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隨從有多有少。


    多的,七八個,有軍隊凜然之勢。


    少的,一個兩個而已,青山麻衣,靜如磐石,穩如泰山。


    但是不管他們穿著什麽,又是什麽樣的人,疑惑著一個隨從也不帶,都給了衛惜朝這些人強烈的視覺衝擊。


    好強的氣勢!


    這是漫天飛舞的浪漫飄渺雲熏花跟鬱鬱蔥蔥如雪蘊白的熏林樹都無法壓製的沉厚跟銳利。


    衛惜朝站在畫師群中,目光環顧過...


    二十二桌,東西兩麵各一桌,南北兩麵各十桌,中間空了一個大約長二十五米寬五米的空地。


    衛惜朝之前讓曹旭三人探尋過這個上軒城的名流勢力,包括族徽跟勢力特征,雖然不能說全分辨出來,但是他能分辨出來的已經是他需要注意的了。


    東西兩麵一桌的“主”位都沒到來,但是南北二十桌已經到了十七桌了。


    坐席也不是亂排的,衛惜朝琢磨著這兩個主位之下的四個次位是這二十桌裏麵身份最重的,比如軒來晚的大掌櫃就坐在了東麵側下次位,魏柔還要在他下位。


    對麵是另一個老者跟另一個青年。


    從他們的一襲棕袍跟袖口的易字看來,可以確認他們是易下館的人。


    而西邊主位下麵的次位便是品軒樓的人吧。


    當衛惜朝看到那個坐在下位的年輕女子就確定了對方是品軒樓。


    “是水月姑娘”


    “果然是國色天香啊”


    “衣如流水,流上水月,一見水月白袍便如見水月...這城內的姑娘估計沒有一個敢跟水月姑娘穿同一款式的衣服吧”


    “對及對及,這水月姑娘才貌雙全,就是在品軒樓也是最出色的才藝大家,她今日前來,這熏林都美貌了幾分啊~”


    這些人凱凱而談,聲音一個比一個響亮。


    衛惜朝看了那年輕女子的衣服,果然雪白之上繡著水月色,花紋娟秀淡雅,配合那秀麗如蘭的貌,的確不負這些人的刻意誇讚。


    不過再大聲,人家也不會側眸看一眼吧。


    衛惜朝目光一飄,落在中間那些席案之上的名流。


    這些名流攜帶的武士隨從是最多的。


    也最威武,其中都是臨兵境的強手。


    “軒八族,魯,齊,溫,韓,趙,劉,許,林,八家似乎都來了,不過都是不是領頭人,就好像軒來晚出麵了大掌櫃,卻沒有到樓主一個道理。”


    說到劉家,衛惜朝還沒看到人家,人家就已經看到了他。


    目光有些冷。


    自然不是劉宣,而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坐姿板直,傲然挺背,眉目相當銳利,看著衛惜朝的目光跟鷹隼看到了老鼠似的。


    不過並沒有停留很久,隻是淡淡看了一眼便是轉移了目光。


    在座的似乎有不少年輕人,多數都在二三十歲,這一點有些奇怪啊、


    衛惜朝知道曆屆的熏林宴都是世族們彰顯權勢力量的時候,他們賞的是雲熏花,但是這裏最多的人是誰?


    是上軒城中下層小家族跟商賈階層,還有往來的本城疆域內修煉者,他們看的是雲熏花?不,給予他們衝擊力最大的還是這些權貴。


    強弱尊卑可分明?


    自然要有些渠道來分明。


    熏林宴,便是這些上軒最上乘世族宣揚自身強大的機會。


    表現越強大,越能吸引有才能跟天賦或者實力的人投靠,都不需要打廣告了。


    所以,難道不該是這些世族派出具備相當門麵意義的老道代表帶來諸多強大武士隨從顯擺麽?


    怎麽是這些年輕人呢?


    要知道除非是極其出色逆天的年輕一輩,否則很難給家族帶來太大的攏人效應。


    “看這些年輕一代搔首弄姿的樣子,倒好像是...相親?”


    衛惜朝心裏忽然蹦出這個猜想來,便是下意識看向水月,嗚,好像不是她,那麽就隻能是...


