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相信有,所以睜開眼睛的琪安,對著滿天血雨,隻覺得是荒唐一夢。

    完全不知道是怎麽發生的,不過是眨眼的瞬間,卻換了個世界。

    固執的閉上眼睛,卻幹澀無淚。上天真是待她不薄,連死亡都要安排得這般曲折。

    前世,父母離異,各組家庭,隻有她,是多餘的。別人都還在父母懷裏撒嬌的時候,她隻能低著頭,任風吹幹臉上早已凝結的淚;從來沒覺得委屈,隻是遺憾她成為了父母的拖累。她努力的學習,努力的長大,比任何人都渴望想要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直到他的出現,憨厚一笑,就此俘虜了她不安的心。順理成章的相戀,結婚,然後七年。她一心一意的愛著,陪著他一步一步走過,從小職員慢慢成長為骨幹,然後領導,然後別人的情人……

    至今還記得,他搓著手,有些緊張,又有些抑製不住的喜悅,“琪安,她懷孕了。你放心,孩子會放在你的名下,我會在另外的地方給她們母子買套房子,不會出現在你和女兒麵前的。”

    他說,“琪安,她很溫柔,是個很好的人,不會跟你爭什麽的。”

    他說,“琪安,她很可愛,是個好姑娘,不要恨她。”

    他說,“琪安,我不會不要你的,你是我妻子,這一點永遠也不會變。”

    他還說了好多,太多太多,琪安已經記不清了。

    琪安摸著急劇跳動的心,茫然不知所措。

    母親摸著她的頭,無語淚先流,“離婚?那怎麽行呢,離了婚的女人,就是一塊被丟棄的抹布,誰還會珍惜。沒有結過婚的男人,自然去找沒結過婚的女人;離過婚的男人,有能力的可以去找年輕漂亮的,沒能力的,你也不想要。更何況,再找一個,也不能保證就一定能守著你到老。再說,你們離了婚,孩子可怎麽辦呢?”

    朋友說,“琪安,你傻的啊,自動離開便宜了那個女人。更何況,你也不年輕了,什麽愛情啊什麽的就不要幼稚了,好好的守著張楚渝吧。至少,你才是他名正言順的老婆。”

    可是,就這樣可以嗎?她的丈夫,一半的時間守著別人,一半的時間留給她,這樣,也可以嗎?

    是一次痛徹心扉,義無反顧的斬斷,然後可能孤獨老去,還是維持著原狀,這樣一日日的麻木煎熬?

    琪安終於作出了決斷,她說,“楚渝,我們離婚吧。楚楚我自己帶著。”

    張楚渝看著她,眼裏滿是懷疑和不信,“琪安,你怎麽了,我說過的,她跟著我也不會影響到你的。我還是會像以前一樣,照顧你和楚楚的。離了婚,你要怎麽辦呢?”

    琪安緩緩低下頭,與其日日夜夜疼痛,不如一次痛個徹底。

    張楚渝歎口氣,臉上全是不忍,“你再好好想想,我先去那邊住幾天。迴來後我們再談。”

    可惜沒有等到他迴來,一場地震,將所有的糾結通通埋葬。張楚瑜看到的,隻是已經被夷為平地的縣城,他的妻子和女兒,永遠的留在了地下。

    如果就這樣結束,那就好了,琪安不止一次歎息。那場驚心動魄的震動中,她牢牢的抱著女兒,慢慢沉入黑暗,再醒來時,就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這是一個她隻在古裝電視劇中看到的世界,入眼所見盡是刀光劍影,血雨腥風。背上刺骨的疼,一個男人單手背著她,另一手揮舞著大刀,艱難的移動著。

    箭矢射來,那男人持刀去擋,擋不住的,就用身體去攔。看著沒入他身體的箭羽,琪安隻覺得就算是作夢也讓人心痛,她一開口,才發現聲音虛弱至無聲,“你,放我下來。”

    男人轉過頭來,血跡斑斑的臉上,勉強看得出有雙清澈的眼,“小七,不要怕,小哥帶你衝出去。”一隻手緊了緊,繼續向往衝。

    就在琪安以為他快撐不住的時候,一支騎兵到了。烏衣鐵騎,氣勢如虹,領頭的是個氣宇不凡的男子,從馬上翻身而下,一把扶住了他們,“小六,你怎麽樣了?”

