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惜朝沉思了下,將墓石放在一旁,繼續挑著礦石。


    一個時辰後,烘爐依舊熱氣,裏麵紅彤彤的,胡家兩兄弟滿身大汗,跟衛惜朝一起將挑出來的鐵礦石往裏麵扔。


    “公子,這裏的鐵礦很少啊,您如果要錘煉劍胚,恐怕要耗費不小力氣”


    “無所謂,附近這裏多得是鐵礦賣,再買就是了”


    衛惜朝有預感,這偶然機緣得到的墓石鍛煉墓兵可能不會那麽容易,但是得到的好處估計也會很大。


    要知道這個墓銘是相當高傲的,很少會因為他的一些進步而特地提醒什麽,既然他提醒了,就絕對不同凡響。


    “一分的氣運怕是要積攢在一起在這幾天爆發了..”


    衛惜朝琢磨著這次耗費的礦石可能會很多,還好他選了華一品的這個地兒,也方便購買礦石。


    而在衛惜朝滿頭大汗當著“鐵匠”的時候,上軒城西側水榭林中一水上閣樓內,一個姿態窈窕的侍女往香爐點緩緩加著香料,爐中逐漸逸散出動人的清香。


    內側是書房,簾子早已撩起,窗戶開著。


    謝韻倚著欄杆,湖上微風吹來,一頭青絲如沿岸柳絮一般柔美飄動。


    站在一側的溫戎目不斜視,神情凝重。


    加了香料的侍女移步走來,頓住,有些憂慮得道:“小姐,這次你拒了上軒劉子昊,他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如今家族那邊又還未給予迴複,怕是~~”


    她沒有把話說全,可誰都能聽懂她的話。


    尤其是當事人謝韻。


    “阿~不用等迴複了,事實上,我應該慶幸我謝家不在上軒”謝韻這話讓侍女一愣。


    “如果他們在這裏,怕是有不少人會提議將我許配出去呢,沒準還能當場弄一個比武招親”


    謝韻輕輕笑著...笑容卻有些苦澀跟冷漠。


    那些人裏麵,必然有一個謝醞。


    她的親哥啊。


    “那怎麽辦?小姐你的天賦冠絕謝家,又有靈紋師身份,家族那邊怎麽不可能讓劉子昊這樣的人來羞辱你吧”侍女有些急,溫戎卻是握緊了劍。


    “也不算是羞辱”謝韻轉過身來,靠著牆,看向兩人,說:“上軒世族以八族為強,齊,魯,溫,韓,趙,劉,許,林,各自占據大量上軒資源,劉子昊是劉家最卓越的子弟,他的父親也是家主,從根本上來講,還是具備一定的聯姻價值的”


    “可這人高傲自負,言語張狂”侍女皺眉,她對那個劉子昊相當沒好感。


    謝韻但笑不語,“可這樣張狂的人,隻要有人稍微指點一二,他帶來的麻煩就會很大很大...”


    她顧忌的是另一個人。


    哪怕那個人現在正在跟她的哥哥就衛家的事情進行角鬥,不過料想以她哥哥的能力,還不足以拉住這個人的步伐。


    他也許迴來上軒。


    如果他來,就說明衛惜朝肯定也在上軒。


    “為什麽我總有一種衛家才是我破局的唯一契機這種感覺呢...”


    “衛惜朝?”侍女下意識問。


    現在衛惜朝可是蒼梧的一個紅人,這麽一個原本無關緊要的人,在兩個家族的炒作之下儼然成了一個名人。


    衛惜朝?謝韻若有所思重複了一句,繼而一笑:“不是他,相比而言,我更覺得昨日遇上的那人更有趣,他去哪裏了?”


    “華一品麾下的城東郊外鐵匠區..”


    這人去那裏做什麽。


    彼時,在城西街的事情已經宣揚開來,本身以衛惜朝跟顧飛兩人的名聲是遠不足以在上軒有這樣傳播新聞的必要的,哪怕衛惜朝以化者境大天位巔峰擊敗顧飛也不是很值得傳頌,一,是這種事情並非沒有人辦到過,事實上上軒幾個世族的一些拔尖精英都曾做到這一點,二,顧飛碌碌無名,也不過初展頭角,卻也隻是剛突破臨兵,連臨兵境的主要優勢都沒掌握,又算什麽臨兵境,這也是上軒世族跟一些名流看不上的。


    可恰恰就是巧在燕藏龍跟謝韻兩個人的出現,讓這一戰變得噱頭十足。


    衛惜朝也一下子被傳成了一個有勇有謀還言辭斯文的寒門銳子。


    他出名了。


    “韓蘇,韓蘇,你聽說了沒”


    一座庭院之中,許亦清心急火燎得問正在練劍的韓蘇,後者聞言停下了劍,朝許亦清淡淡一句:“距離我們與他分別不過半個月,他的實力在半個月前還隻是大天位出頭,如何短短半個月日夜兼程中修為精進到大天位巔峰,還能一舉挫敗臨兵境....”


