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家的規矩不能說多嚴,起碼林長生在諸葛宗坊這幾日沒感受到什麽嚴格的規矩,反倒不如說是有教養。你看宗祠裏的人,雖驚訝於諸葛老祖的話,卻一個個不出聲,隻是靜靜等著諸葛老祖下麵的話。


    諸葛宗淡淡道:“長生並非我諸葛家的人,諸葛家的規矩管不了他。我認他為大師兄,是江湖的規矩。你們可有不服?”


    不服?他們自然會心裏不服,但他們會說嗎?林長生暗暗笑了一句。可詫異的是,還真有人說了。


    “老祖,弟子不服!”


    諸葛宗全不意外,道:“我就想到你會站出來。你是嫣兒外,資質最好的,性子又傲。也罷,長生,你就與成兒比一比吧。”


    林長生點頭稱是。他目光落在諸葛成身上。他並不知道,此人是諸葛宗之下諸葛家最有天資的一人,是諸葛宗的小孫子,如今有五十歲,進入先天已有十年時間。隻是自諸葛嫣出生後,他這個最天才的名號也就沒了。


    不過諸葛嫣是小孩,他雖自傲,卻也不會計較,但比之林長生就不同了。若他成了大師兄,那就是在諸葛家說的上話的人,會自動成為長老。


    或許他沒什麽權力,但那代表他最高的修為,而武者的實力就是權力。別說他了,其他人心裏多少也會不舒服。


    眾人出了祠堂,到了後麵的平地之上。這裏的地麵全為堅固的青石所鑄,平整而堅硬,隻是不是特意擊打,交手四溢的能量,不會破壞地麵。


    二人走入場中,後麵是站立的眾人,一一小聲交頭接耳的嘀咕著,猜測著誰會勝。一些人覺得諸葛成會勝,因為他們對諸葛成熟悉,知道他有多強大。但一些人也覺得林長生會勝。因為他們對老祖有信心。老祖說了林長生為大師兄,那他就有那個能力。


    林長生、諸葛成對視著,氣勢慢慢凝聚,身周憑空出現了氣流。互相衝擊。灼熱的力量把空氣中的水分蒸發了出來,形成薄薄霧氣,不停震蕩,扭曲了視線。


    林長生不動如山,單單站在那裏。便如巍峨的大山,周身薄薄霧氣籠罩,飄渺欲仙,似可望而不可及。


    諸葛成一臉嚴肅,渾身氣勁湧動,猶如洶湧海浪,層層衝擊,竟隱隱發出轟隆隆之音。


    後方觀戰的人暗暗對視,無不心驚。同是先天高手,可與兩人一比。他們的差距似乎有些大啊。諸葛成還好,本就是熟人,大家有所理解,雖奇卻也不驚,但對這突然冒出的林長生,卻大為震驚了。


    其中老祖另外兩位弟子更是暗道:“怪不得師父立他為大師兄,果然名不虛傳。”


    二人力量交鋒下,四周水汽越來越重,慢慢凝聚成一片,宛若天空白雲。而林長生則隱藏在了白雲之中,不見身影。


    他越發飄渺,也叫諸葛成越發認真。


    “喝!”一聲輕喝,諸葛成動如狡兔。身上光華閃爍,人瞬間插入雲霧之中。碰的一聲,力道四湧,雲霧被瞬間震散,露出裏麵交手的兩人。


    本虛無飄渺的林長生再次變得厚重起來,舉手投足間無不給人磅礴力道之感。


    ‘不愧是師父的孫子。果然不一般。’感受著諸葛成身上如海浪般連綿不絕又至剛至強的力量,林長生暗讚不已。


    他這一身力量,叫林長生想到了楊過,不過對比楊過,諸葛成利害多了。


    兩人四目相對,精光閃爍間,碰碰聲連成一片,四手好似幻影一般,瞬間便是數十次的交鋒,而後非非退開。


    在兩人交手的中央,凝聚的力量久久不散,似扭曲了空間一般,叫人視線一陣模糊。


    “好!你的實力果然不弱。”諸葛成道了一聲,“但這樣就想當大師兄,還差的遠呢。接招,碧浪滔天!”他雙掌閃出水藍色的光華,身後隱隱有幻象顯現,好似真的海浪自他掌間湧了出來。


    林長生深吸了口氣,不動如山,他手掌輕抬,豎在胸前,一抹鋒銳若隱若現,隱隱的刀鋒更是忽吞忽吐,宛如一把巨刃豎在了那裏。


    “啊!”