    背著琪安的男子身子一軟,撲倒在他身上,勉強笑道,“你來了就好了,小七就交給你了。”將背上的琪安放到那人懷裏,拉著她的手,“小七,你看,我說過一定能帶你衝出來的。”

    手指拂上他的脈搏,琪安心中一震,看向他,半響,才顫抖著唇說,“小七死了,我不是你的小七。”

    男子輕輕的笑了,似是無奈,似是不舍,“小哥讓小七受傷,所以小七生氣了麽?”

    “我不是小七。”他的小七,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她琪安。

    男子笑笑,吃力的看向那身著鎧甲的青年將軍,“懷禮,我們家小七,交給你了。”青年將軍點點頭,將眼光偏向一邊,不忍再看。

    男子的眼光慢慢淡了下去,他拉著琪安的手,“小七,再叫一聲小哥來聽,好不好?”

    琪安閉著嘴,男子眼睛閉了又睜,睜了又閉

    ……

    “小哥!”琪安叫道,一滴眼淚飛落。

    那男子,閉上眼睛再也沒有醒來,嘴角,有凝固的笑。

    新元十年,隱匿多年的前朝舊部突然叛亂,圍攻邊界重鎮連疆。大將軍蕭煜為保百姓安全撤出,戰死城內,六子皆亡,唯餘一女蕭七,被兵部尚書之子洛懷禮所救,重傷昏迷一月後清醒,記憶模糊不清。

    蕭洛兩家原本世交,早已訂下兒女婚約。蕭家滿門忠烈,皇上下旨,封蕭七為異姓公主,送入宮庭,由皇後親自照顧。三年守孝期滿,再與洛懷禮完成婚約。

    琪安想,一定是上天覺得她離婚的決定是錯誤的。所以,既然一夫一妻的世界裏,她連另外一個女人都不能接受,就徹底的把她安排到這個三妻四妾都名正言順天經地義的世界裏來,如果無數多個女人分享一個丈夫都成為習慣,她還有什麽好看不開的。

    這一世,她叫蕭七。從父母離異的琪安,變成了父母雙亡的蕭七。

    開始

    令淇安沒有想到的是,就算蕭家一門隻剩下小七這個孤女,那些連麵都沒有見過的蕭家人,卻依然給如今的她留下足夠的福蔭。

    皇上抱著她,老淚縱橫,“小七,以後你就把朕當你老爹,誰敢欺負你,朕幫你出氣。”據傳,蕭老將軍,與皇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

    “小七,你二哥不在了,還有我呢!”大理寺卿莫若,看著她,滿眼憐惜。

    “哼哼,光你長著一張破嘴有什麽用。小七,不用管他,有什麽事本宮替你撐著。”對莫若一臉不屑的這位,聽說叫做太子軒轅驥。武功騎術,與蕭家老大同出一門。

    更不說,宮裏宮外,曾受蕭將軍照拂幫助過的無數知名不知名的人士,還有一幹,五大三粗,卻動不動就在她麵前抹眼淚的蕭家家將。

    淇安匆忙而無奈的接受著,這新身份帶給她的一切。無數個夜裏,總是想起前世的丈夫和女兒來,痛到極致,隻能不停的說服自己,宋淇安已經過去,現在活著的,是蕭七而已。

    是,她是蕭七,眾人眼中蕭家最小最受寵的女兒小七。如今家人俱去,更應該得到無數的寵愛和憐惜。

    她沒有掉過眼淚,在她來說,對蕭家有尊敬有感激,對那時城破人亡的慘烈,震撼遺憾,卻終究沒有切身的悲傷。但是,在別人眼裏,卻變成了堅強,變成了強忍悲痛而脫胎換骨的倔強。