    當溫雅跟謝韻兩人緩緩而來,一個秀雅端莊,一個清美冷漠,倒是別有秀色滿乾坤啊~~


    衛惜朝偏過臉,在心中暗歎,難怪這些上軒的公子哥一個個跟狗見了骨頭似的。


    可不是,現在這些公子哥就一個個露出了笑臉。


    尤其是那位劉家大公子劉昊,原本冷漠傲然,眼下一看到了謝韻就主動起身走來。


    “謝姑娘,昊等你許久了”


    潛台詞就是——人家好想你。


    謝韻看了他一眼,也不好全然不給臉麵,便是隻扯了下嘴角,沒說話。


    溫雅偏過臉,用薄扇半遮,本意是不大想看劉昊這個人,卻是看到了衛惜朝。


    她後來是全然沒聯係也沒讓人查問過這人的。


    便是想著上軒雖然不大不小,她對這人也隻堪堪覺得蠻好的,卻還做不到那樣關注。


    也想著上軒劍舞定然是能看見的。


    可沒曾想會在這裏遇見。


    這麽快。


    ——他還站在軒來晚的畫師群中。


    畫師?


    不動聲色得打量過對方身上幹淨清秀的淡色青袍,不濃不淡不出頭。


    溫雅秀美典雅的眸子微微漾了光,朝衛惜朝略一頷首。


    這一頷首,剛好落入一個人眼中。


    “哥,就是那個衛央”


    林濤低聲跟一個嘴上留著兩撇小胡子,麵色有些黃的高瘦青年說話。


    林濤的兄弟很多人,可有資格坐在這裏的便是最出色的那個了。


    林風。


    二十三歲,臨兵境中天位。


    他正在喝酒,一聽到林濤的話便是眉目一厲,轉頭看了看衛惜朝。


    “知道了,無需擔心”


    林濤當然放心,自己哥哥有多厲害,他是知道的,這個小子也就臨兵境實力,怎麽可能敵得過自己的哥哥。


    不過他又成了畫師了?


    真邪門。


    空的席位逐漸補全了人。


    衛惜朝隨著這些人一動不動站著,不同於其他人的內心躁動或者表麵躁動,他的平靜讓大掌櫃跟魏柔都心裏有數。


    而韓蘇跟許亦清赫然在座,韓蘇還好,目光隱晦,次數較少,許亦清卻是耐不住性子的人。


    當衛惜朝察覺到水月飄過來的目光,挑眉之下,隻肖看了許亦清一眼就恍然了,這小子還真是專業坑隊友的啊。


    不過也許水月早已查到了他的資料。


    ——如果對方是有心設計韓,許,劉三家爭鬥的話,必然是事無遺漏得查咯。


    還好水月對他似乎興趣不怕,起碼現在興趣不大,隻看了一次就沒了。


    過了一會。


    兩夥最重要的客人終於到了。


    一邊,是一群穿著水青山柳文袍的文雅之士,男女皆是體態輕盈,眉目姿態都很從容風雅,那是從骨子裏流露出的江南文氣。


    尤其是打頭的中年男子,那兩撇深青色的長眉一點也不奇怪,好像增添了這個人的特異似的。


    含笑如風,雍容如老柳。


    這是江南流在上軒的分部館主柳長青。


    他帶著身後一襲江南流的流士,旁邊卻是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很年輕。


    外貌不算特別好,但是氣度很華貴,衣服看似簡單,但是那胸口衣襟上有連起來的族徽紋飾。


    那是一枚連環花紋圖形徽章。


    “紫陽連環一族,四大家之一啊”


    “他的手腕上還有靈紋師的紋鐲,二等四星環,是四檔的刻紋師”


    劍者的身份不一定是劍,可以有劍館的館徽,但是不是所有劍客都會加入劍館的,越強的劍客越不喜歡被束縛,所以很少有佩戴什麽身份徽章。


    但是靈紋師不一樣,他們是一個群體,基本上已經定性且統一,便是每個人都有一枚紋鐲,上空刻錄著他們的姓名,還有星等環帶來標明等級,幾顆星就是幾檔,幾環便是哪一個品階。


    如此之下,這個男子的身份含金量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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