一名弱女子也要來參加這力量的考核角逐?!

    劉羲排在簫瑤之前,他看到自己前麵再無一人,靦腆一笑,踱步上前搖頭晃腦道:“終於輪到小生了麽?”

    鍾勳雖不看好他,但還是按照規矩對他點點頭,示意其可以開始了。

    劉羲收好手中扇子,把衣袖輕輕擄起,露出他兩條胳臂。那胳臂似乎因長年照射不到太陽,粉白粉白泛著淡淡陶瓷般細膩光澤,看得出保養得十分之好。若不是這雙手臂要比女子略粗一些,看到的人都要以為這是一雙姑娘家的皓臂。

    再看劉羲來到重錘旁,似模似樣的雙手握住錘柄,表情一派輕鬆。他沒有大叫或者大喝,隻是抬頭看天輕吟一句:“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唉。”

    他猛然使勁一提,漲紅了雙頰,然後重錘——紋絲未動。

    裏院中一時寂靜,雖然在預料之中,但這結果未免也來得太快了一些。眾修士連起哄的心態都提不起,實在是沒懸念。

    而劉羲臉上並未顯露出一絲失敗者該有的挫敗與沮喪。反倒是一臉滿足,神情了然的點了點頭自語:“果然,此物小生確實提不起呀,六叔誠不欺我也。既然結論已經得出,小生也就放寬心了。”

    接著他朝鍾勳一拱手“慚愧,小生雖然實力不濟,無緣器煉宗。但還是十分佩服貴派諸位宗師,煉器果然是件需要力氣的重活,小生今日終於得以印證,也算不虛此行。”

    鍾勳有些哭笑不得,煉器需要強力,這在修仙界中人盡皆知,何須如此驗證?若不是眼前男子態度謙和,還真懷疑此人是來砸場的。他無奈揮揮手示意其趕快離開。

    這下場上終於隻剩下蕭瑤一人,有了劉羲這個前車之鑒,裏院的眾修士們已經不抱任何看戲的心態,都又把注意力收迴,專心排隊等待。

    鍾勳看了看天再看到最後隻剩下唯一一女修,便有了早些結束迴門派的想法。他瞥了眼蕭瑤腰間仙羽門的令牌,略微皺了皺眉,客氣道:“這位道友,煉器是一項重活,剛才前麵那位已經親身驗證過。連身形瘦弱一些的男子都做不來,何況女子。道友若隻是想碰碰運氣,還是請迴吧。”

    就連方才考核結束一直在旁觀未離開的劉羲也忽然插嘴進來:“這位鍾道友所言極是。小生看蕭道友應該也如小生般是個鍥而不舍,不親自試過絕對不會放棄之人。但方才小生的

    表現道友也看到,連吃奶的力都用上,卻一點都未能提起。看連手都被磨紅了,真的很重,更不是一個姑娘家所能做的。”

    他一麵說還一麵伸出自己被磨紅的手掌,表情誠懇。

    蕭瑤眯了眯眼,覺得自己真是夠倒黴的。鍾勳的態度她可以理解,畢竟有劉羲這麽個無厘頭的家夥在前,先入為主的觀念致使他懷疑自己能力也實屬正常。問題是這劉羲,他胡亂任性一把後反倒來勸說自己放棄,這是怎麽樣一種病啊?!早知道就不與他換位置了最後來落得自己鬱悶!

    她懶得理會他,對著鍾勳誠懇道:“鍾道友,在下是誠心想加入貴宗,學習煉器,並無戲耍之意。懇請鍾道友讓在下試一試。”

    聽得蕭瑤一番話,鍾勳還未做反應,便見劉羲臉色微窘,略顯委屈小聲嘟囔:“小生也是誠心的……”

    “劉道友,如今要做考核的是在下而不是道友。”

    未等他嘟囔完,蕭瑤猛一側頭,朝他“友好”笑笑提醒道。她笑容令人打從心中發毛,使得劉羲傻愣愣不自覺後退一大步,不再言語。

    看了看蕭瑤再看看那劉羲,鍾勳略微猶豫一會,才點頭道:“隨你,但還請道友做好心理準備,莫要失敗後……額,太過難受。”

    蕭瑤無語輕歎,是真是假場上方顯真功夫,與其辯解還不如實幹來得更有說服力。她站到重錘前,單手握住錘柄。

    鍾勳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她妄想用一隻手提起重錘?!