    蕭七的未婚夫婿,名叫

    洛懷禮的那位,就對著她長長的歎息,“小七,你哭吧沒關係的。蕭伯父在天有靈,不會怪你。”他一直都知道,蕭家家訓是隻準流血不準流淚,眼見著小七變得沉默內向,前塵往事通通忘卻,就愈加擔心她能否熬得過這場劫難。

    所幸隨著背上的傷好轉,小七也慢慢的好起來,雖然還是沉默少言,但總算是恢複了血色。記憶忘卻了也就罷了,反正隻要人活著,總還可以創造新的記憶。

    淇安,或者,現在應該叫小七,在可以走動的時候,總喜歡一個人安靜的躺在花園裏曬太陽。

    想過去,想未來,想著宋淇安,也想著現在的蕭七。如果變成了蕭七,那麽所有關於淇安的悲痛與糾結,都可以通通拋棄了吧?

    蓋在臉上的書被人輕輕拿起,淇安眼開眼來,映入視線的,是洛懷禮的淺淺笑容。“小七,怎麽在這裏睡,著涼了可怎麽辦?”

    淇安看著他,抿抿嘴,“不會,太陽很溫暖。”

    洛懷禮搖搖頭,忽然俯身將她抱起,淇安輕叫一聲,身體僵住,一雙眼睛呆呆的望著洛懷禮,黑白分明。

    洛懷禮一邊往房裏走去,一邊低頭對她說道,“小七,如果不是那場戰爭,你現在,早已經是我的妻。”

    淇安垂下眼,不再說話。妻又怎麽樣,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著不如偷不著。

    一夫一妻製度下的張楚渝尚且如此棄她不顧,更何況一夫多妻製度下的洛懷禮?

    洛懷禮風度翩翩,年少有為,不知道是多少人眼中的乘龍快婿。淇安比誰都明白,不能奢望,也不敢奢望。

    如果說在原來的世界裏,宋淇安還可以希冀逢著一個用情專一的男人,那麽現在的蕭七,卻是連希望也不敢有了。人人都覺得天經地義再自然不過的事,她的執著,反而成了另類。

    所以在皇後又一次誇獎洛懷禮以及她的幸運時,她隻是禮貌的笑笑,沒有接話。

    其實有時候,她寧願跟著一個沒有這麽優秀的人,那麽,也就不會有人來跟她爭了。如果當初張楚渝窮得隻養得起一個家,那麽,那個可愛的溫柔的善良的不計較名份隻要愛情的女子,是否還願意來跟她分享一個丈夫?

    什麽苦難都可以忍受,唯有愛情,是她生命中不能妥協的堅持。

    所以,她,注定的寂寞。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親人,沒有一個朋友,甚至,沒有一個能理解她想法的人。

    每每想起這些,便會覺得入骨的悲涼。早知道失去了張楚渝會變得這般孤獨,她是否還有勇氣,義無反顧的提出離開?

    東宮議事堂內,軒轅驥看著頻頻走神的莫若,氣不打一處來,“我說,大理寺卿大人,好壞你要正視一下我這個太子吧,問你一句話,本宮已經重複三次了。請問,是不是還要再來第四次?”

    莫若敲敲桌子,平靜的抬起眼,“好,來第四次吧。”

    軒轅驥咽住,瞪著眼睛好一會兒,才挫敗的歎口氣,“你說吧,到底是什麽事能困得住我們新元第一才子。”

    莫若站起身來,背著手在廳裏踱了幾步,“我想去一趟連疆。”

    軒轅驥臉色一凝,良久,“是,該去看看了。”

    夜暮初降,莫若來到了淇安居住的棲藍宮。

    “小七,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城破之前,有沒有什麽異常情況出現?”

    淇安搖搖頭,“我不記得了。”就算是有,也隨著蕭七的離開,一起消失了。

    莫若走過來,大聲一揮,就把淇安從椅子上拉起來,立正站好。

    “小七,你是怎麽了?”莫若臉色凝重,“這段時間以來,都沒有見你笑過。你二哥曾經說過,他家的小七,凝聚了全家人的歡笑,她那張臉,生來就是要笑的。我以為,你自我調試的時間,未免太長了一點。”

    淇安推開他的手,“對不起,可是,我早已不是你以為的蕭七。”

    屋子一下靜了,莫若凝視著她,半響,徐徐開口,“那麽小七,你想要做什麽?或者,我能為你做些什麽?”

