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芳透明的翅膀壓得很低,技巧性地采用上下起伏的滑翔姿勢,通過減少扇動的頻率來減輕噪音。因為再細微的聲音在寂夜裏都比白天清晰得多。


    這個時間段,綠蜻蜓尚未入睡,原則上說,這裏已經屬於綠蜻蜓部落的領地,一旦驚動了他們,己方這三十幾個人會被對方通通扔到河裏喂魚。


    望著母親輕盈的動作,蜻朗姐弟靜立在河畔暗自感歎,換成自己肯定沒有想得怎麽周全,母親不讓他們去是對的,老司機就是老司機。


    蜻漢則依舊臉色凝重,夜色籠罩下的彩虹河並非年輕人想象中那麽太平,所以部落嚴令成員晚上不得外出,今天接人真沒想到會如此不順。


    孩子們究竟去哪兒了?


    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


    會不會遇到危險?


    罷了,再等一個小時,如果還是沒有找到,為了大家的安全必須返迴蛙鳴湖,等明天黃昏時再來。


    他深吸一口氣,翅膀暗暗抖動,隨時做好接應妻子的準備。


    ……


    河麵汩汩冒出一朵水花


    虞騎雲再次將頭浮出水麵,猛然看見蜻芳在空中對自己微笑,觸角對他點點,算是打招唿,他心裏湧起一陣暖流,可是臉上卻笑得非常勉強。


    因為入水不久,他就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用手電360度環照,卻並沒有發現有什麽異常,剛開始還以為這是幻覺,但是一路行來,這種直覺越來越強烈,加上水寒透骨,讓他身心疲憊。


    麵對苦守河畔那一群蜻蜓的期待目光,虞騎雲絕不放棄,他看了看蜻芳,沒有吭聲,咬咬牙,又一頭紮入水中。


    好冷!


    他改變蛙泳模式,雙腿有意識縮小擺動幅度,在遊動時故意交替摩擦在一起,果然讓身子發熱了不少。


    他眼神更加小心翼翼,每次都下意識地向後張望,不過一點異常都沒有,心裏漸漸平靜下來,有時最大的恐懼就是恐懼本身,這話果然有道理,啞然一笑。


    又到喚氣時間,他引體向上正想浮出水麵,一股逆流突然向身子橫掃過來,虞騎雲來不及驚唿,身子旋轉著重新卷入水中,一團巨大的黑影撲麵襲來!


    手電照去,虞騎雲看到一顆車輪大小的魚眼,漆黑,冷漠,比水更冷。


    水虎魚!


    寒毛瞬間炸開,虞騎雲氣快憋不住,拚命向上劃水,用手電直射魚眼,可下一秒淚流滿麵,水虎魚對光不僅沒有退縮,反而眼睛興奮得赤紅,直衝過來,張開巨口連人帶水將虞騎雲吸入口中!


    天旋地轉,在入口的刹那,虞騎雲雙手本能地抱住水虎魚鋒利的牙尖,但是手電脫手而出!帶著翻滾的光點被水浪卷向肉紅的咽喉深處。


    無情的水流不停地衝刷虞騎雲的身體,由於缺氧,他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求生的欲望讓雙手死死抱住水虎魚的牙鋒,同時佝僂起身體,腳趾頭用力勾住水虎魚的牙齦。


    魚嘴嘭地合上,牙齒撞擊產生的氣浪將虞騎雲打翻出去,他被甩入口腔。


    他感覺靈魂與身體分離,撲麵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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