    二人齊齊大喝,力量交鋒下,巨人劈空破浪,直接把諸葛成凝聚的力量劈成兩半。但諸葛成不愧是諸葛家曾經的第一天才,分裂的巨浪在一個迴旋,竟是從兩側湧起,再次壓向林長生。


    隻是,林長生不管不顧,豎起的刀掌直接劈下,若隱若現的刀芒在這一刻突然爆發,璀璨如日,耀人眼目。


    ‘好快!’諸葛成眼睛一瞪,身前凝聚的力量猶如薄紙般,被林長生的刀芒一劈兩斷。他知道,自己必須退。


    想也不想,諸葛成手一轉,手中力量化作輕柔水流,纏在刀光之上,人則半縱而起,借力飛退。而他打出的水流也根本無法阻攔那璀璨的刀光,瞬間碎裂,化作點點雪花,飄散開來,又轉瞬消失。唯有那刀光,轟然劈下。


    忽的一陣輕響,好似風打在窗上,四麵塵土四起,但叫人瞪眼的是,青石沒有絲毫破損。


    諸葛成眼睛一瞪,驚道:“你……”他話不曾出口,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在震驚,他們也一樣。因為誰都無法想象,林長生竟然可以在最後關頭,把一身刀光完全收斂。


    這……


    剛才二人一擊,不說出了全力,也有六七分的力道,而那刀光劈下,更是強盛無比,可觸摸地麵上,瞬間收迴,這對力道的掌控,實在叫人心驚。


    諸葛宗看著林長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弟子比他想的還要出色。‘年紀輕輕,不僅修為通天,還有這般的控製力,好啊。看來我這新收的弟子,絕對可以進入長生境界。’


    想到此,他出聲道:“成兒,如何?”


    諸葛成臉色一青,道:“祖父,我還有碧浪三式……”


    諸葛宗眉頭一皺,不喜道:“成兒。你的驕傲呢?耍無賴就是你現在的驕傲嗎?”


    諸葛成麵色一變,目光惡狠狠的盯著林長生,露出似不甘,似羞怒的神色。他怒哼一聲。雙手一甩,道:“我知道了。”


    諸葛宗看著他,目光深邃,隱隱傳出巨大壓力。林長生離諸葛成雖有四五米之遠,但也感受到了那可怕的壓力。


    而諸葛成更是麵色變得通紅。放下的雙手再次抬起,抱拳道:“諸葛成見過大師兄。”


    林長生心裏暗罵了一聲,唿了口氣,同樣抱拳道:“師弟有禮。”他心裏苦笑,這下怕是把這家夥得罪死了吧。


    此時,諸葛宗才收迴目光,露出一點笑意,道:“好。這才是諸葛成。拿得起,也要放得下。來,大家都認識一下。以後長生就是你們大師兄了。”


    有諸葛老祖這話,又有林長生的實在擺在那裏,縱是被外人得了大師兄這個稱號他們不樂意,卻也沒法,隻得一個個上前見禮。


    而林長生也一一與他們迴禮、認識。諸葛家的人不說,他那兩位師弟卻是叫他多看了幾眼,畢竟能叫諸葛宗收為弟子,顯然並非凡人,或許資質不如諸葛成,但想來也不會差。


    “二位師弟。請了。”


    兩人齊齊道:“大師兄……”


    諸葛家人口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他孫子輩有三人,重孫一輩有八人,到了諸葛嫣這一輩。有十三人,諸葛嫣是此時最小的一個。


    除了本家的,還有一些聯姻之家,有的不在諸葛宗坊,有的卻搬來這裏生活。連帶這些一起算上,大約有五十來人。


    其他的。像諸葛宗的弟子、其他人的弟子一類的,林林總總加起來,諸葛家一共還不到一百人。這對一個家族來說,絕對是不合格的。


    但是,這就是諸葛宗奉行的政策,精英政策。即生一個養一個教一個,不能不管不顧。也正是出於這點,諸葛家的人功夫都不差,他孫子輩的三人都是先天境界,重孫亦有三人進入先天,其他人也先天有望。


    這樣的家族,這樣的規矩,很難說就比其他家族要好,但你又不得不說諸葛家很成功,起碼失敗跟他是挨不著邊的。


    林長生很快就對諸葛家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隻覺這裏與外麵有些格格不入。家族,說是家族,實則就是一個小社會,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是少不了的。但在諸葛家,你不能說沒有這些,但顯然更家貼近家長裏短的那些。