    他的眼睛太認真,淇安不發一語,別過頭去。

    “小七,不能一直這樣消沉,告訴我,我能為你做些什麽。你二哥走了,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哥哥。”

    父母不能依靠,丈夫不能信賴,哥哥,哥哥又能有什麽不同?“那麽,我想學醫。你可以安排嗎?”

    在莫若詫異的眼光裏,淇安極清冷的笑了。如果誰都不能依靠,那麽就隻剩下自己了。她在現代,不過一個平凡人,到現在這麽奇怪的一個世界,自然也沒有能力唿風喚雨,武不足自保,文不能安邦,一樣的平凡普通。好在前世從醫,現在再學習學習,就算有一天再被無情拋棄,也可以勉強糊口安身。

    電視劇裏的大俠整天飛來殺去,俠肝義膽,似乎完全不用為生計所苦,自然就有銀子冒出來。她可沒有那麽

    天真,她知道,人活著,是要賺錢的。

    在太子軒轅驥的安排下,淇安正式拜師太醫之首胡謙。據某太子吹噓,這位胡太醫一手針灸出神入化,長歪的骨頭可以扳正,長錯的骨頭可以收迴去。基於現代醫學的理解,淇安不敢全信,但是出於對古老醫學的尊重,她也沒有輕易置疑。

    不過才見那老頭一麵,淇安就完全相信了。

    話說那天,軒轅驥帶著淇安上門的時候,老頭以休息日沒有預約為由,閉門睡覺。硬是讓堂堂太子殿下領著新封的蕭姓公主,頂著烈日站了一個時辰。

    軒轅驥言笑晏晏,似乎沒覺得有半點不妥,與老頭見麵後,第一句話就是,“冒然上門,是本宮的不是了。”

    老頭理也不理,隻睜著一雙小眼睛,把淇安上下看了個遍,“以前學過醫沒?”

    淇安老老實實點頭。

    “啪!”的一聲,老頭跳起來,一掌拍在她頭上,“把以前學的通通給忘了,以老夫說的為準,懂了沒?”

    淇安在那張大掌下苦著臉,忍著發麻的頭皮,昏昏點頭。

    “嗯!”老頭挺滿意,又拍了兩下,才扯著嗓子怪聲怪氣的說,“老夫醜話可要說到前頭,太笨的話,浪費我的時間,太聰明的話,浪費你的時間。先試用三月,老夫沒看上眼的話,管你是什麽大將軍之女,什麽公主,通通不要。”

    軒轅驥裝作沒看見淇安陡然間漲紅的臉,隻幹笑兩聲,“小七不很聰明也不很笨,剛好符合。”

    “哼!”老頭從鼻子裏吹出個音節來。

    臨走之時,又抓住淇安冒出一句,“老夫從來不收女弟子,你拜師之事,你知我知,太子殿下知,別的閑雜人等,要一概不知。”

    淇安點頭,又搖頭,“可是莫大哥已經知道了。”

    老頭兩眼一瞪,“算了,反正莫家那滑頭小子,陰魂不散到處都有他的,早晚也會知道。再不來冒出第五個人知道了啊,要不然,老夫一針把你漂亮的小腦袋塞迴肚子裏去。”

    很想跟他討論從理論和實踐上講,這個都不太可能實現,不過想起他有言在先,要把以前學的通通忘掉,還是算了。估且連常識都拋棄掉,相信他有這個能力好了。

    迴來的路上,淇安一直沉默。

    軒轅驥難得有耐心,給她八卦了一把,“胡太醫與皇室眾人相處甚歡,無數世家貴族想把女兒送到胡太醫處學習,以便取得捷徑嫁

    入皇家。之前發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所以他曾經當眾宣布再不收女弟子。要是此時收你為徒的消息傳出,怕會再起波瀾。”

    說完,很期待的看著淇安。

    淇安點點頭,“哦!”表示明白。

    某太子當即臉黑了一半,又等了一會,看淇安隻顧著看沿途風景,再也忍不住,“小七,你不問為什麽獨獨願意收你為徒嗎?”