    “換言之,若真是他,也足以證明他的安危再不需我們憂慮,我們隻等著看他能在這上軒闖出如何的風浪便可”


    韓蘇將劍插入劍鞘中,許亦清遞上一杯茶。


    “也是,我們為今最重要的還是上軒劍舞,韓蘇,上次我們挫敗了劉家,這次上軒劍舞是他們報複的好機會,劉家老大劉子昊是劍客,可你我韓許兩家年輕一代裏麵的翹楚都不是劍客,沒人能幫我們。”


    “要不,我們再去問問衛大哥?”


    衛央麽?


    韓蘇沉默了。


    三日後。


    鏘鏘鏘!


    打鐵聲密集傳來,從各家各戶,鐵匠在這裏是最尋常可見的,可村口偏僻那一鐵鋪中傳出的聲音卻是十分不同的。


    一開始是遲緩又不規律的,後來又是密集巨響的,再後來就變得清脆而有韻律了。


    一些村民一開始是好奇的,不過他們都沒過去看,一來是協議在那裏,而來他們也聽慣了這樣的聲音,雖然好奇,卻也不會太好奇。


    麵臨湖的那邊,敞口的鋪子裏麵,打鐵板後麵,一個人握著錘子一下一下用力敲擊著鐵劍。


    旁邊已經疊放了上百把造型不忍直視的劍胚。


    最底下是十元三樣都沒人要的那種。


    往上可以發現一把比一把好。


    尤其是現在正在錘煉的一把。


    早已汗流浹背時不時擦著頭上熱汗的胡家兄弟在一旁加炭加礦石。


    可扔進去的並非全是鐵礦。


    竟還包括一些特異礦石。


    他們一開始覺得這樣不妥,可衛惜朝堅持,他們也隻能照辦,眼下爐子裏麵的火紅鐵水正在燒,那廂他們的公子卻是持續打鐵,根本沒有休息。


    “公子,公子,您歇一歇吧,這樣下去怎麽堅持的了,三天了都!”


    “您看您,這身體都瘦一圈了,中午飯還沒吃呢!”


    兩個人一邊工作一邊勸。


    衛惜朝卻是搖頭,“等等,還差一點,這一把...”


    他握著手裏的錘子,手抬起,又下落。


    感受著它的韻律,它的震動,它的聲音,它的力量。


    這力量來自金屬礦物的銳氣,他們的堅韌!


    也來自於他自己。


    鏘!


    這一聲,比之前任何一聲都動聽。


    胡家兄弟兩人好像覺得自己的手隨之抖了下,不由驚訝,齊齊看向衛惜朝。


    嘶嘶嘶!


    衛惜朝正好將鐵劍往涼水中一放。


    也不看這劍如何,他隻閉上眼,感受著之前的力量敲擊餘韻。


    等他睜開眼,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成了!


    “哈,公子,好了?”


    “嗯”


    “那可以吃飯麽?李大娘已經將麵條送來了。”


    胡家兩兄弟頗為不好意思得說道。


    說著,他們的肚子也叫了起來。


    “抱歉,我隻顧著自己,倒是忘記提醒你們自己先吃了...來,吃吧”


    衛惜朝招唿他們吃飯,自己卻是來到了屋外,一個猛紮竄進水裏。


    迅猛潛遊,這湖不大,可也是五千米直徑了,一個來迴就是萬米了。


    胡家兩兄弟各自抱著一碗麵來到湖邊看衛惜朝迅遊在湖中。


    “公子每天打鐵,唯一休息的時間就是吃飯跟三個時辰睡覺,可吃飯跟睡覺前他都會遊上幾個來迴,這也太拚了”


    精力太好,他們就沒見過他喊累喊苦的時候,


    尋常世族子弟大多吃著家族擺好的資源一步步走就可以了。


    哪裏像這位一樣,凡事都要自己算計好,步步為營。


    胡家兄弟對視一眼,猛扒著麵條。


    早點吃完,早點迴去燒爐。


    胡山還不忘將衛惜朝的那碗苗條放在爐子鐵板上熱著。


    嘩啦!


    衛惜朝從水麵跳出,胡家兄弟已經吃好了,他愣了下,繼而笑,走過去用毛巾快速擦幹手跟頭發,這才端過麵條,幹幹淨淨得直接坐在湖邊的一個樹墩上,夾起筷子吃著...


    吃了幾口。


    他忽然看到眼前多了一雙鞋。


    女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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