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獸山下,韓蘇先下了山,旁人看不分明,隻在心裏想果然是這來曆不凡的世家公子拔得頭籌。


    而兩個車夫自然也分出了上下,韓家車夫隻朝對方微微一笑,也不過分倨傲,但是也得讓對方明白他們輸了。


    後者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韓蘇跟許亦清已經下來了,前者朝那車夫看了一眼,轉頭跟許亦清上了馬車。


    馬車離開。


    步伐不大。


    那車夫看著他們遠去....


    劉宣很快就出現在了邊上,後麵還跟著另外兩個公子跟另一個車夫。


    兩個車夫穿得衣服一黑一灰,都是比較沉默的人。


    “看來他們不打算就此離開這小地方”劉宣的聲音有些細,也有些沉。


    灰車夫也就是之前一直待在山腳下的車夫說:“看方向應該是去村裏,而村中...獨獨一個勞什子浮生關罷了”


    浮生關?


    “就是那什麽破神棍開的?這韓蘇兩人就是從他那兒得到火蟻皇消息的,算起來也是他壞了我們大事!”後麵兩個人還有些鬱憤跟惱怒,劉宣卻是忽然擺擺手,顯得不是那麽沮喪得樣子,隻壓低了聲音,冷冷得說:“可勝敗還沒結束,不是麽?”


    “隻要在迴到上軒城之前...”


    兩個車夫,兩個公子都沉默了。


    當然還沒結束,相反,它正開始。


    噠噠噠。


    此刻已經是午後,陽光沒有那麽烈,可依舊明朗,馬車停在院子前麵偏側,並沒有無禮遮擋前門開闊地帶。


    馬車停後,韓蘇跟許亦清兩人都下了車,前者還比較克製,後者臉上就全是笑了,虎步生風近乎飛也似得跑進了院子,歡喜喊著:“衛公子,衛公子,哈哈,真是太謝謝了!”


    那歡喜毫不掩飾,真性情如此。


    彼時,韓蘇並未阻止許亦清的這次失禮,因為他需要確定他之前所想的...並不對。


    跨門,抬眼,前方正廳那茶座,嫋嫋飄香,茶起,畫筆宣紙伺候。


    兩邊壁上掛著的畫,又多了一副。


    筆墨正新。


    清遠飄香。


    看來不是他。


    倒不是實力的緣故,畢竟實力可暴露也可遮掩,主要是時間對不上。


    這畫...相當高深。


    畫如畫心,這樣山高水長意境悠遠的畫,不可能是這人在疾奔下山後短短一刻鍾內就畫出來吧。


    韓蘇不自覺鬆了之前有些緊繃的眉頭,走了過去,對正拉著衛惜朝高興報喜的許亦清略微責備:“亦清,不得無禮”


    許亦清這才克製了笑,一邊道歉一邊笑:“我這是太高興了,以至於放浪形骸了,還請衛大哥莫要怪罪,不過衛大哥你說的真是太準了!時間跟地點都對了,不過你肯定不知道我們今天有多好運~~”


    這人是自來熟,沒一會就把衛惜朝當大哥稱唿了,也沒想過什麽身份差別。


    一身白衣的衛惜朝手指勾了小茶壺,倒茶,茶葉飄水,斜睨過韓蘇,便是笑:“有人相助?”


    韓蘇臉色微微變換。


    “啊!衛大哥你又知道!”


    “當然,我是神棍嘛”衛惜朝笑得相當專業。


    韓蘇聞言便笑了,“原本我還以為是我錯覺,既然衛公子都這麽說,那麽此人便真的是刻意相助我們兩人了,就是不知道衛公子能不能幫我們查出此人是誰”


    “知道後,你們要重謝?”衛惜朝看向他。


    韓蘇微微抬了下顎,“理所應當”


    “那就沒必要了,省的給人家添麻煩~”


    嗯?


    韓蘇立刻會意,這個衛公子的意思是如果他們表現太過,會被劉宣他們察覺,到時候肯定就是給別人帶麻煩了。


    “公子說的是,是我考慮不周到”


    他也確定了這個衛公子不是在山上幫他們的人了。


    畢竟那人若是有意幫助,肯定是有所目的,如果是眼前這個衛公子,這目的也該直白了。


    若是無意幫助,必然不會想坦白暴露,而以這個衛公子的聰明跟城府,會這麽容易露出破綻讓他猜到?