    淇安掉過頭來,似笑非笑,“太子哥哥,你在等我誇你嗎?”

    軒轅驥悻悻然收迴了一直放在淇安臉上的目光,悶悶答道,“沒有。隻是奇怪小七都沒有問原因。”

    這樣簡單的原因,還用得著問嗎?淇安輕笑。

    軒轅驥看著她,突然嘴角彎起,“小七,你笑了。”

    淇安一愣,軒轅驥拍拍她的頭,“蕭家的小七,終於笑了。”

    那一笑,清新如晨間綻放的花蕊,軒轅驥開始明白,為什麽蕭家幾位公子會對這個妹妹這般寵溺,萬般討好,原來不過為她一笑。

    淇安掀開轎簾,伸出半個身子去,對著旁邊跟著的侍衛,“這位大哥,能教我騎馬嗎?”

    騎著快馬疾馳如風,揚鞭縱情山水,是她少女時期曾經作過的夢。誰能想到,能有一一天與當初的夢想如此接近?

    淇安拂開風中淩亂的發絲,清目生輝,卻悄然無波。

    路過

    京郊小路上,馬蹄聲陣陣,當中一人,黑發如緞,姿容絕世。隻是眼中的冷然,生生添了幾分氣勢,越加顯得氣宇軒昂,英武不凡。

    “王爺!”一人從林間閃出,跪在路旁。

    眼見得馬蹄高高揚起,就要踩在那人身上,馬上的人卻不慌不忙的拉著韁繩一抖,馬兒長嘯一聲,竟淩空轉了個向,停了下來。

    軒轅杉從馬上一躍而下,飄然落於那人麵前。

    “王爺,大理寺卿傳來消息,蕭將軍之死的確另有緣因,但是,還沒有查清原因,請王爺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務必保證連疆新任守將是我們的人。”將懷中書信掏出,雙手捧住,高舉過頭。

    軒轅杉接過,快速瀏覽一遍後,隨手一捏,信紙如雪片飛下。

    他看著眼前一直跪著的人,左手揚了揚,一直站在身邊的輕五向前一步,問道,“王爺問你,蕭家家將知不知道此事另有內幕?”

    “目前來看,似乎尚且不知。”

    輕五看看自家主子的臉,又接著問道,“那蕭七呢?”

    “在宮中,由皇後及東宮太子親自照顧。”

    軒轅杉輕輕點了點頭,輕五連忙將馬牽過來,一邊對地上跪著的人說道,“暫時不要讓蕭家人的聽到什麽風聲,目前大亂未定,蕭家又失了主心骨,一眾武將鬧起來,不好收場。”

    軒轅杉翻身上馬,看也未看地上人一眼,雙腿一夾馬腹,迅馳而去。

    跪著那人這才抬起頭來,擦擦額頭上的汗,輕舒了口氣。人真的不能太完美,這位當今皇上的嫡親弟弟,唯一可以隨意出入京城的王爺,天人之姿,機智過人,卻是個啞巴。也幸好是個啞巴,才能毫無顧忌的被皇上寵愛信任。

    軒轅杉卻是不知道別人的想法,或者說他也不在意,自從五歲那年莫名其妙中了一次毒之後,就再也不能出聲說話。可以聽見別人的話語,輕五又極懂他心思,往往一個手勢,就知道他想說什麽。這些年下來,也已經習慣了。

    馬剛跑沒幾步,軒轅杉突然勒住韁繩,輕五警覺的往往四周望望,“王爺?”