    他還未緩過神,更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居然發生了:她真的隻用單手提起了重錘!

    眼前女子神色並未有任何變化,那比她身軀還要寬大的重錘被高舉過頭,這一切看上去顯得是那麽不真實。她隻是輕巧一揮,將重錘重重砸在玄鐵之上,發出“鐺!”一聲清脆巨響。

    這一聲響引得裏院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此處,每個人眼中均寫滿震撼,這……真的不是錯覺麽?!

    蕭瑤並未理會旁人,如同練習鑄胚之時,富有節奏的一下一下敲擊著玄鐵,眼神專注而認真,仿若天地之間便隻有這一人一鐵,再無旁物。

    隨著她不斷的敲擊,玄鐵開始變形壓扁,慢慢凹陷入青石地中。鍾勳的眼神也從最開始的不可置信逐漸轉變為驚歎,最後隻剩下對這種強力的狂熱欽佩。

    “好個拔山扛鼎之力!你過關了!”未等蕭瑤敲足三十下,他便激動叫停。

    她竟然

    一滴汗都沒有流!在場修士均用看怪物的眼神盯蕭瑤,這種力量上純粹的強竟然顯現在一名女子身上,一強一弱的強大反差挑戰著眾人的視覺神經。劉羲更是驚訝得一張嘴巴合都合不攏,盯著蕭瑤,雙眼瞪大。

    蕭瑤十分滿意這種效果,緊握住拳頭靠在胸口處,感受著自己的心跳。

    他說,麵對別人的質疑就要用實力讓他們無話可說!

    他曾是這樣做的,如今她也這樣在努力。現在的自己心中沒有什麽比強大更令人向往,熱血湧動在體內叫囂著證明她的渴望與興奮。

    末了,要入殿中領取掛名弟子令牌時,她還小心眼不忘耀武揚威的朝那呆滯的劉羲一瞥,露出挑釁的笑容。反正以他的腦子也不會看出自己這點小心思。

    確實,劉羲並未聰慧到看出她笑容中的意思,但蕭瑤卻低估了此人一些奇怪的特質,也為自己日後惹下一大麻煩埋下了禍根。

    來到內殿,蕭瑤接過鍾勳遞與的一塊白色令牌,仔細端詳了一番,見其一麵刻著器煉宗三字,而另一麵則刻著記名兩字,想來這便是給掛名弟子證實身份的令牌。

    見她把玩著令牌,鍾勳含笑解說道:“拿著此令牌,你隨時都可以到器煉宗內學習煉器。宗內藏書閣底層所有玉簡憑借此令牌繳納一塊中品靈石便可隨意觀看。”

    蕭瑤拱手謝道:“多謝鍾道友指點,不知在下入宗後是要跟著哪一位師傅學習?”

    “掛名弟子並沒有指定固定的師父,待道友上得我器煉山後,可到煉器堂中自己拜師,剩下的便要看蕭道友的運氣了,其他話在下也不方便透露,等道友去過一次煉器堂便知。不過……”

    鍾勳看蕭瑤力量了得,是根好苗子,還是忍不住想要幫她一把

    “若道友真想學好煉器,不怕吃苦的話,在下送道友三個字‘糟器殿’。”

    聽他如此說道,蕭瑤心中便留了個心眼,似乎要學這煉器並沒那麽簡單啊,通過後看來才是真正難題的開始。

    她十分感激的謝過鍾勳,這才出了這內殿。

    鍾勳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自歎道:“如此好的資質,希望能莫要被糟蹋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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