    所以肯定不是他。


    隻是這個人肯定知道一些,卻不說。


    韓蘇越發看重衛惜朝了。


    “如果不能認識那位高手,倒是可惜了,不過好歹我們這次也算是贏了劉宣那些人,迴了上軒城之後,咱們在水月姑娘麵前就不會...”


    許亦清還沒說完,韓蘇就已經看到了衛惜朝那哭笑不得的表情。


    好吧,他肯定你在想,這是哪家放出來的不長心眼的娃兒啊,這出門被拐肯定不用上刑,一張嘴全特麽招了。


    “咳咳,是這樣的,也不怕公子笑話,我跟亦清這次與劉宣他們的爭鬥,說起來也是源自風月之事”


    韓蘇他們這種人的風月之事,那還真就是舞風弄月了。


    他們本是上軒世族子弟,修煉之餘對其他世族之間的聚會跟切磋是必不可免的,而上軒裏麵有一個著名的品軒樓,樓中女子貌美多才,腹有詩書,男子則以琴技樂器儒修冠名,男女皆是優秀,在整個上軒都堪稱第一,在名流之中也很有名聲,跟青樓什麽的絕不是一路貨色。


    而品軒樓中有一個女子,都叫她水月姑娘,在樓中算是出類拔萃的一個,那是相當有名的人物,而韓蘇這一撥人跟劉宣那一撥人本來就不合,湊巧在水月姑娘麵前起了衝突,因為水月一向不喜血腥,後來就發展到了要鬥題的地步,還是水月親自抽題。


    “這就是她給我們抽的比鬥題,上已烙印我們與劉宣三人的元種氣息”?


    韓蘇竟然拿出了一份用纖細單薄的柔軟金帶束著的卷軸,遞給衛惜朝。


    顯然將衛惜朝看為可信任的人。


    衛惜朝心裏略詫異,不過也知道對方這麽做其實也沒什麽風險,相當上軒城中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吧。


    取下金帶,拉開卷軸,衛惜朝看過上麵的字。


    辭藻華麗,語態纖細,引經據典,十分工整。


    半響,微微一笑:“相當不錯的字,這字定然是女子所寫,而這品軒樓中的題庫肯定也是包羅萬象的吧”


    “對,我們這個題目算是最...偏門的,當時誰都沒想到會讓我們來這麽偏的地方,之前他們鬥過的題都在附近城池或者險境區域,不過我們來了之後才覺得這種題才最麻煩”許亦清是感慨的,不是因為這地方各種落後各種弱小各種飯菜不好吃,而是他們不主動暴露身份的話在這地方沒有任何優勢可言,人生地不熟,如果不是有衛惜朝這麽一個捷徑,還真難說這次勝負。


    ——沒準他們兩邊人都得花好長時間才能逮到這地底下的霸主,一來一迴,耽擱的時間就長了,迴去後還不知道那些人搞什麽幺蛾子呢。


    衛惜朝也不否認自己的功勞,而現在已經是將近夜晚,韓蘇他們並不打算趕夜路,一來是不安全,二來是不喜歡。


    所以為了表示對衛惜朝的結交之意...他們在衛惜朝留客之後,就真的留在了衛惜朝家過夜。


    也許隻有曹旭才留意到自己的主子偏過臉來那鬱悶的臉色。


    嗯,好吧,其實咱們的衛公子真的就是客套上隨便一留客而已。


    你們怎麽就留下來了呢!


    夜色清雅,沐浴之後的衛惜朝一出門就看到韓蘇正站在他平日站著的位置看著隔壁院子,姿態挺專注。


    嗯?


    衛惜朝目光微微一閃,走過去跟他攀談,談著談著,韓蘇問起了隔壁是何人居住。


    衛惜朝的迴複是...