    軒轅杉往路旁一棵樹上輕輕瞟上一瞟,茂盛的枝葉間,粉色的衣衫極其顯眼。

    淇安不得不又一次佩服自己千年難遇的倒黴運氣。

    師父說,“蕭家小七,你去,把地掃一掃。”

    師父說,“那個什麽小七,陪為師去山上走走。要多實地看看,才能更懂得藥性和用途。”

    所以她筋疲力盡的跟在後麵,不知道那個老頭怎麽會腿腳那麽輕便,幾十歲的人了走起山路來身輕如燕。她又一次氣喘籲籲的被遠遠甩在身後,撇撇嘴,放棄了想要再繼續追趕的想法。

    往四周看看,山青水秀,風景不錯,她把裙擺往腰上一別,信步往前走去。

    順著涓涓小溪,她悠閑的逛下山來,一看道旁長著顆大樹,奇形怪狀,枝繁葉茂,實在是休閑的好去處。揉揉發酸的腳,她索性爬了上去,坐著搖了搖,樹枝很結實,葉子很繁茂,嗯,不錯,烈日炎炎正好眠。

    所以說,她不明白,為什麽隻是睡個覺,就被人拎著丟下樹來。

    “呯!”的一聲,丟在某人麵前,淇安抬起來頭,那人白衣黑發,俊美逼人。於是感歎,古代汙染少,果然遍地是美人。

    可惜,她不感興趣,視線迅速從那人臉上移開,“我隻不過在樹上睡覺。”言下之意,就是什麽也沒聽到,什

    麽也沒看到。

    軒轅杉高坐於馬上,俯視著地上被摔得異常狼狽的女人,沒有動作。倒是旁邊的輕五打量了淇安好幾眼,心中暗暗稱奇,好難得,居然有個女人,隻看了他家王爺一眼就移開了視線,沒有臉紅,沒有暈倒,也沒有驚叫,好像就是看了個普通人一眼。

    輕五隻好轉過頭去看看自家王爺的臉,不錯,還是風華絕代,沒有變啊,那麽,是這個女人的審美觀有問題?再看看那女子靈動的眼睛,該不是個瞎子吧?想想愈加覺得有道理,上天眷顧如他家王爺,豐神俊朗卻口不能言,這地上趴著的女子,靈氣逼人,就應該是個瞎子才對。這樣,才顯得老天公平,不會特別偏愛某人,於是,心理平衡,天下大安。

    奈何軒轅杉並不覺得他的推斷有禮,那丫頭明顯不是瞎子,於是食指動動,輕五隻得小聲歎口氣,然後大聲說,“綁起來。”

    淇安並不覺得這個時候報上蕭七或者別的什麽人的大名有用,也不清楚對方是哪路貨色。長得太帥的男人,通常並不能讓人產生安全感。

    於是不作反抗的,乖乖的被綁成個棕子,拋在了不知是侍衛幾的馬上。

    趴在馬背上的姿勢,不得不說,有點痛苦,淇安努力的撐起身子,努力的平衡著不要被甩下馬去,一邊衝著身旁的人叫道,“這位大哥,麻煩你把我的身子扳正好不好,這樣倒掛著,容易腦充血,變成傻子的。”

    侍衛幾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那臉上沒有表情,於是隻當作沒聽到。

    好在淇安本來就沒想過一句話就能讓人對她好點,隻得再接再勵,“那個侍衛大哥,我要變成了傻子,你還得照顧我是不是,照顧一個傻子,非常非常痛苦的……”

    侍衛幾隻覺得頭腦發暈,一看旁邊幾個同伴,也都是一臉隱忍,那也是,長年呆在王爺身邊,早已習慣了惜字如金,何曾有過這種喋喋不休的時候。

    他手按劍柄,“不用那麽麻煩。”

    “什麽?”淇安仰頭,拜托你多說幾句好不好。

    “一劍下去,就不會痛苦了。”

    淇安眨眨眼,“那好吧,你一劍下來吧。”閉上眼,果然再不言語。

    侍衛幾求救的看向自家主子,軒轅杉平靜前視,已經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隻得再轉向主子的代言人。

    接收到求救信號,輕五也隻能去征求一下王爺的意見。卻在看見軒轅杉的臉色時,不敢相信似的揉揉眼睛,他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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