    似乎,這不像是一個家族,而是一個家庭。


    看久了家族,突然跑出一個家庭,林長生的感覺可想而知了。


    “大師兄……”清脆的聲音叫站在山巔的林長生一個哆嗦,他苦笑道:“嫣兒,你來了。”


    古靈精怪的諸葛嫣嘿嘿笑著,一把撲在林長生背上,掛在他身上,脆聲道:“大師兄,你答應我的東西什麽時候給我。你要是騙人家,我就告訴老祖宗,叫他打你屁股。”


    林長生無語的翻著白眼,道:“行了,你這丫頭,就會拿師父壓我。”說著,他自懷中拿出一個竹蜻蜓,“看……”


    諸葛嫣一看,撅著嘴道:“什麽啊,就一個竹蜻蜓而已。”


    林長生道:“嫣兒,我這竹蜻蜓與一般的可不同。你看著……”他擰了擰下麵的機關,上緊發條,手一轉,竹蜻蜓帶著嗡嗡聲飛了起來。


    一般竹蜻蜓,很快就會落地了,這個卻不同,因裏麵機關的原因,足足在天空飛了七八分鍾的時間,看的小丫頭歡唿不已。


    林長生又拿出了幾個巴掌大的玩偶,都利用了機關的原理,可以自行活動。有了這些玩具,諸葛嫣馬上從林長生身上跳了下來,一臉歡喜的拿著它們玩耍,笑聲不停從嘴中傳出。


    看著諸葛嫣,林長生感慨不已,認識了這丫頭後,他才知道什麽叫天才。


    天龍八部中,蕭峰是學什麽功夫,就精通什麽功夫,縱是普普通通的拳腳到了他手中都有莫大威力。這小丫頭也是了。


    林長生本以為,這丫頭內功天賦不俗,但不想這丫頭對其他方麵,也極有悟性,幾乎學一遍就會了,練幾篇就精了。


    這般才情、天賦,實在驚人。


    但你要說小丫頭聰明吧,也不盡然,畢竟她受自身知識、閱曆的影響,不可能太成熟,知道的東西也有限,便連一些簡單的規矩,她怕都不了解,但在武功一道,人家就是學什麽會什麽,完全沒道理可講。


    遇到這麽一個天才,好奇之餘,也難免備受打擊啊。


    “而且這丫頭不是城府深沉的人,隻要能保持一點童心,以後進階先天怕也不會多困難。弄不好,她二十四五歲時就可能成為先天高手了。”


    又一日,諸葛家諸人齊齊起了大早,吃了一些精致的早餐後,便齊聚城外望月崖。諸葛宗早已坐於上麵,閉目打坐。


    不一時,城中走出人龍,齊齊聚集在壓下,盤膝而坐。


    林長生與諸葛家眾人坐於人群前方,許多人看到了他,都悄悄議論。對諸葛家的人,大多數人是不陌生的,突然多了一個陌生的人,還坐在最前端,自叫大家好奇,議論紛紛。


    眼看太陽東移,從山崖後冒出了頭,林長生起身,走到崖下,朗聲道:“靜!”


    大家聲音瞬間消失,但卻一個個吃驚的看著林長生,似乎前兩次,這活都是諸葛成的吧,怎麽換人了?還是個陌生人?


    一時間,大家雖不知林長生是什麽人,但也知道此人在諸葛家怕是身份不低。


    不過他們也沒有胡思亂想的功夫,因為諸葛宗開口。微言大義自他口中而出,所說所敘,無不直指武道本質。


    與絕劍演劍不同,諸葛宗是直接敘說武道至理。當然了,這些東西淺顯的大家都懂,高深的大家聽不懂,所以諸葛宗說的時候就顯得很細,話音看似連接,卻給人一種很慢的感覺,留下思考餘地。


    而他的話顯然也非同小可,帶了一些精神暗示,叫人不由自己的往他所說中的內容去思考。唯有這樣,他的話才會深入人心,而那些聽講的人也才會思考起來,漸漸有所領悟。


    坐在下麵,林長生也在領悟諸葛宗講的東西。開頭的都是很簡單的東西,就是武道的基礎,這些大家都明白,隻是是否有清晰認識的區別。


    沒有,似乎也沒什麽關係,但有了,終歸是好事。


    越往後,諸葛宗講述的東西也就越深奧,從開始修煉,人體經脈、穴道,功力運行之道,拳腳之道,刀劍之道等等,看似他講的話很多,卻包羅萬象。而他這種講法,也叫林長生大開眼界。


    講道、講道,這就是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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