    “一個相當美麗動人又賢惠優雅、容易讓男子動心的姑娘,並且她還單身並且寡居”


    抑揚頓挫得真好,重點鮮明。


    韓蘇分分鍾收迴了目光,表示自己絕對不是那種好色無禮的男子。


    也不再提起這件事。


    而隔壁早已熄燈卻並不能暗麵以至於無意間就聽到兩人說話的容姑娘站在窗子內,沐浴著月光。


    表情...相當古怪。


    夜深之後。


    這個不小的村落各家早已沒有燈火。


    不過安靜從來都是用來打破的。


    轟!那陡然劇烈竄起的恐怖火焰有兩三米高,直接衝破了屋頂。


    這樣大的動靜驚動了整個青水村,咻咻咻,一個個黑影從房屋中竄起,看到前頭那竄起的火焰之中赫然有一頭巨大的火蟻憤怒得張牙舞爪。


    “是浮生關”


    “怎麽是浮生關!”


    陡然,三道黑影從那燃火的地方狼狽竄出!


    一前兩後。


    前麵的被後麵的攻擊,後麵的是韓蘇跟許亦清,前麵的卻是一個黑衣人,也是大天位,速度很快,一個殘影就跳出了那屋頂,踩著瓦片飛快逃竄,然而韓蘇是真動怒了,立馬飛起劍影,朝這人攻擊!


    不過...轟!火焰灼熱而來。


    不得已,兩人隻得避讓,一個躲閃,那休息在馬車中的車夫赫然已經飛奔而來。


    “少爺!”


    火蟻皇可不管這裏是什麽地方,也不管到來的這麽多人,她隻想殺死之前攻擊她的,殺死所有人!


    吼~


    火液拋射~


    朝著最弱的許亦清。


    韓蘇迴頭反手一劍。


    劍刃一削,火液分裂開來,朝兩旁墜落,卻把浮生關的其他地方也給腐蝕跟燒著了。


    “不好,衛公子他們...”


    衛公子出來了,穿著睡衣披著長袍,帶子還沒係上了就飛躍出來跳到牆口,目光落在了那火蟻皇身上,頓了下,看向許亦清,挑了眉,似乎在問——what?are?you?弄啥勒?。


    後者一臉愧色,手裏還拎著那個已經沒了瓶塞的禦獸葫蘆。


    “是我的錯,沒能防住那個歹人...肯定是劉宣的人!真無恥!”


    許亦清還分開著,韓蘇打斷他:“現在不是抱怨也不是找麻煩的時候,快製服這火蟻皇!”


    說罷他便是出手,然而火蟻皇之前就那麽難對付,這次脫難而出,怒火難抑,又怎麽可能是韓蘇一人能對付的。


    那車夫想要出手幫忙,卻又礙於那卷軸上立下的規矩...


    衛惜朝冷眼旁觀,暗道這兩撥人鬥可不僅僅是年輕人之間的年少輕狂吧,肯定牽扯到了一些更高層麵的事情,否則韓蘇跟許亦清如此危險,這車夫怎還會如此猶豫。


    區區勝負還比不上性命?


    就在這時!


    “哈!韓蘇,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沒用的駕馭不住這火蟻皇,看你們搞出的這動靜,看來還得我們來幫忙”


    劉宣出現得時機剛剛好,正是韓蘇跟許亦清略又傷勢又疲憊的時候。


    全盛時期的他們肯定占據上風,而車夫們不能出手...


    哦,兩個車夫都在,一黑一灰。


    黑衣的人麵色還隱有紅潤。


    被火燒的啊?


    衛惜朝打量著這波人,劉宣三人卻是已經插手進去,直接強有力壓製了韓蘇兩人,因為附近修士都已經趕到,怕火蟻皇殃及池魚便齊齊出手,導致火蟻皇寡不敵眾....


    那囚火網再次伸長開來。


    悲催的火蟻皇被再次活捉。


    韓蘇麵色沉鬱,許亦清生氣無比,劉宣三人得意非凡..


    正要收網。


    嗯?


    網收不起來了。


    因為它一角的細線被一根手指鉤住,並且一圈一圈繞了起來。


    火光烈烈中。


    這個人披著長袍,帶子係得鬆鬆垮垮的,朝他們微微笑著。


    “諸位,這螞蟻擾了我的清夢,毀了我的家居,於情於理,都該由我處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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